紋世|香料、分離、啞口無言

闌掏出學生證,嗶一聲解除門禁,躡手躡腳地開門入內。屋裡一片漆黑,她摸黑找到書桌,將滿懷的教科書和報告資料放下。

這是最便宜的雙人宿舍,為了省錢,闌接受了上下舖的不便。她和室友兩人從小就生活在一起,早已習慣共處一室,即使空間比當時狹窄許多,她也甘之如飴。

「怎麼又晚歸?」

聽不出是責難還是擔憂的清澈冷嗓響起,門口的夜燈倏然亮起,黑色蝶影飄忽閃現,宛若靈異現象。她知道是室友沙鷗的作為,見怪不怪。

「……抱歉,吵醒您了嗎?」闌輕然問道,「學會那邊下個月有研討會,剛剛在討論工作分配,所以才會這麼晚。」

沙鷗身上穿著睡衣,披著薄外套,大腿上的書本翻閱到一半。稚氣未脫的精緻五官及白皙皮膚,令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十歲。

「研討會?推掉。」

「這次研討會的主題我很感興趣,即使不是系上規定,我也想全程參與。 」闌神色為難,她語帶哀求地陪笑。 「沙鷗少爺……我幫您熱杯蜜茶,好幫助入眠?」

沙鷗注意到她的語氣變化,蹙起眉。如果他繼續堅持要闌推掉研討會,她不會不從,只是……

「我不餓。」沙鷗走近闌,像是在嗅聞她的氣息。「妳……」

「少、少爺,我先去盥洗。忙碌了一天,身上有味道……不好聞。」闌慌忙道,與沙鷗拉開距離,她脫去外套和鞋襪,蹭進拖鞋,從衣櫃翻出粉色睡衣,逃命似地奔進浴室,深怕被他發現異狀。

沙鷗見狀啞口無言, 回到床畔坐下,沉默地繼續翻看書本。他想起剛剛闌的舉止,闔上書,走進了廚房。

闌迅速盥洗完畢後,將頭髮擦至半乾,裹在毛巾裡,走出浴室。空氣中飄散著甜暖的香氣,源頭來自她桌上的純白馬克杯。

闌困惑道,「那是……給我的?」

沙鷗頷首,「喝掉。」

闌聽話地捧著馬克杯小小口淺嚐--是熱可可,口感香濃滑順,暖人心脾。她再喝一口,有別於可可的另一股奇異甘甜湧現,她凝視著深啡色的液體,陷入深思。

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生理期的事情。

嗅覺敏銳的他曾說過,不喜歡這個味道。所以每當這個時期,她就會利用晚歸來避免讓他察覺到。沒想到最近幾個月晚歸時,他都候著門等她回來。

沙鷗以為她的停頓是因為味道出了問題,沉聲道:「不好喝的話就倒掉吧。」

「不,很好喝,少爺加了什麼香料嗎?跟我平常自己泡的不一樣。」

沙鷗點點頭, 「肉桂和丁香,可頌說這對女生的身體好。」視線落在闌還滴著水的髮尾,取下闌的毛巾,幫她把頭髮擦乾。

面對他難得的體貼行為,闌受寵若驚,從旁偷覷他的表情,漆黑的眸中毫無波瀾,依然讀不出任何情緒。

闌思及未來某日將會和他分離,胸口便一陣刺痛。但她不後悔。從她的生命與他成為密不可分的關係後,她就不曾後悔過。

「謝謝少爺,我好喜歡。」

沙鷗低語,「喜歡的話,我以後,每次都幫妳泡。」

「什麼?」

「……沒事,我要睡了。」他把毛巾放進洗衣籃,翻身上床,準備就寢。

在闌走進廚房清洗杯子時,聽到沙鷗微弱卻清晰的聲音說道:

「不舒服就早點回來,妳的味道,我不討厭。」

《END》

原本想寫雅空和夜窗,後來寫了沙鷗和闌。

沙鷗是個彆扭的人,好不習慣寫這麼彆扭的男角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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