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世|琉卡(03)(R)
--我想救出我的家人。
滿夜知道貳晃的家人死於非命,所以當琉卡提出這個願望時,她並不感到意外。
琉卡的出生地冰城,是個相對落後、信仰冰神的荒涼小城,以礦業和打鐵維生,城主魯提並非善類,欺壓弱者、劫掠婦孺,幾乎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
冰神是誕生自元素的神靈,本就沒有情感,人們獻上的祭品往往已經重傷或昏迷不醒,因而她對此毫無感覺,總是要祭司盡快處理掉。
人類看到老鼠定時將群體裡的病鼠放在玄關,不會覺得礙眼嗎?
冰神也是如此。
讀到這句身體記憶的滿夜頭有些痛,既然冰神完全不管城裡的小事,那她要如何救出琉卡的家人?
她找來祭司,攤開記載冰城歷史和地理的卷宗,腦中開始有了計畫雛型。總共花了快一個月抽絲剝繭,她透過原身冰神的人脈和冰城的信仰,漸漸架空城主的權力,也打聽到了琉卡的家人去向。
他們還活著。
滿夜鬆了口氣。
這個世界線,琉卡並非孓然一身。
滿夜蒐集完城主的犯罪證據,並結合礦工公會的勢力,在揭竿而起一舉扳倒城主的那晚,滿夜帶著琉卡執劍親上前線,她將少年護在懷裡,帶著他進入城主宅邸,親手砸壞結界和大鎖,救出了他的母親和姐姐。
也是在那瞬間,琉卡的母親奪過長劍,捅入了滿夜的胸口。
婦人拔出長劍,扔到琉卡手中,同時在他耳畔低語提醒,琉卡抿唇,避開和滿夜四目相交,咬牙提劍捅下第二刀。
滿夜的身軀由元素構成,流不出鮮血,只有冰涼霧氣從胸口不斷滴淌而下。
「為什麼?」
「我父親和舅舅,都死在妳的手中。」他頓了頓,「……妳欠我母親兩條命。」
少年的聲音冷淡,滿夜想解釋,卻發現自己過於虛弱,連笑容都擠不出來。心中響起警訊,若不盡快回到冰宮,這個夢境將以失敗告終。
原來,歷年的祭品名單中曾有琉卡的舅舅,此次琉卡又被抽為祭品,以致他的母親對冰神恨之入骨。
琉卡靜靜看著她的身體變得透明,從腳開始化為冰晶消散在空中。
冰神是不會死的。
但滿夜不甘心。
自己做了這麼多,到頭來還是一樣,永遠追不上琉卡、追不上貳晃。現世凡人的她無能為力,只能被動等待,由貳晃主導情感發展的節奏。
在這裡不一樣,她是冰神,是冰城的信仰。
她可以改變被動的立場。
滿夜在消失的前一刻,伸手捉住琉卡的手腕。銀光乍現、雪花紛飛,眾人來不及反應,一道傳送法術施展開來,她當著琉卡家人的面,帶著他消失在風雪之中。
琉卡又回到被囚禁的身分。
一個月前,一個月後,相似的場景,截然不同的氣氛。
她明明只是想實現琉卡的願望而已。
滿夜動用元素之力,凝聚出幾道冰牆,把宮殿武裝起來,阻止任何人打擾。
一開始按貳晃說的,灌幾發媚藥下去,強要他不就好了?被心上人捅穿心窩,她真是吃飽太閒才會落到這個境地。
滿夜伸手輕覆琉卡的臉頰,他眸光暗沉,一轉頭,狠狠咬在她的手腕上。
「我其實不太想用強,但你剛剛的眼神太讓我傷心了。」滿夜靜靜看著鮮血從他齒縫中滲出,低聲說道,「我讓你吃好睡好,沒有苛刻你虐待你,幫你找到血親,百般討好你,最後為什麼要捅我一刀?因為人跟神的差距?」
她以為,能夠融化少年心中的冰,到頭來,不過是在幫他強化壁壘而已。
她以為,那天冰宮下起雨,少年替她擋雨,兩人的距離已經近了不少,到頭來他只是在觀察她的弱點的而已。
貳晃說過,他自己並不是什麼長情的人,如今,滿夜終於知道了。
他的心,早就捂不暖了。
滿夜解開少年的衣物,說來可笑,這身貴族輕甲還是她去張羅的。
少年這段時日被養得豐潤許多,肌骨伸長開來,已經和滿夜差不多高,要反抗她自然不在話下。滿夜找到提前備好的催情藥--她一直希望這天不要到來,沒想到不管身分為何,她和貳晃之間,慣來是她在單向奔赴。
滿夜把琉卡按在床上,咬開瓶蓋逼他喝下藥劑,嘗到淡淡血腥味。少年像條擱淺的魚死命掙扎,最後卻仍然不敵滿夜的強迫攻勢,飲下大半甜甜的媚藥,另一半則灑在他的胸前,美麗的冰神將落髮塞至耳後,垂首舔吻他的肌膚,將剩餘的媚藥以舌頭捲入口中。
稚嫩的少年身軀沒多久便起了反應,他的雙頰逐漸染上緋紅,下身灼熱膨脹,抵著滿夜的大腿,她以膝蓋輕輕磨蹭,神裝薄紗半解,露出白皙渾圓,胸口的傷雖然已經結痂,卻還滲著血絲。
少年撇過頭去,眼角因忍耐情慾而腥紅。
「妳的傷--」他咬牙道。
「嗯?沒事的,冰神不會死,只是有點疼而已。」
看見她那番無所謂的姿態,琉卡冷哼,「……隨便妳。」
滿夜在貳晃的調教下,對如何挑起男人情慾並不陌生,少年在她的肆意撩撥下,性器前端吐出些微液體,在高潮來臨前,滿夜鬆口,抬起腰將他的灼熱納入體內。強行結合的瞬間,兩人發出顫抖的喘息聲。
少年幾乎差點繳械,但他的自尊心不容許他給出反應,琉卡緊緊咬住下唇,逼迫自己靜心凝神、不被快感領導理智。
一滴、兩滴,微涼的淚水落在臉頰上。
琉卡愣了。
為什麼滿夜在哭?
剛才不是還說傷口沒事嗎?
琉卡有些慌張,「搞清楚,強要我的人是妳,有什麼好哭的?」
「……你太過分了……貳晃……」滿夜的思緒混亂,將和貳晃交往以來的種種不安宣洩出口,「不管哪個時空,我都只有被拒絕的份嗎?」
貳晃?是誰?
琉卡聽到她口中喊出不屬於自己的名字,憤怒和不甘等情緒匯聚在胸口,他挺胯向上一頂,重重捅入花心。少年趁她不備,一個翻身,把滿夜壓在身下。
「要了我,還喊別人的名字?」琉卡神色複雜,啞聲說道,「妳欠我母親兩條命,但妳也救了我們……對我來說,已經一筆勾銷了,妳活著,我就回來當妳的祭品;要是妳死了,我……」
琉卡頓了頓,垂首埋在她的頸窩,低聲喃道。
「要是妳死了,我就為妳陪葬。」
窗外的雪無聲地落下,身上少年胸口的心跳聲如雷貫耳。
是了--貳晃一直都是這樣,他從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總是先做再說。他並不擔心自己吃虧,事實上,在感情這方面,他一直是占上風的。
但凡他想要的,總是勢在必得;若非他自願,滿夜也不可能強迫他接受。
「陪葬?」滿夜眨了眨沾滿淚水的長睫,「開什麼玩笑?」
琉卡咬住滿夜的頸項,力道之狠像極了落入陷阱急於反擊的小獸,舌尖在他咬出的傷口上舔舐,陣陣刺痛讓滿夜醒了醒神,不禁夾緊懷在他腰上的雙腿。
少年悶哼一聲,那帶著委屈的嗚咽嗓音,讓滿夜腦門一麻。
……貳晃似乎,從沒有這樣脆弱過。
「不信……就算了。」琉卡禁不住滿夜的溫暖包覆,下身輕輕淺淺地抽動,以生澀而衝動的姿態,渴求著溫暖和慰藉,「我是琉卡,別再喊錯了……」
「……嗯,琉卡。」
滿夜覺得自己真的很好哄。
那句「我為妳陪葬」彷彿破開黑暗的曙光,讓她的陰霾心情漸漸好轉,甚至享受起少年略帶粗魯的佔有和挺進。
「琉卡……嗚……」滿夜被他撞得往後抵住柔軟枕頭,纖腰扭動著,花液從泥濘的交合處泊泊流出,「等等、慢點……啊、唔嗯--」
即使是貳晃也不曾這樣失態過,這樣少見的一面彌足珍貴。
琉卡在滿夜身上留下無數記號,兩人徹夜纏綿、相擁而眠。
隔天早晨,滿夜迷迷糊糊地醒來,身邊不見少年蹤影,她坐起身,看見少年抱膝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身上披著單衣,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滿夜未著寸縷便下了床,想將他抱回床上,指尖卻在碰觸到他肩膀的前一刻,聽見少年的冷斥聲。
「別碰我。」
少年果然還介意他獻身回報救命之恩,但滿夜卻在歡好時喊出另一個人的名字,這種宛如遭到背叛的事吧。
滿夜抬起他的下巴,以眼神探詢,「嗯?」
「貳晃……是誰?」
「是一個我和你這輩子都見不到的人。」滿夜說得含糊不清,隨便少年怎麼理解。
琉卡抬起頭,漂亮如晨曦的金色雙眸鎖著滿夜。
「以後不要收別的祭品了。」
「好。」
「也不准再提起貳晃。」
哇,擱這吃自己的醋呢。滿夜想起自己也曾對貳晃說過類似的話,當時她吃醋的是他在歡愛中喊了生前暗戀過的對象名字。也不知道這個夢境結束後,貳晃會不會有印象?
「我會遵守這個約定的。」滿夜忍住笑意,「還有呢?」
琉卡沉默下來,靜靜看著滿夜。少年稚嫩的五官上,已經有了一絲男人的堅毅和隱忍。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低聲道,「謝謝妳。」
滿夜愣了愣,伸手將他攬入懷中。
冰藍色長髮從末梢開始轉黑,她有預感,這個夢境即將迎來結束。
「我才是,謝謝你讓我找到了答案。」
醒來之後,她有很多話想和貳晃說。
11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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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這樣吧,後面還有一篇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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