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世｜奔夜（01）

　　我撿到了一名自稱是渦的少年。

　　渦是對血族專用兵器，從逃出雪獄的強大血族改造而來，外觀不會再繼續成長。

　　在與「赤雪」作戰時，他以特殊部隊之姿出現在前線，倒下後被我撿到，扯壞病床上好幾捆束帶，最後被我威脅要斷他左腿讓他立刻退伍，這才安份下來。

　　後來我才知道，少年其實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作代赭。

　　赤雪一戰結束得突然，聽說對方出現內亂，被一名紫髮少年炸了總部，各地的軍武庫被摧毀，這場騷動才終於平息。

　　雪終於停了。

　　代赭傷勢好了之後，他原先隸屬的特殊部隊已經將他註記為死亡狀態，他不想回去，便被我收留了。

　　這孩子安靜而靈敏，沉穩而蓄勢待發，身為渦，他可以很自然地融入夜色，與赤雪戰鬥，卻無法在人類社會中生存。

　　代赭尤其討厭別人直視他的眼睛。

　　他擁有金色瞳孔黑色眼白，十分畏光，甚至連我買給他的手機，都必須切成夜間模式，代赭才能好好閱讀。

　　那天我剛下班，他在門口等我，對面一間酒館有人鬧事，甚擦槍走火，一發子彈擦過我的臉頰。

　　代赭正要發作，便被我厲聲喊住了。

　　「殺雞焉用牛刀？這種小事交給警察就好。」

　　作完筆錄後，我站在警局門口揉亂他一頭亞麻色的短髮。

　　「沒事啦，待會帶你去吃碗牛雜湯壓壓驚。」

　　代赭撫平頭上的翹毛，有些不滿，但也不敢回嘴，灰眸直勾勾地盯著我，最後還是跟上來。

　　喝湯的時候，他一口湯要吹好幾次，等到我覺得都要冒出冰渣了，他才小口嚥下。

　　這些小動作上真的是貓派，但忠實護主的個性又是妥妥的狗派無誤。

　　「要抱抱你嗎？」

　　他被一口湯嗆到，狂咳不止。

　　「什麼？」

　　「我剛阻止你撲上去斬殺那群惡徒，你看起來很失落，所以才問你要不要一個抱抱安慰一下？」

　　代赭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鬧他，一臉呆愣，旋而陷入思考。

　　要是有對狗耳或貓耳，現在的動靜應該很值得玩味。

　　代赭抬起頭。

　　「……要。」

　　說完就乖乖看著我，灰眸靈動水亮。

　　我忍俊不住。

　　「現在不行。」

　　代赭掩不去臉上的失望，用眼神抗議我的出爾反爾，默默地喝起湯來。

　　我又揉了揉他的頭，「我才剛下班，身上還不乾淨，等我洗完澡再來。」

　　嗯，「馴服」果然要從生活中的小事做起。

110.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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