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熒｜不說月亮

#4.3版本紀念文，寫寫單相思的鳥，我流魈熒

#慶祝水系熒妹滿命+魈在深淵終於打出最強一擊1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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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魈穿過荻花叢，行走在及膝水澤中。

　　紫色飄帶順著水流浮沉，少年身上遍布傷痕，血絲和青霧滲入水面，綿延勾纏出如蛛網般的線條來。

　　楓丹洪水引發地脈異常，沉玉谷水系往南的水位升高，就連荻花洲也受到了影響。有些魔物潛藏在深水處，魈便下潛至幽暗水裡尋找魔物，提槍刺穿擊殺，一氣喝成，殘骸被他扔上岸，等著明天日出曝曬消亡。

　　海燈節前夕，魔物最易騷動。

　　魈結束戰鬥後，總會有魔神殘渣囈語在耳畔嘈雜，自打與旅行者認識以來，每年最難捱的至暗時刻，已不如以往痛苦。

　　好想見她。

　　果然還是想見她一面。

　　想見見那個會捧著杏仁豆腐、跑上客棧露臺，一口魈上仙一口護法夜叉大人，仗著他的包容和默許，越過那條他刻意與塵世劃分的界線，走進他的世界。

　　水珠滑過眼角紅妝，沿著髮梢落下，滴答濺起水花。

　　今夜降妖伏魔的任務終了，該回去客棧休息，但他卻被月色吸引。遠在天邊的銀月，如今落在水面上，明亮晃蕩、平易近人。

　　身上血腥氣甚重，晚些回去吧，免得嚇到人。魈想道。

　　魈在橋墩上屈膝而坐，和璞鳶槍尖隨意劃過水面，翠玉光芒吻過月緣，激起圈圈漣漪，月亮輪廓被他此舉撥散，碎如飛星，池水晃蕩至岸邊，沒多久，便又恢復了原先的圓亮貌。

　　熒說在其他世界見過月亮的陰晴圓缺，甚至無月之夜的日子。

　　魈無法理解，月亮怎麼會不見呢？

　　月亮應該始終高掛在天上，為迷途旅人指引方向。

　　看啊，月亮明明就在這裡、近在眼前。

　　魈傾身向水面伸手，背影一晃，足尖滑落橋面。

　　噗通！

　　河水清澈、萬籟俱寂，落水瞬間，魈身邊的時空彷彿慢了下來。少年仙人在水中翻身，他懷中所抱的只有一抹虛幻月影，真正的月亮仍掛在遙遠天際。

　　他閉上眼，翠綠髮絲飄盪，任由水流承載疲累的意識，隨波逐流。

　　－－他聽到了對話的聲音。

　　望舒客棧燈火通明，月光安靜穿過銀杏葉，落在大紅綢帶上，沒有打擾露台上相會的兩人。

　　金髮旅人和夜叉仙人憑欄而坐，一人一口分食著杏仁豆腐。

　　海燈節由胡桃主持的酒宴結束後，魈先行一步離開，沒多久，熒便找去了望舒客棧。他以吃不下為由，與她分享香菱做的杏仁豆腐。

　　也許是宴席上的互動使情感升溫，魈自然而然地將餐盤遞給熒，才想起這是他嚐過幾口的食物，憑兩人現今的關係，共食有些逾越了。

　　想收回又顯得刻意，他欲言又止，看著熒坦然接過餐盤跟湯匙，舀了勺桂花糖漿淋上白嫩奶凍，再從他已經挖過的地方下勺，自然地將魈碰過的奶凍嚥下。

　　面對他下意識將她圈入個人領域的舉動，熒並未表現反感。

　　魈鬆了口氣。

　　那表示，也許還能再更近一點。

　　「今天可真熱鬧，明年胡堂主若是又有設宴，魈再一起來吃飯吧。」

　　「不了，那種場合我應付不來。」他拒絕得乾脆。

　　「那……如果是我主揪呢？你來不來呀？」

　　熒露出了和胡桃相似的賴皮笑容。

　　魈知道如今熒已經是名揚提瓦特的大英雄，希望獨佔她的海燈節這種想法，斷然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兩人初識那一年，熒全心全意為他將海燈節搬來望舒客棧，現在想來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熱心之舉。

　　第二年、第三年……圍繞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她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不少。但魈不是，他的生命蒼白寡淡，唯有熒陪他在山坡上看的那場煙花、以及天亮時一起去銅雀廟拈香留在指尖的溫度，纏繞成他對人間的念想。

　　但月光是不可能被獨佔的。

　　「不必為我費心，海燈節期間我照例應去鎮壓魔神殘渣，留在客棧便好，今年這番鬧騰，已是不得已之舉。」

　　「好啦，瞧魈一臉為難的，我知道你不想進城，不如這樣，明年海燈節我們就在客棧一起過吧。再找上派蒙，就像第一年一樣，把海燈節搬過來怎麼樣？」

　　「又搬過來？」魈深深看她一眼。

　　「當然，只有吃飯的話太單調了，我打算跟刻晴和菲爾戈黛特老闆商量一下，在客棧舉辦市集，這裡人流不少，外國人士要去璃月港，幾乎都會在這裡落腳，應該有不少商機……」

　　熒一邊構思，一邊把最後一口杏仁豆腐送入嘴裡，滿足地揚起甜笑，「好吃，香菱的手藝就是不一樣。但，我還是覺得魈給我做的『美夢』更好吃。」

　　熒滿心想著為他搬來海燈節、稱讚『美夢』的模樣，讓魈的胸口有種情緒像蝴蝶破繭而出。

　　被人掛念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他輕撫熒的臉頰，拇指劃過唇瓣，擦去蜜色糖漿。熒有些不好意思，結結巴巴解釋說自己吃相被派蒙傳染，像個小孩一樣，髒了他的手。

　　「不髒。」魈垂眼輕聲說道，「都是甜的。」

　　那晚熒回去後，魈夢見月光擁他入懷。

　　魈沉在水中，無端想起了這段回憶。

　　海燈節宴席過後，璃月港以及望舒客棧內外有些流言，魈和熒這兩個當事人，一個心繫璃月，一個旅遊四方，對此很有默契地一概不提。

　　對兩千歲仙人和至少五百歲的異世旅人來說，有些事情說出口，就少了隔一層紗的朦朧美。

　　像是去年那晚共食的杏仁豆腐，又或是熒在魈生日時陪他在樹下午後小憩，又或是詩歌節陪她們去采風時，她的對句「美夢非夢，長安浮生夢」。

　　他的「美夢」，只有熒嘗過、也只有熒知道。

　　熒不在璃月的時候，魈常去銅雀廟外眺望。打從兩人第一年認識起，王平安便將他們的互動都看在眼底。他也納悶為什麼三年下來了，仍止步於此，是上仙太壓抑，還是熒太客氣？

　　王平安琢磨許久，終究是嘆氣認清現實，長生種的事他還是少管。年紀不到他們的零頭，煩惱卻比他們多，活該那本考據夜叉背景的書寫不完。

　　轉眼間，又到了這個人們放飛發光垃圾的節日。

　　昨晚魈就著月光下又做了「美夢」，入口雖甜，卻填補不了心中的空虛。一定業障侵蝕入體，才放大了這種情緒。他是仙人，理應斷絕七情六慾，為守護璃月，戰至力竭……

　　「魈。」

　　魈慢慢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熒胸前金飾上發亮的水元素，昭示著水神的加護。

　　「熒？……妳從楓丹回來了？」

　　魈剛要起身，熒便按住他躺回大腿上。她的裙擺濕透了，因提瓦特也泛著一層水潤的光。他身上的傷口裂開，鮮血滲入草皮，意識有一瞬間模糊。

　　「受傷了還泡在水裡，你真懂得怎麼折磨自己……來，嘴巴張開。」

　　魈的唇瓣被推入一顆柔軟有彈性的圓珠，口感近似薄荷果凍或史萊姆，比杏仁豆腐要更有彈性，需要用牙齒咬碎，味道嚐起來有股淺淡的海水鹹味。

　　「妳餵我吃的是什麼？」

　　「源水之滴，這是古龍的祝福，效果說來話長，總之，吃了對身體好。」熒言簡意賅地解釋。

　　同樣的珠子，她手上還有三顆。

　　熒在水底找到魈時，他氣若游絲，她還渡了幾口氣給他，才把他拽上岸。魈身上有不少外傷，雖不致命，但放任他繼續流血，恐怕妖魔還沒屠盡，他就要先背棄與帝君的誓約了。

　　「吞下去了？那再來一顆。」

　　熒又餵他吃了第二顆源水之滴，沁涼的水元素一點一點沒入魈體內，有她的星海氣息。除了減緩業障侵蝕外，這次更是肉眼可見地修復了他身上的傷口，甚至抵銷了殘存的業障侵蝕。

　　身體登時輕鬆不少，意識也清明許多。

　　「我去望舒客棧沒找著你，又喊了幾次魈，都沒有回應，這才猜想你應當是出事了。荻花洲淹水，千岩軍忙著疏散居民，你這隻不諳水性的金鵬大鳥，受傷不回客棧休息，學璃月古人抱什麼柱？」

　　「我不是抱柱。」

　　魈舉起手遮住眼睛，聲音有些低啞，帶著水氣。

　　「我只是想摘月亮。」

　　熒看了眼天上的圓月，再看向水面上平靜的月影，心中有一處酸酸軟軟的。心中有月，見什麼都像月亮。熒拉下他的手，輕輕一笑。

　　「我回來了，就別再看月亮了，看我就好。」

　　魈與她四目相交，眸光傳遞著灼燙的情緒。

　　「好，不說月亮了。」

　　「我來得晚了，是因為想要蒐集水神瞳，取得源水之滴的治癒力量。」

　　她舉起手，朝前方射出水紋劍，點點水花落在河面，身上還壟罩著一層淡淡的水元素護盾。

　　她露出得意笑容，「看，還挺不賴的吧。」

　　「不錯。」魈點頭道。

　　熒給魈餵了第三顆源水之滴。

　　「這下，我總算能為魈多做一點事了。」

　　除了與他並肩作戰以外，還能夠主動替他治療傷口，比起繃帶藥草更直接地起到效果。

　　－－不，不需要。妳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

　　魈喉嚨乾啞，他想說點什麼，卻被旅行者的指尖堵住，她肌膚柔嫩，教他忍不住想一口咽下。

　　熒給他看過，楓丹有種名為海露花的特殊物產，遇水才能綻放採擷，很是奇特。魈握住她的手，輕輕舔舐，就像這段時間他做過的美夢一樣，品嚐著她。

　　第四顆源水之滴，熒銜著以唇餵入他的口中，魈渾身一僵，按住她的後腦勺，做了他去年就想做的事，以唇舌交纏、訴說對她的思念和情感。

　　一吻結束，魈平復呼吸，身上的傷口也好了大半，他翻身把熒圈在懷裡。

　　「千靈節……如何？」

　　「千靈節可有趣……啊，不行，魈總說只要我說話，不管是什麼內容，你都會聽。但這次呢，我想先聽你說。」

　　熒的小手輕輕貼住魈的臉頰，「海燈節期間我都會留在這裡，也幫你跟鍾離先生請假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不能總是我在說，我也想多了解你眼中的世界。」

　　魈搖頭，「我身上的事沒什麼有趣的，比起說，我還是更擅長聽。」

　　「你都會寫詩了，說故事難不倒你的。把我當成聽眾，從現在開始練習呀。」熒鼓舞道，「說說早餐吃了什麼、昨天睡得好不好，都可以。我還聽白朮說，城裡搬來了一位新住戶，叫作閑雲，聽萍姥姥說她也是熱心之人，背後大有來頭，我想你應該也認識吧？咱們有機會一起去看看……」

　　久別重逢，兩人都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

　　魈撩起熒的髮絲，深呼吸，談起了在接吻前就想說的事。

　　「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跟熒有關的、很純粹美好的夢。

11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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