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熒|苦晝短(R)

#2w5一發完,雙向暗戀,時間背景是從3.3至5.0之間的正劇向

#劇情為車服務,想寫寫告白失敗帶球跑的熒,跟誤會孩子爸爸是別人的散

 

  

 

 

01

  

  熒發現自己對流浪者有好感。

  有句話說,管不住心,都是從管不住眼開始的。

  去年學院祭結束後,熒清點留影機中的照片,這才發現一半以上都是流浪者的畫片--有他溜去咖啡館托頰翻書的側拍,也有少年棄賽後與貓同坐的合影。

  最後一場比賽,少年在空中如蝴蝶般靈動周旋於選手間的畫面,更是拍了數十來張。雖然其他選手的表現也很亮眼,但她的快門總忍不住被他吸引。

  明明知道此行的終點是與哥哥重逢,旅行的軌跡卻因他而停擺數次。

  都是那張臉害的。熒忿忿想道。向大會交完差後,她將其餘的流浪者畫片都鎖進衣櫃深處,連派蒙都不知道這份在暗處萌生的感情。

  說巧不巧,表白的機會來得很快。

  學院祭結束後的慶功宴上,熒作為官方指定攝影師,又是備受小吉祥草王禮遇之人,與選手們交情甚好,也被邀請一同入座用餐。

  流浪者坐在熒的對面,人偶之身不需要進食,卻會為了融入人類社會,學習用餐禮儀。熒夾了些沙拉放到盤中,對他道,「阿帽,幫我拿一下香料罐。」

  「自己沒有手嗎?」

  「我這角度拿不到。」

  流浪者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絲介於嘲諷和親切之間的笑,遞出香料罐。

  兩人的目光和手指在空中接觸,熒觸電一般收回手,瓶子墜下,流浪者眼明手快地接住,放在她正前方,發出喀地輕響。

  「謝--」

  「道謝的話就不必了。妳家小精靈呢?今天沒跟過來?」

  「納西妲說還有公務要處理,派蒙自告奮勇留在淨善宮陪她,主辦單位也請人準備了好吃的給她們,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可不是她們,這種場合免不了喝酒,萬一醉倒了,可別指望我送妳回去,妳自己最好節制一點。」

  熒輕哼一聲,「放心吧,須彌城治安很好,用不著你陰陽怪氣提點我。」

  兩人的低聲交談被陸續上桌的精緻菜餚打斷,琺露珊因為輩分最大而坐在正中央,捧著杯子,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琺露珊開口道,「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論文寫不完,就是日日忙著工作,把終身大事都耽擱了。熒旅行這麼久,可曾遇到喜歡的理想型、考慮過定居下來?」

  突然被點名的熒微笑說道,「琺露珊前輩,您目前也還是單身啊。」

  「我的年紀不小了,怎麼能拿我來比較呢?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正值青春年華,可萬萬不能拖到我這個歲數才談對象。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妳物色幾個人選。」

  流浪者看熒一眼,唇角微勾露出嘲諷笑容,熒從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樂什麼--這餐桌上,全部的人年紀加起來,都不及妳我的一半。

  熒本來想推託,但又想藉機試探流浪者的反應。

  流浪者對待她是有幾分特別的,雖說是陰陽怪氣,更像是在拌嘴。流浪者平常鮮少與人來往,凸顯了他與熒之間若有似無的火花。

  只是這份特別,是來自取名的緣分、還是別的什麼,熒至今仍不知道答案。

  「喜歡的理想型啊……我想想……」

  熒目光游移,在飄向某人之前打住,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心跳開始加速。她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因此斟酌著每一字每一句。

  「我希望……他是個願意對弱者伸出援手的人,有時候脾氣不好沒關係,吵點嘴能增加樂趣,在面對危機時能挺身而出一起面對,這樣就夠了。」

  琺露珊彈指,「妳說的這些特質,我剛好能列出一些人選來給妳挑挑。」

  攸關旅行者的八卦,其他人跟著感興趣了起來。

  流浪者往後推開椅子,拿起斗笠戴上起身,「我吃飽了,各位慢用。」

  「哎,等等,阿帽同學這就要走了?」卡維急忙喊住他,「我還想跟你聊聊那頂冠冕,你是怎麼發現箇中奧妙……」

  「我沒興趣閒聊這件事,建議你可以問問鼎鼎大名的旅行者,她知道的不比我少,肯定很樂意跟你分享。」

  流浪者瞥了熒一眼,表情浮現一絲微妙的煩躁感,接著便轉身拂袖離去。

  少年離席沒多久,大家的話題圍繞著戀愛話題展開,卡維招呼服務生過來,開了第一瓶酒,場面逐漸失控。不只他們這桌,幾乎整間餐館都沸騰了起來,嚷著不醉不歸,幾乎掀翻屋頂。

  畢竟這可是睽違多年、草神復位後的第一屆學院祭。

  飯局結束後,賽諾護送萊伊拉和琺露珊回宿舍,而卡維則是被艾爾海森接走,嘴巴還嚷著這次他有獎金可以買單。

  熒以回淨善宮這條路她很熟為由,獨自踏入夜色,步伐因酒精有些搖晃。月亮穿透聖樹枝椏灑落在石磚地上,青色身影在前方一閃而逝。

  熒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肯定是今晚喝多了,才會看到牆上有隻長得像流浪者的藍色小貓,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熒視若無睹地路過那堵牆,但流浪貓卻突然開口說話。

  「剛才喊阿帽喊得這麼順口,現在就當不認識了?」

  「大家不是都這麼喊嗎?怎麼就獨獨對我有意見。」

  「愛喊什麼喊什麼,隨妳便,我沒意見。」

  熒有點意外,流浪者竟然會為了這種事情特地堵她?

  街道四下無人,只有路燈將彼此的影子拉長,面對流浪者的冷言冷語,熒出聲輕喚他的真名,尾音因醉意而拉長,比起解釋,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__,你也知道,在公開場合喊了這個名字,反而會很麻煩。」

  熒從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想讓自己大腦清醒些,摸索中掉出一張寫了人名跟職稱的紙片。流浪者一瞥就知道,那肯定是琺露珊推薦給她的人選。

  「喜歡的理想型……那人方才就在同一張餐桌上,不是嗎?何必拐彎抹角。」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熒腦袋嗡地一熱。

  他該不會已經看出來了?

  「就是卡維,對吧?」流浪者淡淡道。

  啊?

  什麼?

  --我希望……他是個願意對弱者伸出援手的人,有時候脾氣不好沒關係,吵點嘴能增加樂趣,在面對危機時能挺身而出一起面對,這樣就夠了。

  熒回想自己說過的條件,確實可以對應到卡維這次學院祭的特殊表現,但換個角度,其實也能連結到流浪者過去和現今的所作所為。

  在過去,他曾為了踏鞴砂的人們向鳴神島求救,又無懼爐心高溫徒手關上反應爐。成為流浪者後,縱然嘴毒又刻薄,但他承諾過願意做為黑暗中的助力,確實為熒和納西妲提供了不少情報。

  這下誤解大了,熒感到頭痛,「你怎麼會認為是卡維?」

  「不是卡維,也還有賽諾、提納里,或是其他人,無論妳的理由是什麼,都不會是我。他們跟我不同,我可是殺人如麻、利用須彌人民夢境來抽取神力的罪犯,要是把我當成理想型,不會有好下場的。」

  原來如此。

  他用這種方式在拐彎拒絕她呢。

  熒低聲輕笑,「……詛咒自己就算了,犯不著詛咒別人吧。」

  「我對自己跟這個世界,向來是一視同仁的刻薄。」

  熒胸口一陣疼痛,逐漸蔓延開來,就連呼吸都變得吃力。

  這份心思從什麼時候起就被他看透了?

  流浪者剛剛在餐桌上,是抱著什麼心情聽她說那段話的?最後那煩躁的眼神,就是因為嫌棄她多餘的感情嗎?

  如今這份感情卻在訴諸於口前,就被掐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連正式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心的人偶,要如何理解他人的情意呢?熒的心臟雖然屬於自己,卻受流浪者影響,每次見到他都會失控加速。

  如果能挖出來就好了。

  她其實知道的,對流浪者的喜歡不會有結果。

  這份情感,只會給人帶來困擾。一個到哪都會惹事上身的旅人,一個誕生即被拋棄的人偶,他們倆湊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眼睛好燙好酸,想趕快離開現場。

  熒笑出聲,眨掉眼中的水氣,「我剛才只不過是順著琺露珊前輩的話題,隨口胡謅一個理想型罷了,怎麼,你竟然當真了?」

  熒垂眼看向地板,看著磚縫間竄出的草苗,葉梢上綴著露水,她用腳尖輕輕去踏他的影子。她抬起頭,再度與流浪者四目相交,揚起笑容。

  「我畢竟是跨越星海的旅行者,不可能會在提瓦特大陸結婚生子,你儘管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的體質容易陷入紛爭,誰喜歡我誰倒楣,我不會去禍害他人的,除了派蒙以外,我會獨自走到這趟旅行的終點,再和哥哥一起離開。」

  熒一鼓作氣、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說完這段話後,繞過流浪者身側而走行流浪者從牆上躍下,振袖如翅膀般飛揚,伸出手臂擋住她的去路。

  他拽住熒的手腕,「等等。」

  「放手……」

  啪答。

  熒話剛說出口,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往下墜落。

  不行,別哭啊。只不過是把話說清楚、劃清界線而已,幹嘛哭呢?要哭也是一個人再哭吧。

  流浪者皺起眉。

  「妳哭什麼?」

  熒用手背抹了抹臉,「我沒哭,只不過、只不過是剛剛喝多了,太熱了,發點汗罷了……鬆手,你剛都說了不會管我,還不鬆手?你這樣拉拉扯扯,會讓我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流浪者悻悻地鬆了手。

  「妳這反應,是承認自己喜歡我了?」

  「你想聽我說什麼?看破不說破就算了,何必故意點出來拒絕我,用這種方式讓我難堪、嘲笑我的感情,很有趣嗎?」

  「我沒有為難人的癖好,只是提醒妳認清事實,別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妳我都不是有資格談情說愛的人。妳如果還有什麼話想說,現在就講明白,回去別哭哭啼啼的,省得被小吉祥草王知道,她又要來約談我,說我欺負妳。」

  「你不說我不說,納西妲她怎麼知道?她才不會隨意把別人的心事說出來。」

  「回去照照鏡子,妳這張臉要是藏得住情緒,我還需要親自找妳談?」

  「是,我是喜歡你,想借酒壯膽把你綁回塵歌壺睡了的那種喜歡,看你這張嘴還能再說出多少傷人的話來。」

  「……妳敢?」流浪者眸光微冷,「都說了不許喜歡我。」

  熒一笑,撫上剛剛被他拽住的腕口,「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明白,我也不會再自作多情了。你的提醒我會記在心裡,謝……算了,你也說過道謝的話就免了,我們還能繼續當朋友吧?我不會再越線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放下。」

  「隨妳便,別指望我回應就是了。」

  得知流浪者的態度後,熒心中一顆大石終於放下。即使被拒絕了,能讓流浪者知道這份心意,她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再也不需要猶疑不定,反正他不會接受自己,這份被退回的感情無處安放,至少能先擺在心裡,擺在他們都看得到的地方,慢慢被風化。

  緊繃的身心鬆懈下來,熒一時腿軟,靠著牆坐在地上。

  「妳這是幹麻?」

  「我頭暈,在這坐著休息一下不犯法吧,你少管我。」

  「有力氣發酒瘋告白說要睡我,沒力氣走路?」

  流浪者嘖了一聲,轉過身去在她面前跪了下來。

  「上來,我背妳回去。淨善宮的燈還亮著,妳別總是給她們添麻煩。」

  「給你添麻煩就沒關係?」

  「我只問一次,妳上不上來?」

  熒撐起身子爬到他的背上,流浪者托起她的腰臀,整好裙擺,確保不會讓人撿到現成便宜,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流浪者的口氣很差,動作卻很客氣,明明大可用空居力拽著她飛過去,速度會快更多,但他卻沒這麼做。這種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如春雨般潤物無聲的溫柔,就是教熒無法自拔的原因。

  熒趴在他的肩上,說道,「早知道剛剛就多喝點酒,拖回壺裡強占你的身體,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得不到你本人,要個長得像你的孩子也好。」

  「少看那些八重堂亂七八糟的輕小說,腦袋裡盡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為什麼不可能?啊,影該不會沒有幫你做….…」

  「別瞎猜,信不信我待會把妳丟下去?就憑妳那連告白都要我逼的膽量,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我看妳也就只會耍嘴皮子而已,就算真的把我綁到床上,也會臨陣脫逃。」

  「少看扁我,我哪有這麼沒用。」

  熒環住他肩膀的手緊了緊,少年從鼻尖溢出一聲輕笑。

  「實話實說罷了,接受不了的話,自己去反思原因。」

  距離淨善宮還有一段距離,流浪者挑了人少的路走,不想引起多餘的誤會。

  「對了,你從哪發現我喜歡你的?我想參考你的意見,下次喜歡上別人時改進一下,才不會再這麼容易被看出來。」

  「妳在學院祭對著我拍這麼多照片,又三番兩次主動來找我,沒話找話聊,這種明目張膽的偏心,明顯超過對妳對其他朋友的在乎。不如換妳告訴我,到底是喜歡我哪一點,我盡量改。」

  「臉吧。聽過一見鍾情沒?都怪你長得這麼好看,真是招蜂引蝶……」

  流浪者嘴角一抽。

  「這張皮相是稻妻那位神明給的,妳要算帳找她去。再說,就這張臉也能讓妳一見鍾情,虧妳去過這麼多世界,眼光怎麼這麼差?」

  「我就是旅行過這麼多地方,都沒見過比你好看的人啊,才會栽下去啊。」

  熒趴在他的肩上,沒看到流浪者眸光因這句話而微暗,繼續說道,「我接下來要去楓丹了,肯定會找個比你好看一百倍的人。看在我喜歡過你的份上,能不能在答應我一個請求?」

  「囉嗦,要說快說。」

  「如果哪天你要汰換零件,手或腳之類的,換下來的部位可以給我收藏嗎?」

  「……妳發什麼神經。」

  又是那個理論吧?得不到人,得到其中一個部位也好。

  「小吉祥草王知道妳這麼瘋嗎?」

  「不知道,不然你去跟她告我的狀吧,說我喜歡你,喜歡到要發瘋。」

  「……」

  流浪者總覺得,逼熒攤牌之後,她似乎有些地方變了。又或許是壓抑得太久,終於能在這晚宣洩出來。

  流浪者體溫低于常人,對醉酒的熒來說正好解熱,她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

  熒一踏入淨善宮,就撲進納西妲小小的懷抱裡,依照跟流浪者說的,她沒有哭也沒有抱怨,只是跟小小的稚嫩神明撒個嬌。

  派蒙很擔心她,摸摸她的頭,「熒?怎麼回事?剛剛出發前還好好的呀。是不是被賽諾抓去打七聖召喚,輸太多了?」

  「沒什麼,就是想家了。」

  想念哥哥、想念那片未開的花海。

  真正的家,是不會拒絕任何人的。

  

  

  

  

02

  

  旅途會繼續下去,這段插曲不過是曇花一現。

  熒去了楓丹後,與流浪者見面的次數驟減,想起他的次數也變少了。一開始胸口還會隱隱作痛,但隨著楓丹的危機浮上檯面,忙碌充實的冒險、時間和距離淡化了情感,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年。

  提瓦特沒有冬天,氣溫還是涼了幾分。

  流浪者生日那天,熒在塵歌壺收到他寄來的信件和花束--帕蒂莎蘭跟月蓮--雖然信中說是照他的心意挑的禮物,但熒猜想多半來自納西妲的建議。

  依他的個性,怎麼可能會主動寫信給她呢?

  熒不自覺苦笑。

  信件尾巴說道,對禮物有有意見,就去親自找他說明。

  還是不了,現在如果去找他,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又要開始失速了。她很開心收到花,這種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熒將花束夾進厚厚的書籍中,連同信件一起收進抽屜深處。

  下一次得到流浪者的消息,是賽諾與緘默之殿的事件。她難得回須彌一趟,從新朋友賽索斯口中得知跑腿俠的消息,叫作阿帽的人行蹤神祕來去匆匆。

  停留須彌的期間,熒也瞥見過幾次人群之間飄忽而逝的藍色身影。

  這個名字倒是傳開來了。

  這樣啊。

  看來即使沒有她在身邊,流浪者也能過得很好,融入教令院的生活,就像個再平凡不過的學生一樣,過上他曾經希望的平靜生活。

  畢竟熒終究是要離開提瓦特的,贈與他的名字,也將近一年沒有呼喚了。

  說不上這種失落感是好是壞,但也許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成長,去適應靈魂彈性疲乏後產生的皺褶與空洞,不斷找尋新的事物將之填滿。

  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幾個遺憾,熒今天仍在習慣這道缺口的路上奮鬥。

  正式與流浪者重逢是在希穆蘭卡,那個童話般虛幻美麗的國度。

  熒起初還以為是在作夢--畢竟她在楓丹的這一年來,夢到他的次數不少。卻都只是遠遠瞧著他的背影,連打招呼都不敢。

  就怕一舉一動,再度洩漏她還沒完全放下的心思。

  「早上好,賴床鬼。」

  隨著這一聲熟悉的稱呼,過往因任務而在須彌郊外紮營時,流浪者喊她起床的回憶鮮明浮現腦海。流浪者的態度並沒有改變,這讓熒安心許多。

  即使當不成戀人,還是能當朋友。

  看著流浪者伸手給予小杜林祝福時,熒心中百感交集。

  太好了,流浪者沒有逃避,他仍然具備溫柔對待世界的能力。

  小杜林看著也是長生種,與流浪者相似的過去,同樣在提瓦特沒有歸屬,應當能陪他走上好一段路。當年傾奇者照顧羸弱的小鳥同伴,那樣悲傷的結局不會再重蹈覆轍。

  童話就該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從希穆蘭卡回來後,熒和派蒙為著一本傳說中的書籍團團轉。

  流浪者沒想到一本書能夠絆住這群人如此之久,甚至讓旅行者整座須彌城跑透透。熒問遍了許多人,獨獨沒有問過流浪者,彷彿在刻意避著他一樣。

  熒跟卡維了解這本書的來龍去脈後,打算來智慧宮碰碰運氣,看能否借到那本傳說中的書籍。她和派蒙穿過層層書架,流浪者的背影赫然出現在前方,她下意識調頭就走,卻被他出聲叫住。

  「剛才在教令院不出聲,現在見著我又跑,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不成?」

  「就是想到塵歌壺的爐子火沒關……」

  熒剛剛在教令院,之所以沒有出聲,是因為覺得自己還沒完全整理好心情。但看來流浪者已經察覺端倪,要是再逃避下去就太刻意了。

  熒轉過身,硬生生接上話題,「……方才我見你在跟納西妲說話,也有聽見小杜林的聲音,卻沒看到牠,是躲在哪裡了嗎?」

  因為熒給予的賜福,小杜林得以離開希穆蘭卡,跟著流浪者來到須彌。希穆蘭卡的居民來到提瓦特,不一定都會維持原貌。也許正跟流浪者的手縫人偶,一起待在他的斗笠或袖子裡也說不定。

  「妳以為牠跟派蒙一樣,無時無刻都要黏在我身邊蹭吃蹭喝?」

  派蒙在空中踱了踱小腳,「喂!我才不是蹭吃蹭喝!我也有好好擔任嚮導的,可惡,好生氣!還以為你個性好了點呢,完全沒有變。」

  「沒有變的也不只我吧?」流浪者直瞅著熒,「妳這麻煩精體質,到哪都會惹禍上身,一去楓丹就捲入滅國預言,聽說這回還主動坐了牢?」

  雖然熒只有寫信給納西妲,但智慧宮什麼書報都有,自然也不乏蒸氣鳥報,流浪者顯然也對楓丹的局勢了解不少。

  --到哪都會惹禍上身。

  這句話讓熒想起一年前,學院祭後告白未遂的對話。她有些不服氣,畢竟她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旅行者,哪是他口中的麻煩精?

  「除了惹禍上身也是有發生好事的,認識了許多朋友,楓丹人尤其喜歡借花表達情感,虹彩薔薇、柔燈鈴……收到了各式各樣的花。」

  「不過就是花而已,然後呢,有跟誰墜入愛河了嗎?」

  「如果收到花就要墜入愛河,我還收過某人寄來的月蓮跟帕蒂莎蘭,是不是表示他也在對我表白?」

  「妳的想像力挺豐富,不去八重堂投稿真是浪費天賦。」

  熒哼了一聲,「我知道,那些花肯定是納西妲要你送的,為了配合提瓦特人生日要寄信給朋友的傳統習俗。」

  聽聞熒將送花的契機歸因於納西妲的建議,流浪者不悅地瞇起眼,「須彌人沒有楓丹人這麼浪漫,我是單純祝妳好運,就算要跟旁人談戀愛也無妨,希望能找到一個樂意被妳添麻煩的對象。」

  「這次我可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跟在須彌的經歷相比,這次楓丹的危機就算沒有旅行者介入,那道預言依然會成真,楓丹依然會被淹沒--但芙卡洛斯和芙寧娜卻徹底騙過了預言。

  熒被她們的決心和毅力深深震懾。

  「況且,在楓丹我見證神明為了欺騙預言,甚至可以演五百年的獨角戲。」

  熒頓了頓,「五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跟美露莘們打聽過,在楓丹沒見過跟我相似的金髮旅行者,為什麼我哥哥的旅行在須彌調整了方向……在找到真相前,我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

  由於派蒙在場,熒並沒有說得太明白,言下之意--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流浪者輕輕嗯了一聲,「妳有自知之明就好。」

  三人剛走出智慧宮便下起雨來,門口聚集許多避雨的學者。須彌主城入夏後特別多雨,經常一下就是三四天,潮濕得連書卷都會起皺。

  喵……

  「嗯?你們有沒有聽到貓叫聲?」派蒙問道。

  豎耳一聽,確實從旁邊樹叢傳出微弱的貓叫聲。熒走入雨中,撥開樹葉,在堆起的雜物箱中,有隻虎斑貓跟兩隻幼貓互相依偎。

  「母貓已經斷氣了。」流浪者判斷道。

  熒向少年伸出手,「你的帽子跟披肩借我一下。」

  「哈?」

  「小貓們開始失溫了,再繼續淋雨下去就不好了。」

  流浪者雖然表情不悅,但還是遞出了斗笠跟披肩。熒用披肩包裹住牠們,攏在懷裡分享自己的體溫,再戴上斗笠遮蔽雨勢。

  「__,我記得教令院安排給你的宿舍就在附近,能不能先去你那?」

  「我看著像是愛心氾濫的人嗎?為什麼我非幫這個忙不可?」

  熒用身體幫兩隻小貓擋雨,「我也不想麻煩你,要不是四方八方之網無法捕捉幼貓,我就帶回塵歌壺自己照顧了。好好好,別瞪我嘛,好吧……我去找納西妲就是了。」

  流浪者打量她一眼,全身都被雨淋濕,白衣透膚,身體曲線一覽無遺。想到她要頂著這個模樣,跑過半個須彌城上去找納西妲,他的心中就一陣煩躁。

  「麻煩……嘖,算了,跟我來。」

  熒和派蒙對看一眼,真稀奇……看來希穆蘭卡的遭遇,給他帶來不少轉變。

  流浪者告訴自己,並不是因為看見熒全身都濕了,白衣透膚,走在街上肯定惹眼,所以才讓她進宿舍安置幼貓,絕對不是。

  只是因為那濕淋淋的小貓確實有幾分可憐罷了。

  由於雨勢過大,派蒙被熒送回塵歌壺避雨,她單獨跟流浪者往宿舍走。流浪者的斗笠借了熒後,他身上的襦絆也被雨淋濕,透出底下黑色背心的曲線。

  「你要不要靠過來點,一起避雨?」

  「不用了,妳忘了我非凡胎?」

  熒有些心猿意馬,不自在地將目光轉移到懷中的小貓。

  流浪者在因論派掛了學籍後,被分配到一間位在二樓的單人宿舍,含獨立廚房跟衛浴,房內個人物品少得可憐,窗邊養著一盆快枯死的帕蒂莎蘭。

  「你房間好空,要不我從塵歌壺條幾件家具送你?」

  「妳想把我這裡堆成另一個倉庫?不須要,反正我也不常回來。」流浪者紮起袖子,向她伸出手,「還愣著幹什麼,把貓給我。」

  少年把小貓抱進浴室,在洗臉盆中打了溫水,用毛巾將牠們身上的髒污逐一擦淨,動作細膩溫柔。在熒的印象中,流浪者一直很有動物緣,這也是她第一時間就向他求助的原因。

  他不是會對弱者坐視不管的個性。

  清理好小貓並擦乾後,流浪者初步檢查過,沒有外傷,但還是需要等雨停後專業醫生檢查看看。他在紙箱裡鋪了幾條毛巾,把小貓放進去,然後抱回房裡。

  在這段時間,熒也借用廚房做好了適合幼貓入口的貓飯。流浪者順便換上了乾淨衣物,正在用廢紙團跟小貓玩,眉眼間是少見的平和。

  流浪者接過熒做好的貓飯,「真慢,現在該妳去把衣服換了,我可不想安置好小貓之後,又得照顧感冒的某人。」

  「……我現在哪有衣服能換?」

  流浪者從衣櫃中翻出學者袍扔給熒,「全新的,沒穿過,妳湊合一下。」

  「在這裡換?」

  面對熒的明知故問,流浪者冷笑道,「當然是進浴室。」

  熒抱著衣服走進浴室,雖然他說不常回來,但看得出浴室仍有一些使用和整理的痕跡,架上擺著沐浴露和乾淨毛巾,都染上了屬於流浪者的氣息。

  或許流浪者也曾在哪個滂沱大雨的午後,匆匆忙忙回到宿舍沖澡……

  ……忍住,忍住。不能亂來,不能亂想。

  熒簡單沖過澡,套上學者袍出來,就像教令院裡隨處可見的女學者,帶著一抹柔軟的知性氣質。兩人體型差不多,學者衣服又很合身,髮絲還滴著水,身上是他熟悉的味道。

  流浪者感覺更躁了。

  他戴上斗笠,正在擦乾頭髮的熒見狀問道,「你要去哪?」

  「把那隻母貓埋了,外面雨還很大,既然妳已經換過衣服,就待在這裡,好好看著兩隻小貓吃飯。」

  流浪者出去前,又回頭叮囑,「妳可別在我房間亂來。」

  「放心吧,如果我真對你別有所圖,怎麼可能進房這麼久,卻什麼都不做,還不得抱住你的衣服狂聞、把你推倒在床上之類的……」

  「這種事妳心裡想想就好,可以不用說出來。」

  流浪者越來越習慣吐槽熒言詞中透漏的明目張膽的愛意。

  喜歡上別人之前,能不能先喜歡他?好吧,隨她便。去了一趟楓丹回來,又說沒興趣談戀愛了……沒有新戀情,那她是還喜歡他不成?

  但他只想維持朋友的界線。

  熒看著小貓們舔著泡軟的貓飯,終於能正大光明觀察環境了。這還是她頭一回進來流浪者的房間,有他翻過的書、用過的筆、躺過的棉被。被他的氣息環繞著,壓抑許久的心思又湧現出來。

  不行,還是好喜歡他。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還沒完全放棄,肯定會被嘲笑的。

  熒坐在床畔,窗外雨聲淅瀝,指節滑過他摺好的整齊棉被,一次又一次,然後埋進去用力深吸一口氣,屬於少年的清冷蓮香滿溢肺葉,就像被他擁抱一樣。

  流浪者經常任她予取予求,對待小杜林也是如此,他對待朋友的底線,有時出乎意料的低。只要能辨認出他刻薄言語下的弦外之音,會明白他其實很溫柔。

  拒絕她的喜歡,又背起她一步步走回淨善宮,是個不會把事情做絕的人。

  熒逗弄著幼貓,想起納西妲繪製的童話貓繪本。不知道他小時候也是不是這麼可愛?只可惜他是人偶,被雷電影創造後就是這個模樣,只能憑空想像。

  「好想看看他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呀。」

  門扉輕啟,熒趕緊恢復姿勢照看小貓,一盆貓飯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兩隻小虎斑貓像花生麻糬般軟糯,靠在一起睡著了。

  流浪者站在玄關摘下斗笠,甩落身上的水滴,剛埋葬完母貓的他顯然有些心情欠佳,碎念道,「以後別隨便撿這種東西回來了。無論是什麼生物的幼崽,都是無比脆弱又麻煩的生物,我可不想跟牠們扯上關係,明天帶去給醫生檢查後就趕緊送養。」

  「那……至少先取個名字吧,比較方便辨認。」

  「看我做什麼?貓是妳撿的,當然妳取。」

  物競天擇,需要仰賴他人才能活下去的生命,沒有存在的必要。這些短生種,剎那般的生命,每天都在倒數離別之日。

  生老病死,他已經經歷太多,不願再與這世間扯上關係。

  於是這兩隻小貓,一個叫花生,一個叫芝麻,分別依照身上花色而取。

  「我以後可以常來看牠們嗎?」

  「妳少得寸進尺。動不動就來打擾我,妳把這當成妳家了?」

  「可我也給了你洞天關牒,你想來就可以來,很公平。」

  「那是妳硬塞過來邀我去的。」

  「我也是好意,旅行在外,有一個可以隨時進出的休息站,總是比沒有好。」

  「我們終究是要兩清的,不需要有過多的牽扯。衣服妳帶走,不用還我了。」

  「不好吧?這可是教令院的制服……」

  「我衣櫃裡多的是,況且,我可沒打算穿妳穿過的衣服。」

  「哦,好,那我走囉。」

  熒將門帶上後,流浪者坐在床榻,目光落在摺疊整齊的棉被上,角度跟他出門前不一樣,顯然被人動過了。

  小杜林稚嫩的聲音從書桌裡傳出來。

  「阿帽….剛剛熒……對你的棉被……」

  「不用你說,我也看得出來她剛才做了什麼。」

  「熒說她還是好喜歡你。」

  「……嗯,我聽見了。」

  「那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阿帽你也喜歡熒呀,在希穆蘭卡的松鼠們,熒替他們拼好愛心積木,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喜歡不就是要永遠在一起嗎?」

  「喜歡有分很多種層面,還有很多條件要顧慮,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小杜林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麼,流浪者拍了拍牠的頭,神色淡然。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看好這兩隻貓。」

  流浪者從口袋掏出洞天關牒。

  流浪者曾經去過熒的塵歌壺一次,她正好不在,牆上掛了不少她在提瓦特大陸上遊歷的照片--還說喜歡他呢,轉頭就跟許多人勾肩搭背,學院祭拍了這麼多張,也只不過是旅途當中的風景之一而已。

  她對他的喜歡,並不是獨一無二的,拿得起也放得下。

  離去的熒沒注意到,在她說出願望的同時,一道紫色霧氣悄悄纏上她的頸後,隨著她的呼吸,滲透進體內。

  小杜林不懂人類社會的身不由己,但牠受過旅行者和流浪者的賜福,因為這樣才能看見這麼美麗的花與陽光。

  這次輪到牠來實現兩人的願望了。

  

  

  

  

03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旅行者的今天,又是被困在祕境裡出不去的一天。幸運的是,派蒙留在坑上沒有跟著下來,不幸的是,流浪者跟著跳下來了。

  須彌國境有大半面積是沙漠,這種人煙罕至的絕境,往往藏著許多佚失的傳說跟寶箱,以及陷阱。

  熒被捲入流沙之中,在洞口越來越小之際,一抹藍色身影恰好跟著跳下來。

  熒短暫失去了意識,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流浪者的披肩上,而他正在勘查這個地下洞穴的構造。

  流浪者注意到她醒來,「妳要是有把自己往死裡整的嗜好,建議妳別老是往須彌跑,這裡願意救妳的人不多。」

  「別說得好像我在須彌沒有朋友似的,我和許多人都是過命的交情。」

  而且還是為了擊敗這位前正機之神。這句話熒沒有說出來。

  他笑了一聲,「朋友?去楓丹時根本沒人送妳,只有一個恰好經過的迪希雅。」

  「原來你在現場?那你怎麼沒一起來送我,虧我們還把你當成朋友。」

  「我可不喜歡那種矯情的場合。」

  好吧,其實她離開蒙德、璃月跟稻妻前往下一個國家時,也沒什麼人送她。楓丹人還真是最情義相挺的了。

  「還說我呢,你剛才不也是看到流沙還往下跳嗎?」

  流浪者淡淡道,「我承諾過會成為妳和小吉祥草王暗中的助力,不會讓妳在須彌境內出事,先找出口,妳上次撿的那兩隻小貓可等不了太久。」

  須彌沒多少人能夠救她出來,但他是其中之一。

  楓丹前任水神厄歌莉婭為了阻止深淵侵襲,死在須彌北側,葬身之地成為了後來的甘露花海,滋養無數花靈。

  這裡的泉水因此擁有特殊力量,成為許多須彌學者研究的論文題目之一。

  須彌不惜觸犯六原罪的學者眾多,楓丹挑戰生命法則的科學家也不遑多讓。了解水仙十字結社的背景故事後,熒有時很懷念璃月跟蒙德人的單純。

  果不其然,他們在地底下找到了疑似楓丹水仙十字風格的研究機構,從殘破外觀來看,已經荒廢多時,牆壁上的裂口正好能容一人過去。

  有人的遺跡就有出口。

  熒和流浪者進入機構查探,此地空間寬敞,擺放不少機具設備,角落有著一個巨大玻璃容器,幾乎與一個成人等高,裡面裝盛發著紫藍色光芒的水液,許多管線連接在上面,方便直接抽取至桌上的器皿跟試管做研究。

  熒隔著玻璃觀察液體,「看著跟原始胎海好像。」

  「出口就在這邊,走吧。」

  通往外界的門扉鎖住,流浪者喚出圖萊杜拉的回憶,「妳退後一點。」

  接連幾發風刃擊打在門閂上,順利被打開,但現場卻響起紅色的警戒聲,兩人背後的巨大容器發出碎裂聲響,蜘蛛網般的裂痕爬上玻璃,劈哩、啪--

  下一瞬間,容器轟然崩塌!

  「危險!」

  熒推開流浪者,自己被浪潮般湧出的胎海之水衝到角落,淋了一身濕,混亂過程中熒喝了不少水,跪坐在地上嗆咳不已。

  「妳這是怎麼了?平常耐摔扛揍,被水沖一下就快斷氣了?」

  「很難受,喘不過氣來……」

  在楓丹預言解除後,原始胎海之水照理說已經失效了,就算有人抽取其中的成分研究,製成樂斯被人類飲用,頂多也就是些許亢奮作用。

  熒身體發熱,四肢無力,心中那股被壓抑的情感逐漸放大,她閉上眼,想要努力忽視接近他降溫的衝動。

  「__,這水恐怕有問題。」

  「我看得出來。」

  流浪者環顧四周,他將她打橫抱起,踢開一扇門,冷色系的房間整齊乾淨,就像不久前才剛有人清掃過,中央擺著一張雙人床,梳妝台上還有一盆快枯死的的帕蒂莎蘭。

  流浪者翻看周圍的研究文件,但器材和文件過於陳舊,墨水揮發,模糊無法辨認,眉頭緊促,總算拼湊出一個事實,這個基地是為了研究胚胎而存在的。

  幾百年前,來自楓丹的貴族和來自須彌的學者,相戀而結為夫妻,但始終無法懷孕。他們聽聞甘露花海能孕育名為花靈的生物,便斥資在此建了研究基地。

  玻璃容器內的液體多半和這有關係,從熒的反應看起來,為了幫助受孕,這當中多半是有某種催情成分。

  「你找到什麼資訊了嗎?」

  流浪者淡淡道,「簡單來說,剛才的水讓妳發情了,不趕快紓解的話,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損傷。」

  熒渾身一僵,但不得不承認,流浪者說得沒錯。體內深處越來越燙,像是有什麼融化了一樣,光是剛剛被他一碰,身體就酥麻不已。

  「花時間找出口再去醫館救治,這之間妳得一直忍受這種狀態,甚至不一定有解藥……或是乾脆找人幫妳解決欲望,妳自己選一個。」

  「難道不是你選嗎?」熒苦笑,將自己抱緊縮在牆角,「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跟我劃清界線,現在落入這個局面,沒必要把自己搭進來。」

  「畢竟妳剛才也是為了救我,我確實責無旁貸。」

  「你不怕我從此對你糾纏不清嗎?」

  「妳想找別人?」

  他就這麼不喜歡她嗎?一點好感跟在意都沒有?

  她最想要的人明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熒把臉埋進膝蓋裡,雙頰越來越燙。說不清是因為這改造後胎海之水的作用,還是因為即將宣之於口的情感。

  「不要,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個模樣……」

  流浪者垂下眼,輕笑一聲,「讓我看到就沒關係?」

  「你總說要償還恩情對吧?現在是個好機會。就這一次,做完之後,我們就徹底就兩清吧。你對我沒興趣,不是嗎?這樣做了也不會有什麼負擔。」

  「……這可是妳說的。」

  流浪者跪上床畔,將她壓在身下,慢慢與她十指交扣。

  胎海之水對人偶也有用嗎?熒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喜怒哀樂都隨著眼角的緋色,變得更加鮮豔一些了。

  「接下來,只要把我當成工具就好。」

  熒被他壓得難受,蹭了蹭肩膀,「做的時候吻你、喊你的名字也可以?」

  「隨妳便。」

  「萬一有孩子的話呢?」

  「妳忘了我是人偶之身?我不會有後代,也不需要。」

  熒心中一酸,但在她反駁之前,流浪者的吻就落下來了。她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住他的肩膀,加深這個吻。終於可以得到了,與他肌膚相親的機會……

  美好得就像是夢一樣。

  「這種事我沒經驗,妳可別指望我會多溫柔,或許會讓妳留下陰影也說不定。如果妳很介意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找別人來幫妳。在楓丹送妳花的人叫林尼吧,是愚人眾,我對他有點印象……」

  熒恨恨咬上他的肩膀,「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才不。」

  流浪者喃喃道,輕碎的話語順著吻往下撩,逐漸剝除她身上的衣物,露出白皙嬌嫩的胴體。

  熒遲遲沒等到他的回答,撐起身子,只見他握住雙腿分開,冰冷的話語一起落在她的大腿內側,如毒蛇般咬下,注入無法說清楚道明白的情緒。

  「我可是恨透了妳。」

  「唔、別咬……」

  流浪者輕笑一聲,「不能咬啊?」

  熒旋即就後悔了,因為他的舌頭開始靈活地舔舐溼透的花心,軟舌順著花瓣來回劃動,不時用虎牙輕磨陰蒂,發出讓人害羞的嘖嘖水聲。

  「嗚啊、啊、別舔……不行……」

  熒的掙扎在流浪者的牽制下無果,陌生的快感一波波襲來,又酥又麻。還以為依流浪者的個性,定是不屑做這些前戲的,卻將熒舔上高潮,愛液泉湧流出,被他一一吸啜吞嚥。

  如果是為了償還人情,滿足她體內瘋長的欲望,明明有更直接的方式,她不明白,為什麼流浪者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口中什麼留下陰影之類的狠話,是嚇唬她的吧?

  高潮過後,花徑內壁還在急遽收縮,流浪者解開腰帶,紫色繩結滑落,露出漂亮的挺立性器。他握著陰莖在濕潤動情的穴口打旋,輕輕刮蹭陰蒂,順著柔軟女體壓進去幾吋,擴張存在感。

  熒目光觸及他的欲望,忍不住身體一縮。太大了、怎麼可能進得去……

  不,就算身體會裂開,也要讓他進來,畢竟這可能是此生唯一一次的機會。

  「想清楚了,即使我不會回應妳,妳也確定要把第一次給我?」

  「進、進來吧。」熒閉上眼,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流浪者無聲一笑,「放輕鬆,待會還有妳難受的。」

  床單在熒的手中扭成結,感受到少年的肉刃刺入體內,指節用力到發白。

  「好脹、嗚……」

  沒有多餘的試探,直抵深處後,流浪者觀察著熒的表情,等她眉頭鬆開,花心分泌更多液體潤滑,才開始挺腰律動。

  流浪者自己也是初嘗情事,花穴收縮吸吮著性器,忍耐得很辛苦。他恍惚想道,原來是這般感受,怪不得有人會稱之為極樂……

  「__、嗯啊、嗚、別、慢點……好痛……」

  熒起初壓抑喘息,被他操開後,也許是體內藥物的助興作用,抑或許是想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便喊得越發直白。痛並快樂著,只有這時候,這份情感能被容許大聲呼喊。

  「就算這裡都沒有人,妳也不用喊得這麼大聲吧?」

  「你、你管我……是胎海水的緣故……嗚!啊!」

  「很好,那就再叫得大聲一點。」

  「喜歡你……好喜歡你……」

  流浪者一愣,沉默半晌,「知道了,不用重複這麼多次。」

  熒被他操得意識模糊,只剩下他的名字和喜歡,流浪者似是聽得厭了,以吻封住她的唇,將那些讓人心煩意亂的告白吞吃殆盡。

  別說了,別再說了。

  別用這種聲音訴說對他的情意。

  流浪者身下的衝刺速度加劇,知道自己就快到了,射精前一刻,本打算射在體外,熒的藕臂卻穿過他的腋下,緊緊環抱住少年,雙腳在背後交纏,沒讓他撤出去,流浪者沒忍住,溫涼精液一股股打在內壁上,將她推上另一波高潮,小小的宮口窄環陣陣抽搐、吞進他所有的精子。

  「你做什麼?」

  熒喘息道,「……反正你也說過,不會有後代,那就射在裡面吧。這樣也省事一點……」

  為了讓熒體內的胎海水副作用散去,他們做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內射,直到熒的小腹鼓起來。流浪者用手輕壓,便從腿心流出一些白濁稠液。

  熒這般被人佔有、渾身染上記號的模樣,使少年的緋紅眼角越發艷麗。她埋在流浪者頸窩,搖頭求饒,「啊、別碰、不行了……啊、嗯嗚……」

  「就這麼容易高潮?」

  光是被他這樣碰觸,熒又顫著身子去了一次。她恍惚聽見流浪者在耳畔問,舒不舒服?當然舒服死了。

  熒不理智地想,就這樣與他沉淪直到永遠也無妨。

  ……

  …………

  月光洩入眼皮底下,熒昏昏沉沉地醒來。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派蒙睡成大字型,窗外是熟悉的妙香林景致。

  這裡是塵歌壺,哪裡有什麼甘露花海的秘境?

  原來是夢。

  熒失笑,自己真是瘋魔了。

  到底是多想懷上流浪者的孩子,竟然做了這樣的夢。有了孩子後,在提瓦特的旅行勢必會複雜很多,況且他還說過幼崽脆弱難以照顧,他不會想要孩子。

  熒掀開睡裙,下身果不其然一片黏膩,她走進浴室沖澡,想到夢中流浪者壓在身上馳騁帶來的快感,忍不住用長指揉捏陰蒂,順著花瓣弧度愛撫,模仿夢中他的動作。

  這個夢異常真實,高潮的餘韻甚至還殘留體內。

  她貼在冰涼鏡子上,在自己手指的抽插下攀上高點。撤出時,指縫間勾纏著黏膩的銀絲,夢中流浪者從她腿間的冷冽抬眸,讓她輕易動情。

  不夠、遠遠不夠。

  空虛感越發熾烈,她渾身香汗淋漓,就像被浸在夢中的胎海水裡。

  好希望夢境能繼續下去。

  幸好接下來要去納塔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臉去面對流浪者。

  …………

  ……

  流浪者在宿舍床上醒來,月光透過窗邊灑入,篩出一格一格的陰影。他發了一身汗,身體甚至不自然的透著高溫。

  他很少在宿舍過夜,今天會回來,純粹是因為角落貓窩酣睡的兩隻幼貓。

  流浪者夢見的正是擅自將小貓託付給他的人。

  流浪者不需要睡眠,卻夢到了熒。他看到研究機構窗邊那盆帕蒂莎蘭的瞬間,就知道是夢了,也因此他後來選擇放縱了自己,與夢中的假像共同沉淪。

  但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杜林正用翅膀攏著自己小憩,流浪者捕捉到空氣中逸散的一抹紫霧,他知道

  這會使人產生幻覺,沒想到還能用來影響夢境。

  「杜林,你對我做了什麼?」

  小杜林用翅膀揉了揉眼,「嗯?我想幫你們實現願望呀,那不是阿帽想要的嗎?我不知道你剛才夢見了什麼,但應該是個美夢吧?」

  這隻龍不知世事,有時候反而看得比當事人還要通透。

  流浪者知道自己對熒有好感,納西妲也從他態度的細微變化看出來了。

  從希穆蘭卡回來後,他與納西妲在教令院交談,也提到了這一點。

  「我以為你拒絕熒之後,會跟她保持距離。」

  「哈?為什麼是我要跟她保持距離?我如果真這麼做,不就顯得我跟她之間真有什麼嗎?」

  「但你明明心是向著她的,就像植物都有向光性一樣。」

  「那又如何?喜歡就一定要拿到手?拿到手後,就能保證不會失去?我吃過的虧已經太多了,不會再重蹈覆轍。」

  況且,無緣無故冷落熒的話,說不准她會做出什麼逆反的舉動來,倒不如維持現狀的距離感。已經把說得這麼直白,熒又是有自知之明、光明磊落的人,不會對他糾纏不放。

  熒果然待在楓丹將近一年都沒回來過須彌,連他在生日信裡隱晦的邀請都不予理會。對這次的禮物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也無從得知。

  主動說要劃分界線的是他,但當熒真的冷落他時,感到微妙不悅的也是他。

  後來流浪者還聽說旅行者有喜歡的人,自從她從楓丹回來之後,這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流傳開來了。

  恰好是緘默之殿出事前後,教令院舉辦了傳情活動,只要買一份棗椰蜜糖,就會由學生幫忙轉寄小卡給對方,甚至不限國家。

  流浪者送貨恰好經過,看到熒和派蒙在攤位前面,聽著擺攤學生的介紹,她還真的買了一張小卡。

  流浪者本以為旅行者挑的小卡會送到自己手上,然而等到她準備出發啟程前往納塔,信箱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好,很好。

  熒確實照他說的,慢慢放下這段情感。

  旅行者身邊能夠取代他的人多的是,熒給予他的名字,並不是她的唯一。

  熒能給任何人跟生物取名,甚至是未來跟人結婚生子,熒也會為新生命賦予初生的饋贈與祝福。

  流浪者掐死了心中那些多餘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不是良配,當初也是這麼警告熒。

  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感到不是滋味呢?

  想以平常心看待與熒的互動,卻在那天她淋雨抱著小貓跟他求助時,那道防線出現了些許裂痕,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沒穩固過。

  不能喜歡他?純粹自欺欺人罷了。

  否則也不會在意識到那是場夢境時,刻意對她出了困難的選擇題。

  面對這種狀況,要為了避嫌找別人,還是厚著臉皮找他解決?

  流浪者明明知道單純如熒,不可能會有別的答案,卻利用夢中的熒滿足陰暗的心思。

  「阿帽不想夢到熒嗎?是不是我讓你做了惡夢?」

  小杜林擔憂的聲音喚回了流浪者飄遠的意識,他聽起來毫無惡意,只是單純想要幫他的忙。

  流浪者深知幻夢如白露般易碎,淡淡道,「……不必多管閒事。」

  不過,那的確是個美夢。

  後來他便不斷夢到熒。

  有一回是在他的宿舍,沒有被淋濕的小貓,只有被雨淋濕的熒,這回她又藉故來躲雨了,雨聲滴滴答答,擾人清閒。

  既然是夢,放縱一點也無妨吧?

  剛換上學者服的熒被他抵著門板,從身後狠狠貫穿,直搗花心深處,愛液沿著白膩大腿滑落到膝蓋及腳踝,一滴兩滴,慢慢匯聚成小水漥。

  「嗚、啊!太深了、哈啊……」

  流浪者一隻手握住她的下巴,一手握住她的軟胸揉捏,箝制住她的行動。

  「叫大聲點,讓全教令院的學生都知道,鼎鼎大名的旅行者,被我操得上下兩張嘴都合不攏、水流個不停……」

  一想到會被外面走來走去的學生聽見,熒就緊張不已,連帶花徑也絞緊了他的性器,完完整整地被拓展成他的形狀。

  他越是這麼刺激,熒就越是咬牙忍耐,直到被身下凶器操得潮吹失禁,如貓咪般脆弱的求饒聲才夾雜在啜泣中,入了他的耳,取悅了他。

  尿了、在他房裡尿出來了……

  「不要、嗚……__、求你了,回床上,別在這、嗚、外面……有人、啊!會被聽到、……」

  無論熒是否同意,他每回在夢裡都會狠狠佔據掠奪她的一切。只有這樣,才能宣洩他矛盾的情感。

  明明重視著她,卻又將她推開。明明知道她的情感,卻要視若無睹。

  「怎麼會呢?聽到又如何?我們只是在算數,不是嗎?來,現在我撞幾下,妳就跟著數……」

  「啊?」

  流浪者深深插入,不停抽送,對著她的潮點狠狠一撞,又用手刺激她的陰蒂,才剛高潮過的熒幾乎站不住腳,身體發麻酥軟,貼著門板跪坐在地上,整個人被他從身後摟在懷裡,兩具身軀緊密交纏,毫無縫隙。

  「數錯了,重來。」

  「你有什麼、毛病、呃嗯……!我數、一、啊!…二、三……」

  熒的身心都被快感支配,只能失神地順著他的指令和頻率數數,每撞一下,窄徑就痙攣一次,過多的愛液和白濁被他堵住,每次深入淺出就會從縫隙溢出一些,有時候失神或數慢了還會被他拍打臀部。

  「是啊,我有病,我甚至比妳更瘋,有本事妳去跟小吉祥草王說……嗯?」

  流浪者將當初旅行者的話原句奉還,這個夢的熒反應非常貼近真實,有這樣不會有副作用的對象能夠折磨互動、宣洩慾望,說起來他還挺感謝小杜林。

  是啊,他一直都想她想得發瘋。

  

  

  

  

04

  

  納塔的風中飄散著熾烈果香,卡皮巴拉躺在河岸曬太陽,匿葉龍們攜家帶眷嬉戲玩鬧。

  熒一結束附龍狀態,就蹲在河邊乾嘔不止。

  「熒,你怎麼了?」派蒙焦急地拍拍她的唄。

  「……我不曉得,大概又暈龍了?」

  「來納塔這麼久,我還以為妳已經習慣了呢。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

  可她是長生種,體質跟普通人不一樣,能找哪個醫生呢?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同樣是非人的希格雯。

  在經歷楓丹諸事後,梅洛彼得堡不論何時都歡迎她的到來。熒上午把早餐都吐光了,吃了點福利餐充飢後,這才敲響希格雯診間的門。

  護士長聽聞她們要來,已經提前泡好了茶。希格雯笑著要熒放輕鬆,讓她在診療床上躺下,接著開始做起檢查。

  「--懷孕?一個月?」派蒙發出尖叫聲,「不、不可能呀,熒跟我一直都在一起……怎麼會……什麼時候?」

  熒自己也愣住了,輕撫自己還看不出跡象的腹部。

  醒著的時候,她忙著探索納塔,根本沒有和人肌膚相親的時間。有問題的是入夜之後--她幾乎天天夢到流浪者,跟他在塵歌壺、教令院、智慧宮、甚至是淨善宮,做盡風月之事。

  熒記得自己曾經說過,要是能帶著他的孩子逃跑也好,還以為是因為這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難道那些瘋狂的夢……不是單純的夢?竟然讓她懷孕了?怎麼可能?

  怪不得,她每回醒來身體都會異常痠痛,如果單純是夢,為何會影響得這麼深刻?

  如今還沒談戀愛就有了孩子,這下要拿什麼臉去見哥哥?

  希格雯觀察熒的表情,溫柔說道,「若熒不想留下他們,現在還沒有心跳,不算太晚、如果拖得晚了,後遺症可能會影響妳的未來生育能力。」

  熒身軀一震,「他們?」

  「是呀,是雙胞胎唷。我記得妳也有雙胞胎哥哥,這種基因是會遺傳的。」

  沒想到,這裡竟然孕育了兩個生命,跟她和哥哥一樣是對雙胞胎。

  雖然希格雯說他們現在還沒有心跳,但母子連心,熒隱隱約約能感知到腹中生命的律動。

  要讓流浪者知道嗎?那些荒誕錯落的緋色夢境,他也有印象嗎?要是他得知此事,肯定會追殺過來,把肚子剖開拿掉孩子吧。

  畢竟他對新生命的態度是唯恐避之不及。

  不、不行,不能讓這個孩子一出生就面對爸爸不喜歡自己的事實。

  萬一真的生下來,又要怎麼解釋爸爸去哪了?

  這兩個孩子不能留。

  但是,這可能是她跟流浪者的孩子啊。

  「熒……」

  聽到派蒙擔憂的聲音,熒紅著眼眶笑了笑,「我想,我們的旅程得暫時緩緩了,派蒙,妳不介意吧?」

  「不會,我可是熒最好的夥伴,不管妳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妳的。」

  這下旅行者真的失蹤了,就連納西妲都許久沒有收到她的信件。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再也難以用吃多了去掩飾,熒便回去塵歌壺安胎。

  旅行者懷孕的消息意外傳了開來。

  本來她只是想去找千織裁製幾套孕婦裝備用,沒想到消息不脛而走,甚至傳到了遠在須彌的流浪者耳中。

  她去納塔不到一個月就懷了?這麼快就勾搭上別的男人了?又或者,在那之前就已經……

  正在淨善宮整理資料的流浪者,險些把手上的筆給折斷。納西妲看出他心情欠佳,說道,「我目前也還聯繫不上熒,你很在意的話,不妨直接去找她,直面真相。畢竟你也許是最有資格知道答案的人。」

  懷孕這樣的大事,卻連小吉祥草王都瞞著,這件事背後肯定有其他隱情。

  但那又如何呢?他有什麼資格過問?

  流浪者口袋裡的洞天關牒隱隱發燙,他至今仍然隨身攜帶著,畢竟這是除了名字以外,熒送給他唯一一件禮物。即使這東西只要是她的朋友幾乎都有,他仍視若珍寶。

  流浪者也不過是旅行者好友名單中的其中一人,沒有什麼特別的,他甚至還拒絕了她的告白。如今她將要與他人共組家庭,就算會面臨許多挑戰,那也與他無關,不是嗎?

  --別忘了,是你要她別給納西妲添麻煩的。

  流浪者緩緩鬆開手中的筆。

  「既然她連信都沒寫,就表示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想自討沒趣。」

  但他其實在意的要命。

  說了不談戀愛的人,現在飛速懷孕,到底是自願還是非自願的?

  如果是非自願的,為什麼不向任何人求助?

  他倒要看看,旅行者這次能躲多久。

  又過去一個月,在須彌舉城熱鬧籌備花神誕祭的前夕,披著斗篷的熒趁夜悄悄入城,打算迅速送完納西妲禮物就走,她可不想節外生枝……

  但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還記得自己是最初的賢者,要回來幫小吉祥草王慶祝生日?」

  流浪者坐在屋頂上,遠遠就看到在錨點旁現身的熒,一躍而下。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一年前他也是這麼堵住熒的。

  流浪者的目光落在熒隆起的腹部上,「孩子的父親呢?怎麼沒跟妳一起回來?」

  消息還真靈通啊。熒暗忖道。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放心吧,我來送個禮物而已,不打算久留,我打算在納塔待產,瑪薇卡他們對我照顧有加,就算孩子沒有父親,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妳該不會真的把人睡了就跑?即使是不喜歡妳的人,妳也想替他生孩子?」

  這句話刺痛了熒。

  是啊,即使流浪者不喜歡她,也不想要孩子,她還是想生下來。

  即使想要說明事實,但她要怎麼開口?問他是不是有做一樣的夢?不知道什麼用原因,他們在夢裡發生了關係,因此懷上了孩子?

  如果讓流浪者知道這孩子可能是他的,那恐怕只會招致讓熒心碎的回答。

  「肚子是我的,我高興生的誰孩子就生,跟你無關,我趕時間,先走一步。」

  流浪者急急拉住她的手,「……如果真的沒有父親,我可以幫忙照顧。」聲音又乾又澀,盡可能聽起來和善一些。這不是他擅長的,但他卻努力去做了。

  熒失笑,說不上心中這種複雜感受為何。高興?悲哀?可笑?

  為什麼別人的孩子他就願意照顧,而他自己卻不想要後代呢?

  「就算是別人的你也要照顧?他們可不是隨處可撿的流浪貓,想給誰領養就領養。上回已經麻煩你幫忙照顧花生跟芝麻,這回就不勞你費心了,如果你想幫忙的話,就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孕婦需要維持心情穩定。」

  懷了孕後熒也穩重許多,她語氣平淡,甚至沒有看流浪者一眼。

  流浪者覺得自己臉頰火辣辣的,像是被搧了一巴掌。

  他一個人走在深夜的須彌城上,因為花神誕祭即將到來,到處都用鮮花裝飾,花車的建造也進入了最後的環節,他身為因論派的學生,卻覺得自己此時此刻與須彌城如此格格不入。

  流浪者前半生顛沛流離,就為了找尋一個容身之處。為了不再重蹈覆轍,而選擇主動與熒保持距離。

  但這真的是對的嗎?

  「好奇怪,孩子明明是阿帽的,為什麼熒不承認呢?」小杜林從他的袖子中探頭,「明明熒想要懷你的孩子,阿帽也想跟她在一起……為什麼會這樣?」

  流浪者停下腳步,把小杜林從袖子裡提出來。

  他的眸光在月色下顯得清透脆弱,就像宿舍窗邊那株疏於照料的帕蒂莎蘭。

  「你再說一次,那是誰的孩子?」

  

  

  

  

05

  

  流浪者翻出洞天關牒,踏入了塵歌壺。距離第一次造訪,已經過了快一年,熒給他泡了一壺茶,因為接著又有其他訪客進來,他沒喝完就走了。

  他不喜歡游離在人群外、只能遠遠看著熒的感覺。那時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熒有好感,只覺得煩躁。如今再次造訪,情感已經變了許多。

  熒病懨懨地側臥在床上,「派蒙,幫我拿臉盆來,我又想吐了……這兩個孩子跟他爸一樣,盡會折磨我……你們已經被爸爸討厭了,還不對我好一點……」

  流浪者早已經把派蒙支開,拿起臉盆往床畔走去。房裡只有一盞燈,模糊了他的影子,熒直到他走近才發現不是派蒙。

  「你、怎麼在這?」

  「妳給了我洞天關牒,我不能來嗎?」

  「可我明明已經讓阿圓關閉外人訪問權限了……」

  「看來妳這壺比妳聰明,我對妳來說不算外人。」

  流浪者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腹部,熒心中一凜,抽出無鋒劍擋在身前,朝他狠狠一劃,流浪者沒有躲避,被她劃傷腹部,鮮血滲出染紅了白色衣衫。

  熒呆住了,「你怎麼不閃……」

  流浪者按住傷口,涼涼一笑,「我沒這麼容易死,如果妳真想阻止我靠近妳,應該要砍深一點。」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張臉沒有往常張揚囂張,而是蒼白脆弱。流浪者看出來了,熒這個舉動背後的涵義。他心底一涼,「妳以為我要傷害孩子?」

  熒聲音發顫,「不然呢?你特地跑來塵歌壺找我,是為了什麼?就這麼想當別人孩子的爸?」

  「人說一孕傻三年,我看妳是真傻。從來沒有別人,既然孩子的父親是我,為什麼一開始不說?」

  熒一僵,低下頭。原來流浪者追過來,是因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他。那些旖旎夢境果然不是一廂情願,他們之間還有機會……可能嗎?

  「你說過不想要孩子,那還不如不要說。」

  流浪者知道自己曾說過不會也不想繁衍後代,這就是她的心結。

  他解釋道,「我確實是不想要孩子,但沒說過妳懷上後就得拿掉。」

  「我也不知道夢中懷孕是怎麼回事,我沒設計你,要是我有這種能力,早在一年前就把你睡了,才不會等到現在才迷迷糊糊懷了孩子。」

  「我知道,那個夢境是小杜林的魔法。」

  「啊?」

  「正確來說那不是夢,而是類似希穆蘭卡的空間。他是魔女的造物,自然也有製造空間的能力。撿到小貓那天,小杜林也在房裡,他聽到了妳的願望,便製造了雙向連結的交錯夢境,虛實之間,我們的願望成了橋梁。」

  「我確實說過,想要睡了你……但,既然夢境是雙向的,表示你也有一樣的願望?不對啊,難不成你也想睡我?」

  「妳能不能委婉一點?」流浪者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妳現在懷著孩子。」

  「你敢在夢裡睡我,卻不敢承認你喜歡我?」

  流浪者臉頰一燙,轉過頭重新拿起臉盆,「剛剛不是還想吐嗎?」

  面對他的逃避,熒氣不打一處來,剛剛那一劍真是便宜他了,真該砍深一點。事到如今,他還不願意承認夢裡面的互動,是出自他的本心?

  她賭氣道,「你怎麼就篤定我會讓你照顧孩子?」

  「妳什麼意思?」

  「反正你對我沒感情,不是嗎?既然懷胎十月的是我,我要讓他們認誰當父親也是我的自由。」

  「妳想讓孩子認別人當父親?」

  「你說過的,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是你,既然如此……」

  流浪者將熒按在床上,狠狠咬上她的唇。她怎麼能?她怎麼敢?描紅眼影因為憤怒而更加鮮豔,熒護著肚子,知道現在是懷孕初期,胎相不穩,所以僅僅是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

  果然奏效了,對人偶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將本應屬於他的事物奪走。

  「你是貓嗎?別咬、會留下痕跡……」

  流浪者啞聲道,「為什麼不能留下痕跡?怕被人看到?」

  在夢裡不論多荒唐,都不會影響到現實,但小杜林的魔力,卻讓熒想要懷上流浪者孩子的願望,跨越了夢的邊界,化作兩道心跳,降生在她的腹中。

  屬於她自己的心跳,正因流浪者的吻而加速。

  流浪者心煩意亂,像要證明什麼似的,隔著衣裙往腿心探去,早已經摸到濕淋淋的水痕。她的身體很敏感,連懷孕後都依然容易動情。

  「這麼快就濕了?」

  熒知道他要說什麼,夢境中經常如此,不管她是順從或反抗,身體都會誠實地給予反應。

  她想要他。

  「別進來,才一個多月……我可以用手或嘴巴幫你……」

  「不,只有我舒服算什麼?像妳單方面取悅我似的,我要妳得到一樣的快感。」

  流浪者抱著她側身躺下,右腿擠入細瘦的腿縫之間,解開腰帶後,陰莖隔著裙下的內褲磨擦她的陰部,花蒂敏感腫脹得從花瓣中探出頭,輕輕一碰她就渾身發麻顫抖。

  自從發現自己懷孕以來,也許是因為願望成真的因素,杜林的魔法失效後,她就沒再夢過流浪者了。這是睽違一個多月後,兩人在刺肌膚相親--而且還是在現實之中。

  「__、嗚……慢點……」

  「知道了,妳放鬆點,別夾這麼緊,我不好動作。」

  陰莖上跳動的青筋陷入穴口,沾染愛液慢慢滑動,擠入一些又撤出,並沒有完整插入,由後往前推,摩擦著花瓣和陰蒂,他只是想要讓她舒服。

  另一手握住乳蕾挑逗,因為懷孕的關係,比先前揉過的還要大,但這樣仍無法完整宣洩他的慾望,滿溢而出的情感,便化作吻紛亂落在她的頸肩上。

  「快、快到了……」

  「嗯,我們一起。」流浪者咬著她的耳垂輕喘,加劇身下的抽送動作。

  快感不斷堆壘,熒的喘息越發嬌軟,在達到高點的瞬間,她握住流浪者的手狠狠咬住,淚水也隨之滾落。

  如此可恨。

  但她卻又無法不愛這樣的人偶。

  熒睡得很沉,醒來時隔壁床鋪空無一人,要不是照鏡子時看見了脖子上的吻痕,她還以為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廚房裡傳來爐火烹調的聲音,她沒想過這樣的日常感也能出現在塵歌壺哩,彷彿這裡不只是一個住所,而是有家人在的家。

  流浪者繫上圍裙,端著白粥出來,桌上已經佈好了清爽開胃的配菜,全都是她喜歡吃的。她什麼時候洩漏過自己的喜好?又是什麼時候被他記下的?

  少年眉眼平靜、主動做飯的示好模樣,讓熒心中有一處莫名酸軟,一時之間要發的火全都給忘了。

  「早餐做好了,我知道妳不想看見我,避免讓妳動了胎氣,我待會就離開。妳可以再睡一下。」

  「誰說我不想見你?昨天我們那麼激烈……也不知道寶寶怎麼樣……」

  「昨晚我沒有惡意,只是想來看一眼,我和妳孕育的生命是否安然無恙。」

  「現在看到我沒事了,可以放心離開了?」

  流浪者搖頭,撩起她的髮絲,「我想留在妳身邊。昨晚的事我也有些不放心,待會我帶妳去找醫生檢查。」

  他還在等熒的回答,一雙手便倏然抱過來,金色腦袋緊緊埋在他的懷中。

  「我不是做夢吧?」熒悶悶道,「我現在都要分不清夢與現實了……」

  「不是夢。」流浪者輕輕吻在她的髮旋上,「我可以保證,不是夢。」

  熒之前在夢裡那一聲聲喜歡,醞釀成他來到這裡的勇氣。她砍他的那一刀,為了保護孩子與他對峙的瞬間,讓他更加正視這份情感的份量。

  是啊,他喜歡她。

  怕握緊了會令她折翼,所以選擇放手。

  「被我這種人喜歡上,妳不怕嗎?」

  「要怕的人應該是你,起碼我對你的過去一清二楚,但我的背景至今仍是個謎團,你不擔心我其實是妖怪變的,要把你吃乾抹淨、採陽補陰嗎?」

  「沒見過這麼笨的妖怪,老是自己往火坑跳。」

  熒這才想起他身上有傷,趕緊掀開他的衣服確認昨天的傷勢。所幸那時是倉皇之間拔劍,傷口並不深,加上人偶體質堅韌,恢復力很快,即使昨晚劇烈動作了一夜,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熒把他的衣服整好,「這麼說來,你來這裡是為了承認自己喜歡我,不是為了要逼我拿掉孩子?」

  流浪者淡淡笑了笑,「是啊,我喜歡妳。我發誓,絕對不會動妳腹中的孩子。」

  「那我呢?」

  「很難說,畢竟妳總是讓我氣到想掐死妳。」

  熒一抖,「那可就一屍三命了。」

  「我可以等妳生下孩子後,再掐死妳。」流浪者哼道。

  「不要笑著說這種話啊。」熒失笑,「其實,我本來以為你會更加生氣、追殺我到天涯海角的。」

  「我在妳眼中就是這種形象?」

  「因為你曾經說過不想跟人類扯上關係啊……」

  「那是因為跟我扯上關係的生命都會死,妳也虧得擁有降臨者的身分,不然早就死好幾遍了。我的狀況妳也不是不知道,與其再一次遭到背叛,不如自己先放手。」

  「那時你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你這回身邊有我呀,誰敢動你或孩子,我就讓對方知道惹怒一個受各國神明庇護的旅行者會有什麼下場。」

  熒的霸氣發言,讓流浪者忍俊不住。原來被捧在手心上愛著呵護著,是這樣的感受。

  「那妳呢?」流浪者瞅著她,「妳曾說要跟哥哥離開。」

  好好好,這下討價還價了起來啊。

  「反正是我哥哥先不要我的,他有意見,就讓他跟兩個外甥說去吧。」

  「妳說兩個……」

  「是啊跟我一樣是雙胞胎,怎麼,開始感到壓力了嗎?也對,你還是學生,又沒有穩定工作……」

  流浪者捏捏她的臉頰,「五百年前這時候,我已經能獨立在稻妻雷暴中行走了。妳我都不是什麼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應該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既然有了孩子,許多事就不能再衝動行事了。妳確定接下來的生活,會是妳想要的?」

  「正因為經歷得夠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只是不希望妳最後跟我一樣徒勞,我身上有太多未知數,並不是一個良配。」

  「我身上的未知數可不比你少,到時候說不定是你跟在我後面善後喔。我眼光果然很好,被我揮刀都不懼不怕也不還手的人,還有什麼對象比你更適合一起過日子?」

  流浪者一時語塞,拿她這雙澄澈眸子和帶點小得意的率直告白沒輒。用過早餐後,他牽著熒到來到沙發坐下,雙手輕輕環在她的腹部上。現在還沒有心跳,卻能聽見熒胸口的鼓動,一下一下,訴說著對他的、對這腹中兩個生命的喜愛。

  「我還是很困惑,妳為什麼喜歡我?」

  「我說過了,臉呀。」

  「不只吧,還有呢?」

  「嗯……你在正機之神面前的自我掙扎,以及喚醒記憶後,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我面前保護我吧。」

  「可就我所知,妳明明也被不少人救過,而且我想殺妳的次數比救妳更多。」

  蒙德有吟遊詩人、璃月有降魔大聖、稻妻有流浪武士……跟他們相比,流浪者救了她的那次,甚至可以說是順便。

  「但認真想殺我、又救我的人你是頭一個。」熒拿起桌上的水杯當範例,「你懂吧?『信任感』不是杯水,不是失去多少就倒多少進去彌補這麼簡單,更像是天平,你造成多少傷害,會永遠放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就要放上多少信任上去,才能平衡這些過去。要成為跟他們一樣善良的人,你必須付出兩倍的努力。」

  「我現在仍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好好面對孩子。如果我又犯事,他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父親?」

  「喜歡小孩就是喜歡自己的過程,因為孩子是翻版的自己,會學習我們的缺點跟優點,就算曾經做錯事,也要好好教他們錯在哪,不能重蹈覆轍。」

  流浪者埋在她的頸窩上,熒哎了一聲,笑道,「不會吧?這樣就哭了?」

  「才沒哭。」流浪者唇瓣在她的耳垂下摩娑,「只是在想,被妳這個麻煩精喜歡,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那當然,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後續的話語,就被他以吻封緘了。

  跟流浪者說開後,熒的胎象也穩定了許多,甚至會自己偷溜去做委託,再被流浪者拎回塵歌壺教訓。

  為了讓流浪者親自觀察親子相處的範例,熒還帶他來到納塔。但才一不留神,職業病犯的熒就又跑去開寶箱解機關了。

  流浪者在龍群中精準找到熒,就算她身上沒有綁紅緞帶,他也能一眼就認出她來,「我真服了妳,有誰懷孕了還像妳一樣四處亂跑?」

  「媽媽手冊上面有寫,懷孕期間適量運動有助於生產……」

  流浪者翻了翻白眼,「它是叫妳適當運動,沒叫妳附龍上山下海,妳的運動量跟一般孕婦相比可差多了。」

  對於他們倆人的關係變化,流浪者打算等到孩子出生後再辦婚禮。大部分的朋友們都是抱持著祝福的態度,只有一人不同意。

  提瓦特入冬後氣溫微涼,那天流浪者陪熒去流泉之眾泡完溫泉,便在野外遭到深淵教團包圍。

  「你就是讓我妹懷孕的傢伙?」

  深淵王子空抽出利劍,直指流浪者的臉頰,畫出血痕來。流浪者一瞥傷口,長指輕輕架開他的劍。

  「原來是深淵王子,可真是久仰大名,在我身上留下傷口的深淵教團你不是第一個,卻是我唯一無法還手的--畢竟你是熒的兄長。」

  「哥哥,你怎麼直接動手了?」

  「懷孕這事,就要問你妹妹了,打從一開始,我就警告過她,喜歡我不會有好下場,一個巴掌拍不響。」

  空收起劍,蹙眉看向自己的妹妹,「熒,我們不屬於提瓦特,不該在這裡留下太多足跡。」

  熒站在兩人中間,雙手叉腰,大有母雞保護小雞的氣勢,身為小雞被保護的流浪者忍不住彎起唇角。

  「可率先不跟我繼續旅行的,不就是哥哥嗎?」

  「熒,不論現在立場為何,對我來說,有妳在的地方才是家。」

  「哥哥,你不也還沒打算離開提瓦特嗎?你要我留下屬於自己的沉澱,這就是我的答案,在這個過程中,我找到想要的生活方式,我們都即將擁有新的家人。」

  「熒……」空嘆息道。

  正當空準備對熒曉以大義、動之以情時,熒因為陣痛而皺起眉,流浪者攬住她的纖腰打橫抱起。

  「我無意害你們兄妹吵架,但今天是她要產檢的日子,有什麼要說的,等到我們去完楓丹再說。」

  深淵王子為了妹妹和兩個外甥的身體著想,只能眼睜睜看著流浪者將熒帶走。後方的深淵教團面面相覷,很有默契地緘默不語。

  希格雯能看到人類當今醫術仍無法辨識的病灶,自然也能掌握旅行者和流浪者這兩位長生種孕育的生命脈象。結束觸診後,希格雯給了兩人奶昔,「母子都很健康喔,預產期大概會落在明年春天。」

  「那他呢?」

  流浪者愣了愣,「我?」

  「聽說男方也會有產前憂鬱症,我擔心你的狀況。而且我哥哥剛剛還對你施壓……」

  熒知道流浪者的心病,但希格雯對他做了一番檢查後,也同樣得出了除了少了心臟以外,其他都健康如人類的結論。

  「這下放心了吧?操心鬼。」流浪者道。

  「我剛跟希格雯確認過了,跟人類一樣健康的意思,就是擁有生育能力喔。」

  流浪者挑眉,「腹中有一對雙胞胎了,妳還嫌還不夠?」

  熒嘻嘻一笑,「怎麼,怕太多人分散你可以獨佔我的時間呀?」

  被伴侶精準預言心聲的少年輕哼一聲。

  幾個月後,在下著細雨的春末夏初時節,一對雙胞胎平安地出生了。

  入夜後,剛寫完一篇論文的人偶哼哼擠上了床,熒不得不把孩子們放回搖籃中,張手投入伴侶的懷中。他們撿到的那兩隻小貓,花生和芝麻,後來被流浪者餵得肥美,也被熒收編入塵歌壺養著,如今正躺在房間角落的貓窩睡著,發出呼嚕聲。

  「怎麼了?論文不是寫得很順利嗎?」

  「妳抱小孩的時間,比抱我還長。」流浪者抱怨道。

  熒笑了笑,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以示慰藉。

  「--苦晝短,惟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什麼意思?」

  「來自璃月一本古籍的詩句,意思是四季流轉,消磨著人的歲數。能和你跟孩子們一起過著平淡日常,我已經很滿足了。」

  在兩人的臥室裡,有張小布告板貼滿了流浪者的照片,最多的就是當時學院祭的決賽英姿,再後來,慢慢追加了兩個小不點的照片,其中有派蒙、小杜林,也有納西妲、溫迪、瑪薇卡等各國的好友,紛紛來探望這兩個新生命,甚至連深淵王子和淵上都有入鏡。

  旅行者的旅行有了終點,流浪者的流浪也終於結束。

  窗台上那株帕蒂莎蘭如今也被移到塵歌壺,被養得含苞待放,過些時日,必能帶來一番好風景。

  

  

  

  幾年後--

  長得像熒的小男孩,以及長得像流浪者的小女孩,正在父母的房間玩耍。他們調皮搗蛋,翻箱倒櫃,找到了一張小卡片。

  「爸爸--這是什麼?」他們獻寶似地拿著卡片去找流浪者。

  流浪者拿起小卡一看,是熒的筆跡,上面還有教令院的徽紋,邊緣泛黃,顯然有一段時日。他想起來了,很久以前,熒曾經買過一張傳情小卡。

  當年熒旅行諸國,擁有從寒天之釘往下跳的勇氣,卻沒辦法去問他一個答案,直到後來在學院祭後被他逼得坦白心聲。

  那張沒能送出去的傳情小卡。事到如今終於能夠送到他手中了。

  流浪者含著笑把熒叫過來,把小卡翻開,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午後的陽光,與他們一起描繪當年的記憶。

  --長日盡處,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將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經受傷,也曾經痊癒。*

  

  

  

113.09.22

*引用自泰戈爾,《飛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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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Responses

  1. 月月大大終於更新了🥹
    最近剛開學很忙但還是有在注意月月大大有沒有更新,最近看到納塔新角差點就要暈船了,還好這片文章即時把我拉回坑,希望之後可以出番外,永遠支持月月大大

    • 最近因為工作的關係比較忙,所以更新速度會慢一點QQ
      有被基尼奇暈到+1 但散熒坑還很多,一時半刻間跨不過那個牆頭哈哈
      開學念書加油喔!!!🥰

  2. 總算等到了😭😭😭
    月月辛苦了!
    腦中不自覺的想像像熒的小男孩和像流浪者的小女孩 實在太可愛
    太美好了這個結局🥰🥰

  3. 好甜 o(*≧▽≦)ツ ~ ┴┴
    我感覺我真是餓了
    覺得太久沒看到新的文(◐‿◑)(?

  4. 天阿月月大大更新了!這次也寫的好甜啊!ヾ(≧▽≦*)o
    差點被基尼奇給帶走了(還得感謝阿喬話太多www),看完之後感覺又被拉回來了

    • 我本來也想寫一點基熒看看,但阿喬吵到我有點被勸退🤪 連待機都不能放www
      謝謝喜歡!這篇塞滿了我自己也很喜歡的放閃要素嘿嘿

  5. !!!終於…有散的孩子了嗎(擦淚)以前一直想看,但不敢說出來,我已經沒有遺憾了,謝謝這份燉肉(つД`)ノ

  6. 月月終於更新了!!!之前都還在想為什麼月月都還沒出,結果回來看的時候,居然發現這篇足以來證明我對散散和熒他倆生孩子的慾望(⁎⁍̴̛ᴗ⁍̴̛⁎)

  7. 月月大大終於更新了!!!!!
    之前一直想說為什麼沒再更新,直到今天複習前面的文後,才看到更新
    在這第三次求更魈熒的忘年系列!!!!!

  8. 大大終於更新了,我也閃回來了,放學後就能看到新作品真的很開心🥹

  9. 老粉回坑了(爬爬爬爬爬爬
    月月大大終於更新了!!!
    這次的文也好好吃( ꈍ꒳ꈍ)
    好吃猛吃一直吃
    阿散散後面好溫柔暈爛了

    • 湊崎好呀!好久不見~~這篇我寫很久哈哈,能寫到後面下放心結跟熒一起帶孩子的散我也很開心
      之後會再寫寫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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