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旅|不知春(49)即白(R)(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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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5w+,旅行者帶散去泡野溪溫泉,做完後回到過去撿到白散

#劇情需要有調整部分踏鞴砂過往的細節,請勿考究

  

#03

  

  

  「多虧埃舍爾先生的技術支援,讓爐心的指數穩定不少了。」

  傾奇者轉述最近村裡討論得沸沸揚揚的消息--那名來自楓丹的技術顧問埃舍爾,不僅優化了爐心的運作,主動提供楓丹的鍛刀冶礦技術,大幅提升工匠們的效率。

  埃舍爾了解踏鞴砂特殊的鍛造技術後,對於不容易被祟神邪祟感染的傾奇者也很感興趣,經常邀他到自己的工坊研討冶煉技巧。

  我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埃舍爾乍看慷慨的協助始終留有一絲戒心。還以文化交流為由跟著去他的工坊,不斷介入並寫字條詢問傾奇者,請他擔任翻譯,從不讓他們獨處。

  埃舍爾也沒有嫌我煩,依舊面不改色地以楓丹紳士禮節招待我喝下午茶,只是調侃我跟傾奇者真是形影不離。

  傾奇者對我的介入有些困惑,面色凝重地拉著我到角落對話。

  「姐姐,妳總是盯著埃舍爾先生看,是不是對他很感興趣?」

  ?

  怎麼會理解到這個層面去?

  我提筆寫道,【不是對埃舍爾,我是對楓丹的很多新技術很感興趣,你知道留影機嗎?那是一種可以將眼前景象保存下來的技術。】

  「……不知道,不感興趣。」

  唷,吃醋了啊。這時候倒有點未來流浪者的樣子。

  【埃舍爾先生學識淵博,從不吝嗇傾囊相授,我從他身上學到很多……】

  我繼續逗他,只見傾奇者神色僵硬。

  「……」

  【但我還是喜歡你。】

  如今我跟他的關係拉近不少,心照不宣的情愫增長,我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後用手比了一個愛心。

  傾奇者嘴角總算翹了起來,低低哼了一聲,「姐姐就喜歡欺負我。」

  他扣住我的手十指交扣,紅著臉把愛心收下。

  確認關係後,我們維持著點到為止的親密接觸,甚至有些相敬如賓。不知道為什麼,距離更進一步的肌膚相親,總覺得差了一點契機。

  相對的,或許是因為現實的壓抑,做春夢的次數倒變多了,尤其是在我跟著他從埃舍爾的工坊回家後,特別容易夢到被他壓在床上。

  那天睡到半夜,窗外響起了鼓聲,又是一次深淵魔獸的進犯。

  「……是警報。」

  身邊的傾奇者把我搖醒,我和他對看一眼,迅速穿戴好裝備。自上次魔獸襲擊之後,他便給我打了一把短刀。

  我們逆著倉皇避難的人流往下走,跟青壯年們一起來到村口廣場集合。

  這回深淵魔獸襲擊來得突然,而且不只從被破壞的鎮石漏洞進入,連村裡四處都出現了魔獸,尖叫哀嚎聲四起。

  「丹羽大人……!」

  我順著傾奇者的目光望去,丹羽家的方向火光滔天。

  少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輕點頭。

  去吧。

  這很合理,畢竟是丹羽的溫暖,讓他得以融入人類社會,這是我辦不到的;加上我耐打扛摔,不容易死,自然不是需要優先保護的對象。

  如果丹羽在這時出了意外,那就功虧一簣了。

  於是我跟傾奇者分頭行動,他與眾人合作對付村裡的魔獸,而我跟上次一樣直接去往御影爐心,那裡果不其然已經爆發了獸潮。

  這回的襲擊規模遠超預期,不只有聖骸獸,甚至還有好幾隻未來納塔才見得到的擬態魔獸,將我團團包圍住。

  怎麼會在這時出現……?

  是因為我的意識?

  一個人獨自削減次數盾速度有限,深淵侵蝕入了體,蠶食我的心智。這種感覺我很熟悉,在國崩那也體會過一次,格外容易放大內耗跟精神磨損。

  我被聖骸獸的尾巴掃過,整個人飛出去砸到樹上,斷裂的樹枝插入腹部,劇痛襲來,腦袋瞬間陷入空白。

  好痛。

  魔獸一步步朝我走來,因侵蝕而起的心魔在腦海不停嘲笑著我。

  --妳很希望傾奇者來救妳對吧?現在他能為了丹羽而拋下妳,未來也會因為小吉祥草王而扔下妳。

  --妳如今的所作所為,介入他的過去治療心病,不過都是在自我滿足罷了。

  淚水和血模糊視線,我渾身發抖,如墜冰窖。

  他說的我都知道。

  我會被傾奇者拋下又如何?這一切只是在自我滿足又如何?

  說再多,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夢。

  但肯定也有只能在夢中做到的事,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我握住短刀,另一手匯聚水雷元素,用感電打得牠停頓片刻,然後用短刀插進他的腦袋,注入草元素,等到草種子再身邊綻放開來,再打上火元素。

  超載跟燃燒反應瞬間引爆牠的腦袋,粉白色的膏狀肉沫淋在我身上,還沒來得及喘氣,另外幾隻聖骸獸便又撲了過來。

  到底是誰每次都填非常簡單……有本事自己單挑看看……

  使用元素力清怪效率很高,卻有一定風險,會把魔獸全部往我這邊引來。

  沒事,我可以的……反正在國崩那邊實戰過,我就算只剩上半身……也能活著……只要傾奇者……沒事……

  我一定要守住爐心……

  左手的浪客座刺青在此時發亮發燙。

  --喵。

  伴隨著貓叫聲,一陣狂風拂過身側,熟悉的大氣壓縮砸下,把眼前這群魔獸轟然炸碎。我聽見熟悉的冷笑聲,半透明藍色花鳥紋掠過眼前,又隨即消失。

  我失笑,心中一暖。

  流浪者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出手幫了我一把。

  ……

  喀、喀。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從容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飄來一股冷冽的藥水味,和濃重的腐屍臭味融合在一起,中人欲嘔。

  是埃舍爾。

  他在我面前站定位,用鞋尖踢開我手中的短刀。我知道,肯定是他對地脈鎮石做了什麼,才會引來這麼多魔獸。

  被深淵侵蝕,沒有七天神像的幫助導致我恢復得很慢,連翻身都很困難。這裡又是荒僻的河口,人跡罕至,如果他想對我動手,我真沒有辦法抵抗,甚至無法大聲呼救。

  「別擔心,雖然妳一直在干擾我,但我不會對下妳殺手的。妳的身份很特別,就這麼死在這裡,太可惜了。」

  埃舍爾剛要碰觸我的領口,我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開他。他舉起雙手,嘆氣道,「放鬆點,我在須彌修讀過生論派的課程,只是要幫妳檢查傷口。」

  埃舍爾打開手提箱,迅速拿起針管朝我的脖子插入,注入藥劑。

  我身體徹底麻軟下來。

  埃舍爾做過檢查和基礎包紮後,將我打橫抱起,走回村莊的方向。我雖然渾身不自在,但也無可奈何,憑我現在是無法自己走路的。

  沿路上有許多不忍卒睹的屋舍殘骸和屍首,這次襲擊對踏鞴砂造成了嚴重衝擊,傷患人數很多,許多房屋被燒毀,連埃舍爾的工坊都改成了醫療室。

  我也被送到了他的工坊。

  埃舍爾正在縫合我的傷口,我盯緊他的動作,至少目前看起來沒有動手腳。

  他不只修了爐心,還幫忙救助傷患--但這些都只是表面而已。若不是我知道未來發生的一切,我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被矇騙,認為他是好人。

  「姐姐!」

  傾奇者一跛一跛地朝我走來,我看到他衣服燒破,在村裡整晚救火,手指和臉頰都有灼傷痕跡,左腳踝層層纏繞紗布,有著不明顯的斷裂突起,那處有著不明顯的黑煙繚繞,我看得出來是深淵魔獸造成的侵蝕。

  「傾傾!」

  我掙扎著跳下病床,撲進傾奇者的懷抱。

  還沒徹底解除封印的傾奇者,只有一身是近戰武技,對深淵魔獸來說只是抓癢而已,所以他也同樣陷入苦戰。

  或許是埃舍爾的出現觸動了他的底層記憶,又或許是我之前對埃舍爾的「在意」,傾奇者對他也有幾分戒心在,沒有同意讓我在工坊過夜接受觀察。

  傾奇者把我接回家中,說道,「丹羽大人的妻子跟腹中胎兒都平安無事。」

  那就好。我也鬆了口氣。

  起碼埃舍爾現在還沒有對丹羽下手,沒有讓孩子未出世就失去父親。

  傾奇者傾摸我的腹部,低聲道,「我是人偶,或許無法繁衍後代,妳會因為這樣嫌棄我嗎?」

  這是什麼問題?

  他怎麼突然計較起這個了?

  --才不會。我將他擁入懷中,用體溫跟擁抱宣告我的答案。他笑了笑,把我抱得更緊。

  「我知道了,是我多心了。」

  多心?

  「我看到埃舍爾抱著妳回來,而妳依偎在他懷裡的樣子……我覺得很不舒服。」

  ?

  我正在檢查傾奇者腳上的傷口,聽見他這麼說,有些困惑。他認為我會對埃舍爾產生好感?怎麼可能?

  我拿紙筆寫道,【他不是好人,你也最好跟他保持距離。】

  「我也不喜歡他,但姐姐這話看起來像是你們之前認識?」

  這太難解釋了。我們不認識,但我對他幹過的缺德事瞭如指掌。我吻吻傾奇者的臉頰,只能避重就輕回答寫道,是根據我的直覺。

  我昏睡了一天,早上起來沒看到傾奇者,只在桌上看到一張字條。

  傾奇者在巡視病患時暈倒,而埃舍爾帶走了傾奇者。

  我的心臟驟停,這個訊息在我腦海警鈴大響,埃舍爾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即使我知道第二次深淵魔獸就是埃舍爾放的,卻因為沒有證據,而拿他無可奈何,被他趁虛而入是遲早的事。

  我撐著身體的痛楚,動身前去埃舍爾的工坊。

  埃舍爾送傷患走到門口,對方激動落淚道謝誇他醫者仁心。他明明是加害者,還好意思接受道謝……這場面讓我一度反胃。

  埃舍爾知道我是來找傾奇者的,便領著我走進工坊,裡面用簾子隔出了幾個隔間,傷勢比較嚴重的病患也會留在這。

  傾奇者躺在其中一張床上,陷入昏睡,腳上的傷口雖然仍有烙痕,但已經沒有昨天這麼嚴重了。

  埃舍爾確實有備而來,親手製造這場混亂,又掌握醫治技術收攏人心。

  趁著埃舍爾整理診間的時間,我走到傾奇者的病床旁。目前還看不出他做了什麼,但腿上的傷口確實好了許多。

  傾奇者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地喃喃道,「……丹羽……」

  傾奇者想保護丹羽,我想保護他。我低頭輕撫他的臉頰,心中道,怎麼就沒聽他用這種溫柔的聲音喊過我呢。

  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經無暇去在意這種事了。

  埃舍爾給我倒了杯茶,但我沒領情。

  「旅行者小姐,我聽說過你們的故事,一場土石流後,他救了妳。妳之所以這麼保護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這種情誼真是令人感動。」

  埃舍爾往茶杯裡加入方糖攪拌,「雖然我不曉得妳對我的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但顯而易見,我能治好你們身上這些棘手的傷口,偏偏妳卻看不出來他每天在對妳下毒。」

  下毒?

  埃舍爾輕描淡寫道,「讓妳無法說話的元兇就是他。」

  啊?我不能說話,不是高天的因素嗎?

  我大腦一片混亂。

  ……不可能,埃舍爾肯定是在挑撥離間。

  但仔細想想,傾奇者確實每天都會花時間熬煮湯藥,因為我怕苦,他還會加一些櫻花乾,堅持要我喝完……

  埃舍爾從層架上拿了幾瓶藥水,在玻璃杯中調製成淺藍色的液體。他看出我的疑慮,「這是解毒劑,不用擔心我下毒,憑妳的體質,想必妳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我毒死。」

  取回說話能力嗎?

  我猶豫幾秒,接過那杯液體一飲而盡,喉嚨一陣刺痛清涼。

  咳、咳咳……

  還真的能發出聲音來了。

  埃舍爾所言不假。

  我看向昏睡中的傾奇者。

  其實我也懷疑過,為什麼傾奇者會堅持要我一碗不落地喝掉那些藥水,但我知道,今天不管是誰,國崩、散兵、傾奇者甚至流浪者,就算端了一碗加了老鼠藥的茶給我,我也會照喝不誤。

  傾奇者想起了多少?又為什麼要對我下藥?是報復?還是警戒?

  埃舍爾敲著桌面,「如何,相信我了嗎?旅行者小姐,妳很聰明,要不要與我為敵,決定權在你手上。」

  無論真相如何,都不會改變我接下來的答案。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保護他。

  我站在傾奇者床面前,用行動表示保護他的意圖。

  「妳比我想的還要頑固,也罷。妳三番兩次介入我、不讓我跟他獨處,究竟是怕我對他不利,還是怕我洩漏他是人偶的秘密?」

  他果然知道了。

  「要保守這個秘密,妳願意用什麼秘密來跟我交換?打從見到妳,我就認出來了,深淵王子的血親。妳與那位深淵王子有著相似的外觀,又對深淵力量有著超凡的承受力,肉體的痊癒速度也很快,神之心、高天之外……種種秘密,都能在妳身上得到解答。」

  埃舍爾對我的稱呼,使我一愣。他抬起我的下巴,我望進他殷紅的眼眸中,他的笑意冰冷刺骨。

  「比起他,我對妳確實感興趣多了。」

  跟國崩的夢境一樣,多托雷並不是會特別在乎女皇命令的人,如果有其他更吸引他的實驗體或話題,他也能為之妥協或改變。

  我深呼吸,感受聲帶久違的震動,發出微啞的嗓音。

  

  「只要你不傷害傾奇者跟踏鞴砂,我答應你所有條件。」

  

  這是我被傾奇者下毒以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有意思,妳敢跟我談條件?」

  「是啊,埃舍爾先生,您應該知道我的體質有多特別,你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像我一樣的人了。錯過這次合作機會,下次我們再碰面時就是敵人了。」

  「很好,我欣賞妳的勇氣跟膽識,但妳終究還是太見識淺短了。若妳能加入愚人眾,而不是將心思花在這區區人偶身上……」

  「廢話少說。」我咳了幾聲,「要不要,一句話。」

  埃舍爾同意了我的條件。

  我知道埃舍爾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他是這個把自己利益看得比其他重要的人,為了達成目的,他未來甚至能夠把自己的所有切片都進行刪除。

  我還記得跟國崩一起殺了多托雷後的痛快,但讓他現在死去太便宜他了。

  一個自以為能夠掌控全局的人,最好的報復就是讓他的計畫失敗。

  如今阻止傾奇者被埃舍爾利用欺瞞的機會來到眼前,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令傾奇者體會絕望是他的目標,我要從這裡根除他對傾奇者的干涉與汙染。

  我用身體的研究權,交換了埃舍爾的承諾,讓他改變計畫,為了研發在至冬探索深淵時,能派上用場的藥劑,他需要花一點時間製作樣本送回去。

  這樣一來便可以讓爐心晚一點融毀,再爭取一點時間。

  在埃舍爾替我抽血的時候,傾奇者醒了。

  「……姐姐?妳怎麼來了?」

  「旅行者小姐擔心你的狀況,所以特地來找你的。」

  我捏捏他的手,又用眼神看他的腳,他勉強地笑了笑,「埃舍爾先生醫術很高明,我已經沒有大礙了。」

  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埃舍爾說不定也用類似的話術,以人偶的秘密威脅,一邊要求傾奇者讓他研究。

  接下來,我每一天都會去埃舍爾的工坊報到。

  出門前傾奇者拉著我的袖子問,「妳的傷口不是已經好了嗎?」

  【埃舍爾說,我的體質對深淵侵蝕特別有抵抗力,他希望可以透過我研發出藥劑,來幫助那些受傷的民眾早日恢復。】

  我並沒有說謊。

  修復爐心,也就等於治癒人心。

  埃舍爾說,接下來需要取我的一點血肉測試組織再生能力,要住院幾天,我也放任他做了。

  我躺在床上,我要求他別做麻醉,我不想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被他動手術,誰知道他會不會偷偷挖走或放入什麼?

  埃舍爾同意了,但為避免影響手術過程,必須把我的雙手銬在病床上。

  ……這個瘋子。

  我無奈地瞪著天花板,也算是體驗了國崩和散兵接受實驗的過程。少年接受實驗是為了解除封印、下探深淵,後期則是為了成為神明,而我接受實驗是為了交換他不被傷害。

  許多人因為深淵侵蝕而受到永久性的創傷,但我不一樣,降臨者的身分特別,在於我不僅能吸收深淵力量,身體還能修復其造成的傷口。

  實驗開始後,我有些後悔,不打麻醉的後果,就是我疼得幾乎扯斷銬住我的那條皮繩。他用針孔和軟管連接我的後頸,抽取脊髓液。

  不會死,但不代表我不會痛。

  我知道埃舍爾享受其中,甚至連我挨刀的痛苦都是他愉悅的養分。

  人偶是神造的,即使被棄置,也是透過神明之手誕生的物事,跟人類本質上都是提瓦特的一部分。但我的存在,甚至可以打破第四面牆,對於致力保護這個殼的天理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悖逆與褻瀆。

  埃舍爾甚至將混有我血肉的溶液喝了下去。

  我皺眉,「你有病?」

  雖然這只是流浪者的夢,但埃舍爾瀆神的瘋狂行為,仍教我感到無比噁心。

  降臨者的身分是高天給予的,就算他把我整個人都吃了,也不可能改變他自己的身分。他可以輕易改造散兵、讓他挑戰神明權威,但我不一樣。

  從位格來說,就不是埃舍爾可以碰瓷的。

  手術結束之後,我的頸後貼上了層層紗布。我打算休息一會再回家,埃舍爾卻跟我說外面有人來接我。

  「姐姐。」

  「傾傾?」

  傾奇者?他怎麼會來?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要在工坊鍛刀嗎?我差點把這些問出來,但想到埃舍爾說就是他給我下毒,我便又將話語吞了回去。

  「傾傾。」

  我抱住傾奇者,一下下輕撫著他的背脊。埃舍爾則告訴傾奇者,他從我身上取了些組織研發藥劑,對於其他村民的傷勢復原會有很大幫助。

  當傾奇者又端來湯藥時,我像以前一樣一滴不剩地喝完。傾奇者神色複雜,然後我們和衣躺下。埃舍爾的出現讓我們的關係出現了些許猜忌,但不影響我們對彼此的重視。

  睡意來得很快。

  半夢半醒間,我又被那熟悉的體溫擁住,雙腿被打開環上他的腰,灼熱一舉侵入,他用布條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無法控制四肢,隨著對方的抽插動作被頂得起伏。水聲越發黏膩,腹部漫開一陣陣溫暖快感,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又疼又舒服,眼淚被人吻去。

  他用著像是想把我操到懷孕的方式緊緊抱著,性器埋在體內抽插,幾乎要頂開宮口般不斷深入,直到射精。

  隱隱約約,我聽到他啜泣著喊姐姐,說他害怕。

  他在怕什麼呢?

  別怕。傾奇者。別怕。

  我這次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

  ……

  因為上次深淵魔獸的攻擊,爐心失控情形越發嚴重,先前派去鳴神島求援的人都沒有回來。丹羽跟御輿長正目付等人討論後,打算藉獻刀為由,送傾奇者去鳴神島,請他將此事稟報上去。

  傾奇者身上有雷電影親賜的金羽,見到此物後,理應可以越級呈報。

  本來我也應該上船的,但埃舍爾要求我留下來。

  要是不從,他就會再破壞一次鎮石,引出深淵魔獸。我當初跟他提出的條件交換,竟讓他成了威脅我的手段。

  我確實擔心自己離開踏鞴砂,會讓此地上演同樣的悲劇。

  「姐姐,妳真的不跟我去?」

  我拍拍他的手,用字條寫道,你有大御所大人的金羽,我有不畏懼魔獸侵蝕的體質,我們要一起分工合作,才能保護踏鞴砂。

  我其實是想跟他一起去鳴神島的,因為我知道他在那邊會受到挫折,等不到八重神子跟雷電影的援助,回來又看到陸續死去的工匠,以及畏罪潛逃的丹羽,因而對神明和人類失望。

  我沒把握能說服八重神子跟雷電影,但要阻止埃舍爾的計畫,讓丹羽他們活下來,我相對有些把握一些。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我還可以跟埃舍爾來個玉石俱焚。

  我知道自己跟埃舍爾間的交易已經來到尾聲,接下來有太多變數,傾奇者不在也好。船隻出發,傾奇者即使後悔沒把我帶上船,也已經來不及返航了。

  然而人類的弱點太多,譬如血肉之軀,譬如家人。

  丹羽即使發現了埃舍爾暗中做手腳,在假借調整機器的過程,在爐心內投放穢物,指出真相跟他攤牌,卻依然無法阻止埃舍爾把自己的妻子當成人質。

  丹羽只能束手就擒。

  我來到埃舍爾的工坊,果不其然見到丹羽跟楓原小姐倒在地上。

  「我承諾過妳,不會對他們出手,但這得取決於妳的配合度。」

  我當初跟他提的交換條件,如今竟反過來讓他利用來威脅我。想到這是狡猾的多托雷,我便又覺得不怎麼意外。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過他。

  埃舍爾拿出一把小刀,那是當初他捅進丹羽體內的凶器。

  「我原本計畫要將丹羽的心臟挖出來,但我改變主意了,妳來得正好,『降臨者』的心臟會比這個凡人更堅韌。如果妳的心臟,被挖出裝在人偶體內,會發生什麼事?他是否能藉此超越自己的命運?」

  埃舍爾這段話,無疑是要考驗我為了傾奇者,願意付出到什麼程度。

  上次是挖眼斷指,這次是挖心臟。

  前不久我才剛把心焰給了流浪者,讓他帶著我的靈魂碎片而活,沒想到會在這邊挖心給傾奇者。

  這很冒險,但不失為一次機會。丹羽沒有心臟肯定會死,但我可是降臨者。

  「挖了我的心臟,你就會放走丹羽他們嗎?」

  「我可以保證不殺他們,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也好。

  畢竟有些事情,只有夢中才辦得到。

  

  

  

  

  傾奇者無比後悔,將旅行者留在踏鞴砂,他心中總是感到不安。

  他在鳴神大社接受了款待,雖然那名狐狸巫女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友善,但起碼她同意會給予踏鞴砂支援。於是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還抽了御神籤。

  是大凶。

  八重宮司掩嘴輕笑,「我當初還建議影毀掉你,如今你和我印象中的人偶不太一樣,是什麼改變了你?」

  面對巫女明顯的嘲諷,傾奇者看向鳴神大社深處的那棵櫻木,「既然神櫻樹能夠被修剪枝條長成狐狸的形狀,人偶自然也是。」

  被愛的靈魂會瘋狂長出血肉,如今他已經找到了可以填塞胸口的溫暖星火。

  幾天之後,傾奇者從鳴神島回來,並沒有帶回應有的支援。大御所大人為了追求永恆,將自己閉關起來,再等下去不是辦法。

  他從幾名巫女那聽說,踏鞴砂的御影爐心發生了幾次小爆炸,便趕緊去離島找了艘小船。

  傾奇者日夜不停划船,雙手關節磨損,他倉皇奔回村裡,但此地氣氛已無當初的歡快樸實,毫無生氣,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丹羽跟旅行者都不見蹤影,去了埃舍爾的工坊,只見他捧著一個裝置。他稱是丹羽等不到傾奇者的求援,帶著下屬嘗試一起修復爐心,卻導致了數次小規模爆炸,只好畏罪潛逃。

  傾奇者面色冷峻,「她人呢?」

  「旅行者小姐前幾日得知你給她下毒後就逃跑了。怎麼,你不會以為自己下毒的手腳,做得很縝密吧?我告訴她這件事時,她可難受極了。」

  「……就算她知道是我下的毒,她也不可能隻字未留就走的。」

  「那位旅行者小姐,你真的認為她值得信任嗎?你對她的背景又了解多少?如今爐心裝置燒毀在即,你還有時間在乎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埃舍爾的話,在傾奇者心中留下一道裂痕。

  是啊,他了解她多少呢?明明在借景之館時相處這麼久,桂木將失憶恍惚的他帶走後,結界就失效了,但她卻沒有追上來找他。

  後來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面前,明明給過她很多次機會,但她從未解釋。

  傾奇者是人偶,理應沒有食欲,但在見到旅行者躺在河灘上的那一瞬間,他卻產生了想狠狠咬她、將旅行者一口一口吃掉的念頭。

  只要吃下肚,就不會再分離了,也能夠徹底覺知彼此的想法,再無隔閡。

  如果她真的又走了,自己又為什麼要留在這呢?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個大型的牢籠罷了。

  他永遠也無法成為人類,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他永遠是個異類。

  「桂木、宮崎、山澤……」

  埃舍爾輕聲念了幾個名字,「這些人都是與你共事過的刀匠們,雖然丹羽畏罪潛逃了,但其他人都命在旦夕,爐心一旦融解爆炸,踏鞴砂將會被夷為平地,你要棄他們於不顧嗎?」

  楓丹工匠的聲音像咒語一樣侵入傾奇者的腦海,他垂下眼握緊拳頭。

  那些人確實都給過他溫暖。

  埃舍爾拿出一盞燈座,金色火焰像太陽般燃燒著。

  「需要有人去將爐火熄滅才可以,這是我用旅行者的血所研發出來的祟神淨化裝置,帶上這個去關閉爐心吧。那裡的高溫常人無法忍受,傾奇者,這可是只有你才辦得到的事,他們如此照顧你,你不想讓大家失望吧?」

  那個裝置確實有旅行者的氣息,她在埃舍爾接受的研究,原來真的是在幫助踏鞴砂。他差點因為一己私欲,阻止旅行者接觸埃舍爾,而讓這麼多人陪葬。

  旅行者得知真相、畏懼他而逃跑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是人偶,愛她對自己的憐惜與珍視,又恨她的隱瞞和若即若離。

  他因為夢中落淚而被雷電影封印,如今又因為沉重情感而使旅行者畏懼他。

  要怎麼做才好?

  要怎麼愛才好?

  過多的情感終究會成為一把利刃,刺入他人胸口。

  「……好,我去。」

  埃舍爾說,必須將這個裝置放進胸口,才能保護他的周全。

  傾奇者拔出短刀,對準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下。

  

  

  

  

  我逃了出來。

  埃舍爾以為我沒這麼快復原,並沒有將我的身體綑綁起來,而是扔在工坊後面的柴房。心臟被挖出來之後,我失去意識一段時間,然後慢慢甦醒。

  胸口是一大片血跡。

  埃舍爾挖出我的心臟,還想殺掉丹羽,這場悲劇即將按照原本的劇本重演。

  我趁著埃舍爾在改造心臟裝置時,解開丹羽跟他妻子身上的繩索,把他們引導去借景之館附近安置。

  我臨時畫了一張地圖交給他,「丹羽先生,請您務必要好好活下去,天亮之前,我會把爐心的問題解決的。」

  「妳……的聲音……怎麼回事……妳跟埃舍爾又是什麼關係?」

  「我現在無法解釋……但我打從心底感謝你為踏鞴砂做的一切,也感謝你給了傾奇者家人般的溫暖。」

  幾個月前,我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想。

  介意他在流浪者心中的份量是一回事,但我也是由衷感謝他的。

  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裡,我也被丹羽的溫暖所感染。

  他對傾奇者的重要性,跟我是不同面向的,亦無從比較。

  我趁著夜色朝御影爐心的位置狂奔,我得正在跟時間拔河,每晚一分一秒,就會增加爐心融解的危險性。

  胸口空蕩蕩的,跑起來也不怎麼喘。嚴格說起來,我也不是人類。我畢竟是來自高天之外的異世旅人,身體構造自然不能與提瓦特凡人相提並論。

  五百年後,我會跟另一名楓丹映影師來到此地,將當年被模糊隱藏的事故,拍成電影,然後修復爐心。

  埃舍爾觀察得很仔細,他想讓傾奇者恨我,也想讓我恨丹羽。所以他故意製造誤會,讓我以為傾奇者更重視丹羽,讓傾奇者以為我拋棄了他、患得患失。

  傾奇者在乎誰,我已經沒這麼在意了。

  我只知道這次不能再讓傾奇者被仇恨蒙蔽內心,只要淨化並修復爐心,活著好好跟他解釋,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整個爐心已經幾乎成為烤箱。

  高溫氣流迎面而來,我難以呼吸,臉上的細毛都幾乎要燒焦。

  好燙、好熱……

  我召出水元素降溫,然後雙手在草元素的保護下,握住了爐心門把,但失控的祟神力量將我包裹,使我的意識一度被沖散。

  邪祟之力是魔神殘渣的一種,我很擅長淨化這種能量。

  或許是因為沒了心臟的緣故,淨化速度很慢,不知道過了多久,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撐著一口氣繼續把門往內推。

  好困難,我一個人無法同時把門關上又淨化爐心……

  --叮鈴。

  「姐姐。」

  我回頭一看,發出聲響的是傾奇者胸口的金羽。明明已經摘下了心臟,我卻感覺全身血液逆流。

  他怎麼還是來了?

  傾奇者抬起手阻擋高溫氣流,艱困道,「姐姐,快點離開這裡。」

  不可以……

  為什麼,我明明都做到這個地步了……

  

  

  「該離開這裡的人是你。」

  

  

  傾奇者一愣,沒想到我見到他,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把他趕走。

  眼淚被燻得不停墜下,身體本能地抗拒高溫,燙出水泡來,又馬上破裂,血肉模糊一片。他來到我的身側,握住門把,高溫開始灼蝕他的雙手皮膚,

  「姊姊,讓我來吧。」

  不行,不能讓他再度犧牲自己。

  他是人偶又如何?他一樣會感受到喜怒哀樂,他承受的痛苦也不比人類少。

  我沒有退開,堅持與他站在一起握住門把,專注將水元素力催到極限,形成護盾包裹我們的雙手。

  機器瀕臨界限的高速運轉聲中,我聽見背後傾奇者胸口傳來了沉穩的心跳聲。

  那是……埃舍爾打造的裝置。

  陰錯陽差之下,他如今……確實有了一顆心啊。

  爐心的穩定指數逐漸攀升,有了傾奇者分擔關門的工作後,我可以專心淨化那些流淌出來的邪祟之力。

  就快……結束了……

  砰!

  我們最終一起奮力關上爐子的門,跪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能源指數逐漸穩定下來,爐火恢復成正常溫度,傾奇者帶我溪邊用冰水浸泡血肉模糊的十指。

  在他來之前,我已經獨自支撐了快要半小時,灼傷程度遠比他還要嚴重。

  雖然很痛,但我反而笑了出來。這回,傾奇者並沒有獨自背負一切。

  「姐姐的手……」

  「我以前經歷過比這更慘的傷,沒事的。」

  傾奇者的目光沉靜,爐火反射在他堇色的眸中,像一隻蛾奮力撲火而去。

  「姐姐如今恢復說話能力了啊,是埃舍爾先生治療妳的?真矛盾,妳明明覺得他有問題,怕他對我不利,卻又這麼信任他。」

  我沒想到他會當場翻舊帳。

  「埃舍爾說妳畏懼我下毒而逃跑了,原來是跑這裡來了。我不明白,既然妳想協助埃舍爾先生,只要把我當成工具利用就好,為何還把自己搭進來。」

  原來在我的干涉下,這場夢的發生了微幅改變,背叛傾奇者的人除了丹羽外,還多了我。

  埃舍爾連這都算計到了。

  我試圖跟他解釋,「傾傾,埃舍爾不是好人,他在設計離間我們。」

  「就算沒有埃舍爾,姐姐也不相信我能保護自己,不信我能保護妳跟踏鞴砂,所以才讓我去鳴神島,自己留下來面對這一切,就怕我壞事,不是嗎?我就這麼不值得姐姐信任?」

  「不是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還有丹羽他被--」

  「妳就這麼在乎丹羽?」

  傾奇者第一次用這種冰冷語氣、不帶敬稱直呼丹羽,我微微一愣。

  「可他是……你的家人……」

  「那妳呢,姐姐,我在妳心裡是什麼地位?我失去妳就沒關係嗎?」

  「傾傾,別擔心,我,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少年扣住我的手腕,低聲道,「丹羽大人他過幾個月就要當父親了,他跟楓原小姐的感情很穩固;而埃舍爾先生籌謀算計我們,也不是個好人。不管姐姐多麼在意他們,他們都不會為了姐姐豁出性命。」

  我一時氣結。

  「你氣我接近埃舍爾、又在意我保護丹羽,就沒想過我做這些是為了你?我不要你為了我豁出性命,我保護你,是希望你好好活著。」

  少年笑了笑,「為了我?如果姐姐重視我,又為何會隱瞞我,私下跟埃舍爾做交易?我能力不足、脆弱不堪,讓妳失望了嗎?」

  我不擅長爭執,只要我的情緒一有強烈起伏,淚水就會開始匯聚。

  「不是的,你做得很好,你救了我、陪著我直到傷口痊癒,在海邊跳劍舞給我看,還為我做了這麼多事……」

  我知道自己確實不夠信任他。

  因為有我,傾奇者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孤軍奮戰。但在他眼中看來,不願意相信他能保護自己,孤軍奮戰、執意受傷的一方卻成了我。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我以為傾奇者是被動的、容易受傷的小白兔,但我錯了。

  他貴為神之心的容器,一直都在觀察、學習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

  傾奇者並沒有因為被拋棄而自輕自賤,他從丹羽身上學會自立,從我身上學會自愛,他有自己保護他人的方式。

  我應該要多相信他的。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也不想。」

  傾奇者看著我的手,「姐姐身上的傷口,我會持續學習,照顧妳直到痊癒。妳寫的字就算只有我看得懂也沒關係,無須他人,我來當妳的解語花就夠了。我什麼都願意做、願意學。」

  「所以,姐姐能不能多依賴我一點?」

  傾奇者微微哽咽,淚水落在我手背上,被雷電影拋棄後的低配得感發作了。

  「姐姐,在妳眼中,我究竟是誰呢?」

  「你是、我--」

  我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腦中一刺,高天之釘再度亮起警告。

  為了將他留下、為了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我得把這句話說完才行。

  「你是我不惜違逆高天法則,也要放在心上疼的人。」

  意識再度分崩離析,被黑暗吞噬。

  

  

  

  

  --稍早之前。

  埃舍爾想不透自己是哪個步驟算計出錯了。

  為什麼,傾奇者如今會拿短刀捅進他的胸口?

  傾奇者身為渴望心的人偶,不可能完整的理解人類情感。所以當旅行者每天走進埃舍爾的工坊、又獨自將他送上前往鳴神島船隻的那一刻起,他回來得知丹羽潛逃的消息,那瞬間感受到的多重背叛,心靈脆弱之際,應該足以讓他相信自己的謊言。

  這樣一來,他可以同時收穫降臨者的資訊,也能完成丑角交代的任務。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傾奇者才剛從鳴神島回來,至冬在奉行所安插的間諜,應該阻擋了他的信息上報,他等不到神明的援助,回來又先後得知家人犯錯逃跑、愛人心生畏懼的消息,應該對這個世界失望無比才對。

  怎麼會對他拔刀相向?

  「埃舍爾先生,你知道剖開胸口有多痛嗎?」

  少年轉動深陷體內的短刀,他跟著醫者學習多時,了解人類肌理構造,已經懂了從哪邊下手才能讓人感受到痛楚,又不會太快斷氣。

  埃舍爾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但傾奇者的人偶之身十分堅固,尋常手段傷害不了他。

  就算頭身分離、胸口被剖開,他也不會因此死去。

  這還是傾奇者第一次感謝雷電影將自己造得如此堅固,讓他可以在被埃舍爾用手術刀捅進體內時,依舊把刀刃抵在這隻螻蟻的脖子上。

  埃舍爾嘔出一口鮮血。

  「……傾奇者,你不過是被拋棄的殘次品,不配擁有這一切。」

  傾奇者知道自己有缺陷,在借景之館中等候無止境的時光流逝,但卻有人將他從沉睡中喚醒,稱讚他這雙眼睛無比美麗。

  他是為了那個人才回來的。

  「是啊,就算我不配,也輪不到你來干涉我的命運。」

  傾奇者從沒有相信過埃舍爾。

  唰、頭顱落地。

  此時的埃舍爾尚未研究出切片,唯一的個體就此殞命於異鄉。

  傾奇者想去找旅行者,但爐心熔毀時間迫在眉睫的大事,他面無表情地劃開胸口暗格,把「淨化裝置」放入胸口。

  那團火焰大小恰如一個心臟。

  好熟悉、好溫暖。

  彷彿他也曾經擁有過這樣的一顆心。

  遠方的御影爐心傳來一陣巨響,他連忙趕過去,迎著熱浪靠近爐心。

  見到了旅行者的背影。

  她站在前方,以嬌小身軀緊緊擋住了外洩的邪祟之力。

  是姐姐。她果然沒有逃跑,和他想的是同一件事。

  他就知道,旅行者不會丟下他的。

  

  

  

  

  

  傾奇者把旅行者背回村裡,闔上家門後,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被旅行者救出的丹羽已經開始指揮救災行動,轟隆運轉的爐心、埃舍爾死前的掙扎、刀刃劃開肌肉的聲響,全都消失了。

  不,不對。太過安靜了。

  傾奇者靠在旅行者的胸口聆聽,卻沒聽見過往安撫他沉入夢中的心跳聲。他呼喚旅行者的名字,卻不見她醒轉。

  她的心臟呢?為什麼停了?

  是不是埃舍爾對她動了什麼手腳?

  對了,他想起來,在破碎模糊而遙遠的記憶之中,呼喚未醒、沒有呼吸和心跳,曾經有人這樣對他做過--

  傾奇者俯身親吻懷中的女孩。

  

  

  

  

  「姐姐、快醒醒……姐姐……」

  我從昏睡中醒來,我從沒見過這樣急躁的傾奇者。

  「傾傾……怎麼了?」

  「姐姐,妳的心臟呢?」

  心臟?當然是被埃舍爾挖了……

  腦袋混亂的我沒有馬上回答,傾奇者雙手慢慢發抖。原來他還不知道,我的心臟已經被拿去做成淨化裝置,放在他的胸口保護他了。

  少年顫著手握住胸口,「可是埃舍爾明明跟我說,這是用妳的血液做的……」

  我虛弱一笑,「心臟確實是跟血液息息相關的器官。」

  那麼挖心之後,我為什麼還沒死,大概也只能用降臨者的身分解釋了。

  「姐姐,妳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他?」

  「他以楓原小姐的性命威脅,我或丹羽的心臟,埃舍爾勢必會挖出一個,我別無選擇,只能跟他賭賭看。」

  「這是妳的心臟,我必須還給妳。」

  我笑了笑,「你不想要嗎?那可是你一直想要的心。」

  傾奇者注視著我,清秀的臉龐上滑過心情複雜的淚水。

  少年哭著說,他不要我的心。

  傾奇者鬆開衣襟,拿出短刀撬開胸口的按暗格,把埃舍爾提供的「保護裝置」硬生生挖出來。

  明明沒有心臟,我卻因為他現在的舉止而胸悶悸動不已。

  裝置燃燒的不是薄荷色火焰,而是屬於降臨者的金色火焰。

  --那是我的心臟。

  我一直認為自己在他眼中的重要程度不如丹羽,我可以死,丹羽千萬不能死。在這次的夢境中,我的首要目的就是不讓他的努力徒勞。

  但如今我錯了。

  在這個夢中,自我喚醒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成為傾奇者最重要的第一位。

  傾奇者挖心之後,疼得落淚不止。

  

  「好疼……姐姐……我好疼。」

  

  心臟被埃舍爾挖出來的時候,我痛到意識幾度斷片,也想過自己可能會因為這樣BE回到現實。

  但若能在這個即將消失的夢境中,讓我的心臟為他跳動一段時間,想想也是不錯的回憶。

  我還來不及思考怎麼把心臟裝回來,傾奇者就吻住了我。

  「姐姐……我好疼。」

  傾奇者掏心之後,巨大的痛楚折磨著他的身心,為了抑制這種痛楚,他遵循本能,把我按倒在床上。

  放有我心臟的裝置,像一盞燈一樣被放在床頭上,映照出我們交纏的肢體。

  衣服不知不覺間落在地上,體內被少年的硬挺塞滿,我哼哼唧唧,雙腿在他的背後交叉,要他進得再更深一點。

  傾奇者啜泣著,在我耳邊對毒啞我的行為道歉。真的受不了,這樣一邊哭得梨花帶淚,一邊狠狠操著我的少年。那種不甘鬆手又害怕我拋棄他的模樣,讓我無法轉移目光。

  我這才發現,他把我的名字以刺青方式刻在了胸口。

  傾奇者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不能忘記,也不想再忘記。

  散兵把神之心給了我,國崩讓我解除他身上的封印,傾奇者則是在他的胸口刺上我的名字,流浪者甚至讓我煥新了他的神紋。

  這幾位少年,分別用自己的方式,給予出最長情的告白。

  我吻去少年的淚水,呼喚他的名字。傾傾、一聲又一聲。

  「心臟都給了,聲音又算什麼?」

  他淚眼婆娑,「姐姐……妳就一點都不對我生氣?」

  「氣你做什麼?要跟你冷戰、還是提分手?我都做不到。如果真想要我懲罰你的話,我倒是很想把你炒到哭出來……還自己跑去給埃舍爾治腿,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嗚、啊……等等,傾傾,太重了……」

  傾奇者誤解我的意思,以為是要他把我操到哭出來。我來不及教他什麼是第四愛,我就被他深頂操上了高潮,愛液泊泊流出,花心紅腫,吐露白沫。

  「我也很害怕啊,姐姐當著我的面誇埃舍爾紳士,還跟他靠這麼近,妳住在他工坊的那幾天,我都在想,他是不是也會這樣碰妳。」

  傾奇者的語氣讓我失笑,到底是誰教壞他的?是我嗎?

  我們專注在取悅彼此,和少年的每次擁抱都疼痛不已,像渴水的人遇到天降甘霖,緊緊依附著彼此,汲取歡愉,愛就是最好的止痛劑,減緩痛楚。

  即使渾身是傷,即使胸口沒有心臟,卻能用愛跟佔有欲填滿。

  無心者何以為人?無心者難以為人。

  即使無心,我們卻得到了比心更加重要的事物。

 

 

#04

 

 

  我被傾奇者囚禁了。

  說囚禁也不正確,因為門一直沒鎖,他純粹用身體囚禁我--醒了就做,睡了也繼續插著。或許這才是他壓抑許久的本性吧?

  一聲聲喊著姐姐,誰有辦法扔下他一走了之?

  我用草元素順利把心臟裝回去後,就沒再離開過傾奇者的房間。

  我以為傾奇者失憶了,在踏鞴砂這裡是從零開始攻略他,卻沒想到是從100分開始。他打從一開始就認出我來了。

  「借景之館的事,你早就想起來了對吧?」

  傾奇者嗯了一聲,說第一次想起來時他大哭了一場,一直想找到我,也回去借景之館好幾次,但裡面只有我留下的那些手稿,能夠證明我並非他的一場夢。

  「我因為封印而不斷忘記妳,是我不好,所以妳不想認出我、想離開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次我會很努力不忘記妳……直到妳願意留在我身邊為止。」

  我眼眶微濕,「我沒有不想認出你,我是……有一些無法明說的原因。」

  「沒關係,後來知道妳寫的字只有我能讀懂時,我高興極了,那表示我對妳來說是特別的,任何人都不能像我一樣真正的理解妳。」

  是啊,其實我心裡也早有猜測。我是降臨者,不可能有七天神像治癒不好的傷口病痛。如果有的話,那肯定是有人刻意投毒所致。

  「傻子……如果我真的走了,你怎麼辦?你不打算再去喜歡別人了嗎?」

  「我自然有方法讓妳留下。」

  傾奇者隔天一早端來了湯藥,透著淺淺的琥珀色。

  我笑道,「要毒啞我?」

  「是啊,我若說這是毒藥,會讓姐姐精神失常,失去自理能力,只能留在我身邊,再也不會離開我,妳喝嗎?」

  喝掉留下,或者不喝離開,要用這種方式表明心跡,才能安撫他的不安。

  我毫不猶豫喝掉這碗湯藥,並把碗倒過來,表示一滴不剩。

  「傾傾,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傾奇者把我抱在懷裡,嗓音悶悶的,聽起來有些鼻音。

  「我說是毒藥妳也喝,姐姐怎麼這麼傻?」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這個習慣逆來順受配合他人的人偶,在我面前倒是越發驕縱了。我笑著埋在他的頸窩,總算是將他的心結解開了。

  他不想傷害我,但唯有這樣做,才能從我身上得到安全感。

  結果那只是一碗普通的藥,可以幫助燙傷癒合。

  我的手因為燒傷未癒,提筆寫字有困難,在百般無聊下,我跟傾奇者說不如我念他寫。我說得故事越來越火辣,他耳尖越來越紅,索性把筆扔下,將我撲倒在床上,身體力行剛剛寫下的一切過程。

  後來傾奇者沒再給我喝藥了,有了正常說話能力,他便誘得我在床上說盡不堪入耳的淫聲浪語,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的。

  我也從傾奇者的習慣和動作確認,之前那些睡著時被索求著承歡,都不是夢境,是他刻意下藥為之。也難怪上回掏心取悅彼此時,身體契合度會如此之高,彷彿已經結合多次。

  「你之前果然還趁睡著時碰我。」

  他輕哼一聲,「我知道,姐姐也想要我的,連在睡夢中都喊著傾傾。」

  「……不公平,我喝藥昏睡,可沒真正享受過幾次。」

  那天晚上,傾奇者咬著金羽刺激陰蒂,等我高潮後,再趁著花徑收縮時,用舌尖推入我的體內,花徑下意識吞吃著異物,不規則的形狀摩擦到敏感點,帶來的快感更加尖銳刺激,我嗚咽啜泣,高潮到停不下來。

  「你放了什麼進去?」

  「我記得,姐姐跟我要過這個的,現在給妳了。」

  「是要過、但不是用在這種場合……啊、嗚……拿出去、不要,會弄髒的……嗯啊、啊啊!」

  少年將金羽深深推入體內,不讓我拿出來,跟精水一起含住。幸虧他還沒有像流浪者一樣喪心病狂,帶著高潮到亂七八糟的我出去遊街。

  「傾傾,慢點、輕一點。」

  小穴被操得軟了,我的雙腿主動纏上他的腰,不自主地抬起臀部,讓他進得更深一些。以往總是求饒,如今就像不知羞不知恥一樣,喊著他的名字,要他給我更多。

  我被少年要了一整晚,爽得迷迷糊糊,幾乎把嗓子都喊啞了。

  隔天醒來,胸口微光閃爍,傾奇者把他那枚金羽洗淨掛在我身上。

  我輕撫金羽,「這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既然沒辦法求得那位大人的援助,那這個身分證明也不再重要了。我本來是想帶著妳去鳴神島時,一併送給妳的,沒想到妳卻後來卻選擇留在踏鞴砂。現在雖然晚了些,但也總算交到妳手上。」

  夜深人靜時,傾奇者會寫下今天的日記,並在角落反覆練習書寫我的名字,就怕自己再度忘記我。即使我們兩情相悅也說開了,這個習慣依然沒有改變。

  丹羽來過家中找傾奇者,兩人聊了許多。在他們眼中,我冒死去關上失控的爐心,所以身體有大片灼傷,要花一段時間靜養。

  但其實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能出去見客,是因為身上都是傾奇者索要的痕跡。

  「他們在埃舍爾的工作室找到這個。」

  傾奇者拿出裝在盒子裡的玻璃試管,那是埃舍爾當時從我身上抽取的脊髓液,還沒投入人體實驗階段,他的計畫就被打破了。

  傾奇者把那管液體在我面前喝掉,我總算稍微懂了為什麼流浪者看到我喝他的精液會反應特別大。

  「很髒,別喝。」

  「這有什麼?我還喝過姐姐下面的愛液。」

  到底是誰教壞他開黃腔的?……是我啊,那沒事了。

  看著自己的一部分將融為他的血肉,又讓我內心悸動不已。

  這晚傾奇者要得特別狠,唇舌貼在我的肩上,力道大得幾乎要咬下一口血肉。我的身體復原力特別好,疼也變成情趣的一環。

  門沒鎖,我隨時都能逃。但我一想到能被他吃掉,覺得這樣也不錯。

  我大概也被傾奇者那種天然黑的瘋勁給感染了。

  「丹羽說,接吻、擁抱,那是只有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姐姐先前在秘境裡屢次勾引我,那時就想跟我當夫妻了嗎?」

  「是……啊、嗯!想跟你……白首到老……」

  有時我睡得晚了,又因為前一晚吞了他不少精液,肚子還鼓著,懶得吃飯,傾奇者會把食物嚼碎,以吻餵我吃下。軟糯的米香和傾奇者身上乾淨的茶香混在一起,特別招人心動。

  「傾……傾傾……」

  或許是我含吻嚥下的模樣魅惑到他,傾奇者甚至對這種行為上癮,後來不管吃什麼喝什麼,都要用這種方式讓我進食。

  至於生理需求更不用說,簡直把我照顧成廢人。

  直白表現佔有欲的黑化傾奇者,我竟然會因為這樣而更有反應。

  傾奇者並不是傻白甜,他可是差點能夠問鼎權勢的人。

  跟後來的國崩、散兵和流浪者不一樣,他還不曾淪落成泥,他柔軟卻不脆弱,他謙卑卻不自賤,他之所以流淚,是因為與眾生同夢共感。

  國崩已經知道一些是非價值、懂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偽裝自己融入人群。但傾奇者還在懵懂探索階段,一開始甚至不懂人類脆弱易死,只是因為不想讓我有離開的機會,便給我下毒。

  如果我不是降臨者,恐怕早就先死在他手上了。

  這種非人感,現在回想起來特別讓我心動。

  他是人偶,明明不需要吃飯,卻因為對我的愛意而催生出這些欲望。

  傾奇者之前便苦惱自己對我的特殊「食欲」,這其實是愛欲,情竇初開又不知道,只是單純覺得我像塊剛烤好的肉,他餓了又不能真的把我吃下肚。

  正式開葷之後,他不必再透過對我下藥、只能在睡夢中滿足自己的慾望,而是像小獸一樣不加節制,日夜求歡。

  我也欣然承受著他的索求。

  「姐姐,我好餓……」

  傾奇者發現吻咬我,能有效的緩解這種饑餓感。

  我喊痛時,傾奇者會稍微恢復一瞬的神智,連聲道歉,然後舔吻我的傷口。由於我體質特殊,傷口好得很快,過沒幾天他又會再發作一次,循環往復。

  我大概是一種很方便的口糧吧,再生迅速,逆來順受,甚至享受其中。

  這樣一來,心靈和生理上都得到了撫慰,因為自己「進食」的緣故,在逐漸明白感情的過程中患得患失。

  對於我說的話,想吃什麼想喝什麼,他幾乎都會照做,就算我被操得累了忍不住脫口說想離開這邊,他也是嗯一聲然後解開門鎖。

  這是哪門子的小黑屋?哪有把門打開的?

  「姐姐,門沒鎖,妳隨時可以離開。」

  「……傾傾,外面風大,把門關上。」

  傾奇者料準了我不想走,不然我當初在借景之館就不會留下來陪他了。精神上的囚禁比物理上更要命。我幾乎可以想像出,要是我真的走了,被傾奇者捉回來後,他一口一口把我拆吃入腹的畫面。

  小黑貓不知道打哪跳進屋裡,窩在我懷裡,傾奇者撓撓我小貓的下巴,小貓用力咬了他一口,像是要警告他這幾晚的進食行為。

  小貓跳到書櫃上,把一本書推下來,落地時恰好翻開其中一頁,上頭寫滿了我的名字。我眼皮一跳,「這是你的日記?」

  傾奇者把書撿起來,「我回去秘境看過,也留過字條,但妳始終沒有出現給予回應。我猜想,妳肯定討厭我了,在夢中哭泣、又不斷失去記憶的我是個殘缺品,活該被丟掉。但我不想連妳都忘記,所以我開始寫日記。」

  少年撫過我的名字,輕輕呢喃,嗓音如羽毛般拂過我的胸腔。

  「把妳的名字寫在第一頁,這樣一來,就不會忘記了。」

  傾奇者說,心臟剛安裝回來的前幾天,我睡睡醒醒,有時候會忘記他是誰。那時我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很熟悉,卻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字。

  --我……認識你嗎?

  少年露出被魚刺噎到的複雜表情,但很快就露出溫柔的笑。他說總算體會到我面對他失憶時,是什麼樣的感受。

  --妳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信,你要是真的求過婚,為什麼我手上沒有戒指?

  我舉起手,五根手指頭上是燒傷後未癒的疤痕,他想了想,把那條紅色繩子解下來,繫在我的手指上,說先用這個替代。

  那條玩笑似的紅繩,讓我想起了一些碎片畫面。我為了喚醒沉睡的少年,也往他身上綁過一條紅繩……

  即使我失憶,他也沒有放過我,晚上誘著我打開雙腿纏上他的腰,由於記憶和認知混沌,高潮時我甚至哭著喊了賦予流浪者的名字。傾奇者溫柔的笑容僵住,問我__是誰,我理智破碎、討好地啄吻他,說那就是你啊。

  傾奇者聽完後,把我往死裡操,平常喜歡正面的他,會像惡鬼般將我按在窗戶前面,從身後狠狠頂入,咬住我的後頸,不停往深處撞,射了幾次白沫溢出,甚至失禁了都沒放過。直到我哭著喊他傾傾,他才終於緩下來。

  我想起了這段記憶,然後陷入沉默。

  原來如此,難怪那天大腦會出現記憶斷片,然後手上就多了一條紅繩。也難怪從那天起,傾奇者對我的需索次數就變多了。

  他怕自己被取代。

  小貓咬著那條紅繩,傾奇者在我身邊坐下,輕聲問,「姐姐喜歡貓嗎?」

  「……喜歡。」

  見傾奇者垂下眼,連笑容都有些落寞起來,我連忙補充道,「可我現在連照顧自己都有困難,更別說養貓了。」

  以傾奇者連丹羽跟埃舍爾的醋都吃的精神狀態,害怕被別人取代的他,隔天把貓溺死也不意外,我趕忙把貓放了。小貓喵喵幾聲,像是嘆氣,又像是要我好自為之,然後跳出了窗外。

  「有時候我也很在意,我並不是妳的第一個。」

  傾奇者輕柔的話語中,流露出明顯的嫉妒。在某些朦朧的夢境中,在我被深淵之力侵蝕的那幾個夜晚,也有人這樣將我擁入懷中。

  「但如今只要我能待在妳身邊,不管妳有過多少情人都不在意。」

  「真的?」

  少年靠在我肩上,聲音悶悶的,「……好吧,不是不在意,是稍微在意。」

  傾奇者擅長軟硬兼施,時而示弱、時而偏執,有時比散兵、國崩跟流浪者,都還要難以捉摸。

  作為補償,我告訴他踏鞴砂有座人跡罕至的溫泉秘境。

  月夜之下,我帶著傾奇者沿路爬上山,他沒有空居力,我便明目張膽地使用雷種子,抱著他往上跳躍。白色寬大袖子像翅膀一樣翻飛,少年環住我的頸子,在越過一處斷橋時,我們看到了前方又圓又大的月亮。

  「……月色真美。」他喃喃道。

  「可我覺得,你比月亮更美。」

  順利落地後,穿過夢見木樹林,眼前一片霧氣氤氳,五百年前的溫泉療效沒有讓我們失望,我們脫去衣服下水,溫泉暖和了身體,在水裡相依偎,有效舒緩了連日勞動而疲累的身軀。

  我撿起旁邊的白石子,在石壁上刻了幾劃。

  「傾傾,我們在這裡寫下名字好不好?」

  「……唔?」

  「就像你怕忘了我而寫在日記上,只要刻在上面,就不用擔心會忘記了。這裡的石材很堅固,肯定可以留到未來的。」

  幾百年後,我跟流浪者在這裡調侃哪對情侶在牆壁留下到此一遊的幼稚誓言,而今我和傾奇者在這邊寫上了彼此的名字,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反正是夢,幼稚一點又如何?

  想來當初國崩那句「妳怎麼在這」,其實早就暗示這幾個過去的時空,都是交錯重疊、互相影響的。就像當初在希穆蘭卡所聽見的「旁白」故事,踏破稿紙的貓,使這個故事的三個結局同時成立。

  傾奇者在我的名字旁邊寫下「傾」字,然後鬆手讓白石滑入池中。

  「……姐姐,我知道的,妳喜歡的是別人。妳之所以想要保護我,也是因為我是那個人的過去。他擁有自由,擁有神之眼,可以飛上高空,可以保護妳,但我什麼都做不到。」

  我輕吻他的鼻尖,安慰道,「傾傾,你就是你,無須跟他人比較,珍惜當下,只要去做只有你能辦到的事就好。」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雖然他無法觸及未來,但未來的流浪者,也無法替過去的傾奇者完成遺憾。

  有些事,只有現在的他能做到。

  傾奇者在這個時空習得他需要的一切,包含踏鞴砂的鍛刀技術、金羽身份的殊貴、以及來自至冬的利用與凝視。

  我能教會他的,就是斬斷命運絲線對他的束縛。

  如今看來,傾奇者確實已經自由了。

  

  

  

  

  平穩的日子過得飛快,既然夢還沒結束,我便趁機圓夢。

  我帶傾奇者搭船去往鳴神大社參拜,五百年前的祈拜之路還很完整,不需要借助雷種子的力量也能順利上山。我們一起抽了籤,然後向神櫻樹許願。

  「姊姊,妳許了什麼願望?」

  「我希望你可以被世界溫柔以待。」

  我知道這很老掉牙,但這確實是我一直以來的期望。

  少年一笑,「這個願望早就實現了喔。」

  滴滴答答,雨絲落在我們肩上。傾奇者解下自己的頭紗,披在我的髮上,有一瞬間有種被披上嫁紗的錯覺。我埋在他的懷裡,讓雨聲漸漸被心跳聲掩蓋。

  這顆心臟曾經為他而跳動過、也保護過他,如今將帶著他的願望,在我體內一起活下去。

  離開鳴神大社後,我們聽說離島舉辦了祭典,是一場小型的創作展售會,想來就是容彩祭的前身了。

  我跟他在離島就像普通情侶一樣踅逛,一起分享鯛魚燒、喝同一杯團子牛奶、一起駐足品論同一本書。

  書名《不知春》三字赫然映入眼簾。

  為什麼我的手稿會在這?怎麼能躲得過社奉行的審核?角落看到小貓轉瞬即逝的背影,肯定就是他幹的。

  我服了,這什麼惡趣味。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放下,沒讓傾奇者察覺異狀。

  不過我也知道,這是他的警訊。

  這場夢太長,該醒了。

  經過映影攤位時,我知道這麼做或許沒用,畢竟這只是流浪者過去的一段意識,但我還是想留一些內容給傾奇者。

  我用映影機錄下了一段又一段的影像,問他是否有好好吃飯、想知道丹羽的寶寶叫什麼名字,是否有一樣的紅色挑染……逐一後備註應打開的日期和場合。

  我還祝他生日快樂,一年又一年,因為時間不夠,只來得及錄五十次。

  這樣一來,不管傾奇者會遭遇什麼挫折,我都能陪伴在他身邊至少五十年。

  我們順路去了天守閣,那枚金羽掛在我身上,為避免惹來爭議,我本來想先還給傾奇者的,但他卻說了不必,讓人見了就知道我是與他相關的人也好。

  這時的雷電影,還沒有像五百年後那樣完全封閉自己。在八重神子的引薦下,我們獲得了覲見的許可。

  穿過大門,走上層層台階,傾奇者說他有些緊張,掌心都出了汗。

  「別擔心,她總不可能用『無想的一刀』劈你。」

  傾奇者一愣,露出淺笑,「姐姐安慰我的方式,可真特別。」

  「……畢竟我是真的被劈過的。」

  「……?」

  於是這對「母子」終於在這平行時空的夢境之中重逢。

  穿著白色狩衣的少年跟雷電影坐在月下,這畫面像極了我帶流浪者重遊故里的那一次,不同的是,這時的雷電影還沒有忘記傾奇者。

  我沒想到會看見他們有這樣的交集。

  「既然難得見上一面,你想說什麼便說吧。」雷電影道。

  傾奇者喝了三杯茶,沉澱自己的思緒。

  「……母親大人,雖然您封印了我,我也我曾經一度認為自己不該來到世上,但如今我知道,每件事情都有其背後存在的意義。您創造出我、又捨棄了我,若非如此,我也無法在秘境裡被她喚醒,得到一顆珍貴的心,看到許多風景,了解這世上不是只有非黑即白。」

  雷電影輕聲問,「你的所做所為,可有愧對我賦予你的金羽之飾?」

  傾奇者直視著雷電影審視的目光,笑得平靜溫和。

  「於您跟稻妻,現在的我問心無愧。謝謝您讓我來到這個世上。日後,我也不會做出令這個身分蒙羞的事情來。」

  永恆的守護者肩膀一顫,唇角微揚,有一瞬的惆悵和釋然,或許她在傾奇者身上見到了誰的影子,又或者她對於傾奇者的選擇鬆了一口氣。

  因為「改變」從來都不是「永恆」的敵人。

  「既然如此,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封印,也願你記住今時今日的承諾。」

  ……

  ……

  和傾奇者一起從天守閣離開之後,一路上我們沉默不語。經過城下的天目打鐵舖時,他旋踵走進去,詢問老闆可否借用打鐵器具。

  接著一連幾日,每天都來這邊報到。

  我得到過幾個刀譜,在這邊鍛造過武器,我問少年這麼心血來潮,是要打造什麼,傾奇者只是擦去額上的汗水,笑而不答。

  或許是雷電影替他解除封印的關係,如今我覺得傾奇者沉穩了不少。

  最終的成品讓我意外,是一組對戒。銀底鑲金,勾勒出宛如那天在海邊舞劍時見到的月色。我看著戒指發愣,難以呼吸。

  「姐姐說過想要金羽,可這對我來說,是無法割捨的身分象徵,於是就融了金羽鍛出這兩枚戒指。」

  「你還記得啊……」

  因為我當初不清醒的願望,傾奇者將金羽跟戒指的概念結合在一起了。他紅著臉,把其中一枚戒指套進我的無名指,接著換我幫他戴上。

  「我看丹羽大人跟楓原小姐,就是這麼做的。」

  「但這是雷電影留給你的……身分的象徵,你就這樣把它融了……」

  「是啊,所以我們一人一半。這樣一來,就算夢境醒來,妳也不會將這一切忘記。我能夠透過戒指,繼續留在妳身邊。」

  ……?夢境?

  我眨了眨眼,眼眶酸澀,「傾傾,你知道……」

  「姐姐,我已經足夠幸福了,所以,妳也該醒來了。」

  傾奇者笑得溫柔,眼淚染上了光的顏色。

  --來吧,想離開夢境的話,鑰匙在我胸口。

  驟雨之中,流浪者曾經這麼說過。我在那場夢中見到了他們三人,又分別經歷了苦果、甜因、非黑和這場即白之夢。

  在提瓦特,我跟流浪者還沒有選到合適的戒指,我想或許就是在等這一刻吧,這是來自過去的、擺脫既定命運後,自己給予自己的祝福。

  我靠在傾奇者的胸口,這裡沒有心跳,卻刺上了我的名字。在他還沒有擁有正式的名字前,就先被我烙印上了所有權。

  我的心臟又麻又痛。

  淡淡的光芒指引了回家的路,「我」就是鑰匙。

  我是入夢的關鍵,也是陪著他找到自我、治癒心理創傷的那把鑰匙。他每一段過去,如今都有了我的參與。

  我卻覺得還不夠,遠遠還不夠,人的是貪心是永無止境的。

  「姐姐,即使離開之後,也請不要忘記我。」

  「不會的、不會的……」

  我擦著眼淚,啄吻他的唇。視野逐漸陷入一片蒼茫雪白,我哽著嗓,努力把每一句話都說得清楚。

  「傾傾,你知道不知春嗎?那是一種茶,產於冬末春初,就像你誕生的日子。那本書的第一篇就是『傾奇』……所以我絕對、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傾奇者溫柔地擦去我的眼淚,跟我拉勾,說著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白衣少年笑著道,「夢醒之後,我們再一起談論更多的春天吧。」

  如今的傾奇者被世界溫柔以待,不需再竄改刀譜導致鍛刀技術失傳,也不會走過半生回首來路竟是徒勞一場。

  我曾阻止春日的死亡,而傾奇者則留下一晌破曉的天光,讓這個願望抵達未來,將故事延續下去。

  那些未完成的遺憾,便是我們終將重逢的理由。

  

  

  

  

  醒來時,我躺在流浪者的懷中,臉頰上都是淚水。

  我們還在踏鞴砂那座溫泉旁邊的小屋休息,從窗外看去,海鳥飛掠過水面,夕陽曬暖了整片天空,有種讓人暈眩的懷舊感。

  少年擦去我臉上的淚水,調侃道,「總算知道要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意外費了一點時間……我趕上了嗎?」

  「很可惜,已經超時了,三川花祭已經開始了。」

  「噢……沒關係,反正活動結束前,都還來得及。」

  我坐起身,發現溫泉石壁上的文字變了,多了一組熟悉的名字。

  是我和傾奇者在夢中刻下的簽名,一模一樣。

  ?

  大腦一陣暈眩,彷彿被人用力搖晃。

  「__,我們剛來的時候,牆上有這樣的簽名嗎?」

  「妳覺得呢?」

  我扯住流浪者的衣角,「__,我到底有沒有改變過去?」

  少年淡淡道,「過去是由記憶組成的,而如今明確記得我所有過去的人,放眼提瓦特大陸上只剩下妳。那麼妳的記憶,就是我活過的證明。」

  --我的記憶,就是他活過的證明。

  簡短的一句話,為這些夢境賦予了意義。

  「妳看。」

  流浪者握住我的手,輕微的金屬相擊聲,告訴我現實與虛幻交錯的變化還不止石壁上的簽名。夢中傾奇者為打造的那枚對指,也套在我們的無名指上。

  「怎麼會?」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想起先前流浪者跟我說,這個溫泉位置是一位朋友告訴他的。

  那個朋友是誰?

  不是丹羽……而是……

  這句話有太多的可能了。

  從須彌開始出現的「夢境治療法」,我一直以為只是一種心理暗示,但在虛實之間,又有誰能夠定義「正確的記憶」?

  兩年來親手將他塑造為神明,又親手把他的神像砸壞……像這樣佔有他、改變歷史干預未來,是會有代價的。無論代價為何,我都不後悔。

  但流浪者呢?他會願意走上這樣的路嗎?

  「過去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改變,這我是知道的。被改變認知沉浸活下去,還是認清現實活下去,你會選擇哪一種?」

  流浪者一笑,「我選擇能讓妳想留下來的那種方式。」

  這個答案很狡猾。

  三川花祭即將開始,流浪者卻在塵歌壺的打鐵舖忙碌了起來。他從我手上摘下戒指,我有些不安,「你該不會反悔了,要把戒指收回去吧?」

  「沒錯,我是反悔了。」少年挑眉,「我要把戒圍縮小,改成無法輕易拔下來的款式,讓妳一輩子都不能後悔,要拿下來,除非把無名指砍斷。」

  ……這是什麼重男?

  流浪者換上了傳統狩衣,袖子紮起,不是很合格的鍛刀裝束,但那一瞬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許多影子。

  散兵的自毀瘋癲、國崩的決絕執拗、傾奇者的純白笑容……

  曾經身為刀匠學徒的他,後來不再鍛刀,卻為了我重新拾起鐵鎚。火花起落間是他專注的目光,以戒指為基底,敲打燒紅的金屬並注入願望。

  他這一輩子的縮影,全都凝聚在此刻的決心上。

  「……來,把手給我。」

  流浪者將改造後的戒指套進我的無名指,原本只是金屬組成的婚戒,中間多了一顆小巧的綠松石,仔細一看,可以瞧見戒指內側有我們名字的縮寫。

  「我把戒指做了一點改造,來,妳用火元素點燃戒指看看。」

  我依言點燃火元素,光芒乍現,交織成我們兩人的命座,然後構築成一把劍。

  ?

  這已經不是一點改造了吧?

  「你是怎麼把一柄劍藏進戒指裡的?」

  「妳要不先回答我,提瓦特人是怎麼攜帶武器的?」

  「……」

  好問題,竟然用我的魔法對付我。

  我把注意力放回眼前這把劍,劍深通體銀白,帶有花鳥紋路,流浪者要我改變塵歌壺的時間看看,沒想到,這把劍還會隨著一天時辰變化,浮現不同紋路。

  在月下會是星夜般的淺紫色,日出時會因為晨曦染上淺金,在正中午會是天空藍,傍晚時則染上夕陽的紅,光芒幽微而低調。

  在國崩之夢醒來後,我曾經有些遺憾,不能將那把他替我鍛造的劍帶出來,流浪者卻用這種方式幫我圓夢了。

  「這把劍這麼好看,你不留著自己用?」

  「我還是習慣用鈴鐺敲妳的頭比較順手。」

  「……」

  我想怪他破壞氣氛,但想想要是他直白說要送我,我可能會感動到哭出來,還是哭得特別難收拾的那種。

  我努力嚥下哭嗓,「這把劍有名字嗎?」

  「嗯,我想好了,就叫『侘寂』吧。」

  --侘寂。

  這是我在去找國崩前,跟流浪者提過的概念。

  有時候人的遺憾,來自於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或是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多一秒少一秒,都不可能成就完美。

  我沒有在過去第一時間與他們相遇,而是在未來看過他們的悲劇後,再與他們一起走過那段艱辛的路。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痛一起愛,告訴他們如何將破碎的自己拼好,告訴他們,未來會有人像這樣重視珍惜他們。

  即使每段相遇都不見得恰逢其時,但道路的盡頭總會有一朵晚開的堇花,代表這一路走來,時光並未蹉跎。

  流浪者理解這個概念,並將之化為祝言回贈給我。

  「既然鍛好劍了,我是否有幸可以欣賞你跳一段慶祝的舞?」

  「鍛劍的是我,要跳也該是妳跳吧?」

  我無恥地懇求道,「求求你啦,我的神明大人。」

  流浪者拿我這種撒嬌方式沒轍。

  海浪聲沙沙,我們迎著月色來到借景之館外的淺灘。

  這不是他第一次跳劍舞給我看,在我們都還在摸索情感的距離時,他也曾換上一身白衣,奪走我的視線和呼吸。

  這次他同樣披上紫紗、身穿白色狩衣,不一樣的是,這回他手握傾注跨越時空限制的願望、而鍛造出來的長劍。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視線,我甚至不敢呼吸跟眨眼,深怕錯過他任何一個動作。

  優雅如神明的白衣少年赤足踩在淺灘上,步步生花振袖翩舞,堇色髮絲被海風揚起,長睫微垂,視線時而落在足邊的白浪,時而看著劍尖上的水滴,眸光有時會與我對上,又隨即轉移開來。

  這支劍舞跳完後,「侘寂」在光芒中化為對戒,我們為彼此再度套回去。我拉著流浪者在岩石上坐下,替他擦拭腳上的沙石,就像以往做過的那樣。

  「妳在想什麼?」

  「我在想,很久沒有跟穿著白色狩衣的你做了。」

  「……妳還真是滿腦子只想到自己。」

  「哪有,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剛才劍舞的舉手投足,仍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中,勾引我去褻瀆這名只屬於我的流浪神明。

  我咬著裙擺,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從外人看來,我們就只是一對親密耳語的愛侶。浪花聲掩去了身下交合的聲音和動靜。他環住我的腰,密集地頂弄花心,深入、再更深入。

  流浪者在喘息中問我,他叫什麼名字。

  「嗚、哈啊……慢、慢點……」

  「不回答我?爽暈了?」

  我這回學乖了,沒像上次因為夢境慣性而喊成國崩,乖巧地喊了__,夾著被他操爽的媚勁,一聲又一聲,叫得又軟又酥。他被我取悅,笑著哼了,揉捏我濕腫的陰蒂,伴隨一個深頂,直接把我推上頂點,衣服被體液徹底打濕。

  我弓起身子,小腿幾乎抽筋,等待這波高潮緩去,吻著他的唇角撒嬌。

  「你今天怎麼特別……大放送……」

  「免得妳接下來回稻妻被別人勾走魂,忘了我叫什麼名字。」

  「……才不會!」

  我咬了流浪者一口,然後趴在他的肩膀上,在海風溫柔擁抱下,輕輕哼起了一首歌……

  

  傷別離 又逢春 不知繁華如何注文

  只好將心內的痛 唱做命運

  愛有歌 夢無份 往事越頭無需要討論

  我猶原期待春風 遲到的緣分*

  

  

114.02.17

*歌詞引用自DJ HEAD <不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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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esponses

  1. 應該是我個人精神狀態不太正常????(‘。‘)很喜歡帶入到熒身上(尤其是追妻火葬場裡面的,幻想自己被散兵道歉求婚)??????????????

    • 大晚上不睡觉,哭的可惨了,太太你终于更新了,我也终于舍得留言了,每天都在不停的温习,但是就是不留言的白嫖党!呜呜呜呜呜呜!哭死我了,4:00了还不睡觉,早上还上早班呢。

  2. 好喜歡啊啊……😭
    回到過去與以前的他共同經歷、去理解那些事情對他的未來造成了怎麼樣的影響、因為角色互換而理解對方的某些想法
    真的特別喜歡這種感覺,和他的距離又更近了一點(⁠╥⁠﹏⁠╥⁠)
    (還有夢境裡的小貓感覺毛茸茸軟乎乎好想摸、、)

    最後溫泉石壁上多出來的文字跟改變過去的部分是在給之後的文章發展留伏筆嗎

    • 實際上過去是不能改變的,但因為流浪者抹除自己,唯獨旅的記憶就是流浪者的存在證明,只要改變旅行者的認知,就形同改變了流浪者的過去
      而傾奇者、國崩和散兵的存在,可以參考4.8夏活「旁白」的任務概念,因為旅行者的介入,使這三段過去在「現在」產生了交集,之後也會偶爾出來互動嘿嘿
      小貓我也好喜歡>w< 算是給流開的小小外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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