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旅|不知春(58)觀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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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w1+流浪者發燒故以身降溫+5.6風花節的日常甜餅

  

  

  古龍的咆嘯在耳膜中滾燙沸騰。

  命運總是喜歡與他的囚徒開玩笑,因為一個代碼的誤會,我擁有小龍那啟動太陽震、帶來滅世與創世的能力,得以令我厭煩的提瓦特陷入千年寂寥。

  那是我第二次接近成神。

  在我對神座嗤之以鼻後,卻意外手握了大權。多麼荒謬可笑。

  提瓦特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不同的分支,以夢境的形式在我面前飛掠而過。這種感覺很熟悉。

  我曾經在識藏日做了168個夢才醒來,也和她互相搏殺168次,每一次的死法都不同。知道她不屬於提瓦特後,我反倒鬆了口氣。

  在提瓦特,或者說,在我的夢中,她是不會死的。

  人類在置身夢境時,經常會做出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愚蠢行為來。例如對陌生人產生好感,往仇人身上捅刀,或是囚禁喜歡自己的人。

  關於夢與心理治療,教令院有一群學者便是在鑽研這門理論,但那是寫給人類看的。像我這樣的人偶,只能透過一次次實驗,加入不同變數,來驗證這些理論是否同樣適用於我。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觀察她在夢中的反應,討好她、誘惑她、折磨她、凌遲她,去試探她的極限在哪,一次次摧毀她。在愛中體會絕望,在恨中習慣麻痺。模擬各種解答。

  但無論我模擬了多少次,她終究還是會留在我身邊。有病的是她還是我?

  多管閒事的旅行者,如今再也無法多管閒事。進不了提瓦特,肯定很慌張吧?

  我想去找她,嘲笑她,然後鄙夷地看她把眼淚抹在我身上。

  但我卻辦不到。

  以前穿越次元,只要唸著她的名即可。但這次經歷提瓦特滅世之後,她的名字跟著消失了。不管怎麼呼喚,都沒有回應。

  我回到古龍的空中廢都,催動空居力飛向那片有著裂痕的天空,只不過是虛假的。套句她說過的話--只是一張貼圖。

  提瓦特也好,月亮也好,我也好,這一切都是假的。

  究竟要嚼碎多少夢,要燒盡幾片花海,才能見她一面?

  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我曾經認為愛這個詞過於空泛,與我無關。

  我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愛。愛是即使十指盡毀,也要阻止爐心焚燒。即使會耗損自己直到記憶斑駁,也要在真實與虛假之間找到正確的解答。

  多噁心、多可悲的一個詞彙。

  我反覆閱讀她的手稿,從中得到靈感,決定構築出屬於我的創世與滅世邏輯。我被迫經歷了諸多夢境,也可以反過來利用它們。

  於是我墜入一個又一個深夢。

  夢境結束時,虛假的天空碎片總會化為星塵,紛飛落下。我便撿起一顆顆星塵碎石,面對大海,振臂投出去。

  一顆、又一顆。把每一個失敗的可能,鋪墊成通往未來的基石。

  不管要百年千年,總有一天能試出正確的變數。

  我念著她的名字,一次次從碎夢中醒來,朝彼岸扔出一顆顆石頭。不知不覺間,這些發光的石頭,竟將海洋點綴成一條地上星河,熠熠生輝。

  將海洋填滿的那一刻,我就能走到彼岸。

  跨越高天去找到她。

  ……

  ……

  滴答。啪唰。

  我眨了眨眼,發現自己躺在塵歌壺的荷花池中,顏色各異的魚群在我身邊優游。池水很淺,倒映著蔚藍蒼穹,流浪者拿著釣竿坐在池邊。我捉住魚鉤,扯動魚線,少年眸色微深,唇角勾著笑。

  「早安,賴床鬼。」

  「現在我們是真的清醒了吧。」

  人偶伸了個懶腰,把魚竿插在岸邊,「是啊,妳也該去解魔神間章跟活動劇情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

  「妳這話說得好像我有不去的權利一樣。」

  我剛被流浪者拉上岸,就跌入柔軟懷抱,像隻水母緊緊抱住他。從深夢醒來的過程中,我好像聽到了一些不該聽見的聲音,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畫面。

  流浪者輕描淡寫的背後,是他在時間流速不同的次元裡,一次次用失敗夢境的天空碎片,填滿那片大海,鋪出一條路走向我。

  他不曾去想,萬一失敗了該怎麼辦。因為他早已習慣失敗。

  就是過往那一次次的失敗,讓他得以走到現在。

  所以在深夢的尾聲,我還是把原神給下載回來了。

  「喂,抱太緊了。」流浪者輕捏我後頸的皮膚。

  「你是人偶,又不用呼吸。」

  我厚臉皮地蹭著少年的頸窩,任由他身上的清香將我包圍,大吸一口,再吸一口。如果他是貓,我肯定狠狠吸禿他。

  他拉開與我的距離,「妳在夢中待得太久,先回去睡一覺,任務明天再做,我可不想讓妳猝死。」

  「不做任務,也不做其他事?」

  「怎麼,妳以為我會按著妳做上三天三夜?」

  我輕咳一聲,「不是嗎?畢竟深夢裡面,你勾引了我這麼久,最後那一次也不算盡興。按常理來說,你現在應該憋壞了。」

  「那不就又要爽到妳了?」

  「……」

  流浪者開始學會對我欲擒故縱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在少年頰上偷香一口,「好吧,明天見。」

  我的意識穿過水幕,離開提瓦特回到現實的住處。

  明明一個人住習慣了,但因為深夢那四週的影響,我竟然有些寂寞。想念回家就有小貓做飯給我吃,也想念打遊戲時有他在旁邊吐槽我。

  我走進浴室洗漱,脫衣服時,指尖擦過耳側的冰涼金屬物。

  我照鏡子一看,藍色水鑽耳釘靜靜嵌在白皙耳垂上。

  ?

  不會吧?

  在深夢之中我們一起買的耳釘,竟然延續到了夢境之外。

  夢不只是夢,確實留下了痕跡。

  我起了雞皮疙瘩。

  流浪者,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立刻回到提瓦特。

  身側的少年注意到動靜,問道,「妳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__,深夢真的只是夢嗎?為什麼我在現世也打了耳洞?」

  流浪者一笑,「妳說呢?」

  「但是……二次元跟三次元……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流浪者靜靜看著我。

  ……是啊。

  我們已經把許多不可能化為可能。

  「那這就是第一件能夠跨越高天、同時存在於兩邊的事物。」

  「不,耳釘並不是第一件。」流浪者輕聲糾正道,「我才是。」

  我壓下流淚的衝動,摸著那枚耳釘。薛丁格的盒子裡,觀測者會跟貓產生糾纏,只要我認為貓是活著的,他就活著。

  「如果深夢的效果不侷限於提瓦特,甚至連高天之外的現世都能影響,你其實也可以在夢醒之後,讓我真的遺忘你,對不對?」

  「如此一來,妳的不知春就真的完結了,恭喜妳。」

  「……你不可能就這樣讓我BE的吧?」

  「預先模擬各種狀況來防範蒐集資料,等到妳真的要跟我提分手時,我就有現成的參考路徑了。花神誕祭時妳不也是用類似的方式對付我?」

  我忍住掐他的衝動,「我有時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恨顯然比不愛困難太多了。新歡可以再找,但要讓我銘記糾纏一生的仇人非常稀有,所以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讓我作夢都想著要捅你,然後再被你掐暈。」

  「妳想找新歡?」流浪者瞇眼。

  「重點難道不是後半句,讓我銘記一生嗎?」

  我吐槽道,想在離開提瓦特前再抱他一次,流浪者反應不太自然,輕輕碰一下就撤退抽身。我以為他在介意剛剛的新歡暴言,便又強行把小貓攬入懷中。

  貓咪掙扎了幾下,乖乖任由我抱住。

  「怎麼回事,你體溫好高?」

  我找出溫度計一量,39度3,高得嚇人,虧流浪者還有辦法跟我閒聊這麼久,如果是人類,早就已經語無倫次、昏迷不醒了。

  「這就是你把我趕回去睡覺的原因?……是深夢的後遺症?還是高天的懲罰?」

  「我要是知道原因的話,就不會讓自己燒成這樣了。」流浪者的嗓音染上一絲沙啞。

  以往高天懲罰反映在劇痛上,像這樣發燒很少見。 我舉起手對天發誓,「不是我,我雖然很想睡你,但這次沒對你下藥。」

  「?」

  流浪者被我逗笑,「我知道不是妳,妳想睡我的話,根本不用這麼大費周章。況且我這具假合之身,本來就會因為與人類的交際互動越來越接近人類。與妳牽連至此, 經歷生老病死,既是詛咒,也是祝福。」

  「雖然我們在深夢中也探討過類似的議題,但現在你我都已經醒了,這種狀況也確實不常見,__,你確定想要這樣嗎?畢竟,變成人類沒什麼好的……現在的你,也已經比某些人類更像人類了,止步於此也是可以的。」

  「或許可以跟妳一起慢慢變老,算是為數不多的優點吧。」

  我嘟嚷道,「你不准變老,紙片人要永遠青春美麗。」

  「先前還說只有妳老不公平,現在我或許有機會跟妳一起老了,妳又不開心?」

  「我捨不得你遭罪。」

  「那妳陪我一起遭罪就好了。」流浪者把我壓在身下, 「這回可是妳自己要留下來的。」

  ?

  怎麼他也起承轉黃了?

  這哪是發燒?分明是發騷!

  人偶接下來身體力行,把熱度傳染給我。

  上次跟他歡愛彷彿是上輩子的事了,但身體還是很快就被他誘得發了春水,花核在氾濫愛液中腫脹,人偶體溫偏涼,隨著我墜入慾海時,會因為發情而染上我的溫度,如今因為燒熱的關係,眉眼間暈著格外豔麗的緋色。

  「你別逞強,我怕你真把腦子燒壞了……我可不是多托雷,我對人偶結構一竅不通,幫你換手換腿已經很吃力了。帶你去找雷電影,你又要不開心……唔、疼!」

  「還總說我在挑戰妳的底線,妳分明也在做一樣的事。」

  「……有嗎?」

  「沒有嗎?」他嘲弄道,「刻意提起別人,是要膈應我,還是膈應妳自己?」

  流浪者停下動作,被操開的花徑不習慣突來的靜止,肉壁不規律地嘬吸著性器,可憐兮兮地分泌著淫水,要他等價交換,以歡愉止飢。他靜靜看著我,琉璃紫的眸在歡愛時會染上神紋相同的青色淺光,胸口的神紋纏繞成的「忌」字,也隱隱發亮。

  沒想到深夢留下的痕跡不只耳釘。

  美得讓我忘了剛剛為什麼要口嗨亂講話。

  我遲遲沒有回答,少年便捉住我的手貼在頰側,然後慢慢舔我的掌心。

  是舔,不是吻。

  看似撒嬌的行為,卻被他做出了一番審問逼供意味。

  我另一手勾住流浪者的頸子,撫摸柔軟的狼尾髮梢,聽他舒服地輕哼。我討好地啄吻他的鼻尖,「好吧,確實有一點……因為我喜歡你露出想掐死我的表情。」

  「我現在這種狀況,我說不定真的會把妳往死裡操,就算妳喊安全詞也沒用。」

  「……正合我意,那就操死我。」

  我在人偶耳邊呢喃,吻他的耳垂和耳釘,讓他把熱度分散到我身上。我不確定這麼做是否足以消熱,畢竟他是真的發燒,但發洩一下出點汗總是對身體沒壞處。

  很快地,我們身上的液體就不只是汗水了。

  隨著高潮次數的累積,我們換了幾種姿勢,愛液和精液沿著大腿滴落,床單滑得幾乎抓不住,膝蓋為了承受他的侵占都跪紅了。我整個人腰塌在床上,臀部翹起,汗水淌過凹陷腰窩,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啊、哈啊……__、慢點……」

  身體受不住這樣多的快感,本想著要逃避喊停,但想到深夢中他陪伴隱忍的四週時間,就又忍不住敞開雙腿容納他的硬挺。深一點、再深一點。最好就這樣,與他融為一體。

  流浪者沒說葷話,卻操得更兇了。他抵在我的肩上,分不清是難受或舒服,喉間無意間洩出一絲哽咽。我艱難地轉頭一看,少年漂亮的眼角紅妝微濕, 染上淚光,藍寶石般的雙眸盈著破碎的光,一眨眼,便順著臉頰滾落。

  發燒的時候確實容易流淚,但我沒想到他會哭成這樣,梨花帶淚。

  我懵了。

  操哭我的人自己也在哭?我還得安慰他?

  「妳看什麼看?」

  「__,做得難受的話,就別、勉強自己做了……」

  流浪者紅著眼,哽咽道,「妳哪隻眼睛看到我難受了?」

  「但你在哭啊。」

  每當我沉淪欲海,感官被他帶來的酥麻歡愉充斥,因而失控啜泣是常有之事。但流浪者身為控制節奏的一方,掉淚本就少見,哭到哽咽更是少之又少。

  我有些慌了,勉強側過身,正面抱著他。

  我捨不得他遭罪。

  「別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故意懟你,帶壞你,明明你身體不舒服,還勾引要你操壞我……」

  「誰要妳把錯攬自己身上了?我生下來就是個失敗品,踏上歧路跌落神座也是我自業自得,我本就不認為自己哪裡討人喜歡,也就這個皮囊還過得去,足以讓妳惦記……」

  流浪者一開口,淚水便簌簌掉在我胸前,人偶邊哽咽邊說,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貓。過去曾經用來刺激諷刺他的話語,頓時成了一顆顆沉重大石壓在我心上。

  總以為流浪者刻薄地對待全世界,包括他自己。

  但這樣的他,也有想要親近跟了解的對象。

  我是旅行星海之人,淨化深淵汙染、緩解侵蝕痛苦是家常便飯。如今人偶因為我而承受著莫名的高熱痛苦,我自然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除了臉跟身體,你的優點還是很多的……飛比跑快、做飯好吃……」

  我說了很多關於他獨一無二的優點,哭得抽咽的流浪者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還有呢?」

  「你即使知道我不完美,卻還愛著我。」

  我試圖微笑,但想起這句台詞的出處,卻又忍不住嘴角顫抖,喉嚨哽咽。

  那是我第一次帶流浪者跨越高天慶生時,他為我許的願望。

  身為壽星的他,卻在這一天把願望給了我。

  流浪者低頭狠狠咬我的嘴唇,眼淚未乾,又繼續新一波的猛烈抽插。被撞得發麻因紅的雙腿間愛液氾濫,灼燙性器每次都入得很深,撐開肉縫,沒入直抵到因為快感而稍微低垂的宮口,只剩囊袋還在外頭貼著陰唇磨蹭。

  前幾次射精,白濁已經將我的小腹灌得滿滿的,他卻執意繼續往窄徑深處挺進。我掙扎著退後,身體湧上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抽離感。再下去真的要不行了。

  「唔啊,太滿了、別再射進來了……」

  「腿張開點,流一些出來,就可以再吞一些進去。」

  在意識迷離中,隱約看到他用兩指撥開花瓣,白濁從小洞中流出,排完部分液體後,他又繼續操了進來,肉棒和花徑嚴絲合縫地相貼,每一寸皺褶都被撐開均勻染滿愛液,完全沒有要讓我喘息。

  過多的快感突破閥值將我淹沒,渾身抽搐,身下失禁潮吹,熱液不斷淌出,身體的開關似乎壞掉了,每個輕微碰觸,都會延長高潮餘韻。肉刃也被這波潮液沖得撤出體內幾吋,接著又泡在精水中撞進來,繼續抽插射精,循環往復。

  直到天亮為止。

  流浪者把我緊緊扣在懷裡,我早就累癱,喉嚨經歷徹夜纏綿乾疼不已。

  意識墜入夢鄉前,我不忘靠在流浪者的額頭前。

  太好了,總算退燒了。

  

  

  

  

  淚水擦乾之後,生活歸於平靜,日復一日。

  「妳最近是不是有點健忘?」

  「啊?」

  「妳連著兩天,忘了餵太狼丸跟阿瓜拉。」

  「你會幫我餵呀。」

  流浪者微微擰著眉,把切好的墩墩桃餵入我嘴裡。

  也許是4月初帳號被鎖期間鬆懈太久,又或許是深夢的囚禁生活和同居日常遠離現實,我習慣了閒散跟躺平,一開始是忘記做每日任務,連體力滿了溢出都不在意,總是需要流浪者拎著我離開塵歌壺。

  「已經十萬原石了,不做任務也沒關係吧?」

  「人要活,就要動。」流浪者拿去年教令院的秋季運動會標語來提醒我,「我說過,山不轉路轉,我不介意抱著妳走到終點。 」

  我吃完一顆墩墩桃後,流浪者給了我一顆紙摺的藍色愛心,還有一個玻璃罐。

  我有些困惑,「這是什麼?」

  「換獎勵。 只要妳做完一件任務,再小的事都可以,我就會給妳一顆紙摺的心。」

  「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妳可以把這當成一場遊戲,把玻璃罐填滿的時候,我就會給妳獎勵。目的是避免妳被我養成廢人,什麼都不會做。」

  縱然流浪者說得很輕,但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這一陣子,確實有點不對勁。

  離開學校步入社會後,我們習慣用各種待辦清單把所有時間塞滿,來定義這天是否有被蹉跎。任務會有獎勵,工作就會有酬勞。相對的,如果沒有獎勵跟酬勞,或是不會被記載下來、被人誇獎,是不是就沒有完成的必要?

  例如摘一千株海草、捉一千隻鰻魚、跟他打一千次牌。

  只為取悅自己而做的事,如果開心不起來,有什麼意義?

  流浪者的好感度滿很久了,原石已經突破10萬,足夠抽兩個滿精鈴鐺。沒有回饋感沒有正提升的提瓦特大陸對我來說,其實已經逐漸失去探索的誘因。

  現實生活也是,意識到人生就是不斷凋零的過程,我開始覺得每天都毫無意義。

  流浪者察覺到這一點,用他的方式給予我回饋感。連我按時吃藥、喝水或上廁所都會給我一顆紙摺愛心,原本一成不變近乎死水的困乏生活,被他量化,漸漸有了一些期待值。

  還真的讓我把人生當遊戲在打了。

  有個朋友曾經對我說過,因為曾經臨淵而立,所以更懂得如何走在鋼索上。

  人生不是童話故事,夢想不一定成真、結局不一定皆大歡喜。或許這才是流浪者帶我進入深夢的主因--沿著我身上的裂縫,把我敲碎後,再把我撿起來拼好,然後用他摺的愛心,填滿我靈魂中的裂隙。

  人生就是由這一連串不起眼的小事構成。

  我想起鍊金術中的術語,一為全,全為一。

  我找了個玻璃瓶放在窗邊,把他給我的藍色愛心存起來。再小的事都可以,少年會看著我完成目標,然後給我一顆愛心獎勵我,說我今天做得足夠好了。

  貓說,凡人不需要多偉大,只要好好過完今天,就值得一個撒嬌呼嚕。

  

  

  

  

  我們終究還是回到了蒙德。

  風花節一如既往地舉辦,榮譽騎士的出現得到了民眾們的歡迎。

  我跟流浪者在城裡閒逛,一邊根據已知的劇情口嗨許多腦洞。

  例如在阿貝多辦公室找線索時這樣那樣,然後凱亞剛好來問進度如何,於是我把流浪者藏到辦公桌下,而他繼續這樣那樣。又或者是小杜林變成人類後,想要回去找他報備,結果剛好隔著門聽到我們在這樣那樣……

  流浪者露出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深夢一趟回來,妳好像變了。」

  「哪裡變了?我本來就是起承轉黃的路線。」

  「其實我當初還給深夢下了一個指令,如果妳真的失去跟我有關的記憶,只要睡滿二十八次,就會想起一切。」

  我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二十八次?」

  我會被草壞的吧?

  「很困難嗎?」流浪者一臉嘲諷,「我囚禁妳那幾天,就不只二十八次了。」

  ……還真是。

  流浪者送我來到騎士團門口,我道,「__,我去去就回。」

  「嗯,別讓我等太久。」

  這次活動可說是蒙德總動員,讓我有種回到剛踏入提瓦特的錯覺跟感動。

  跟阿貝多一起接受魔女試煉,高空墜落時,被他環肩護著,甚至拍地鍊出陽華接住我倆,這種感覺很奇特。4.8某人也接住過我,怎麼就沒有畫面呢?

  看別人體驗劇情,跟自己親歷這段過程,果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以蒙德為核心的巨大鍊成陣啟動,適時燃放的節慶煙火掩去了聲光特效,魔龍杜林曾經受溫迪琴聲吸引而來,如今小杜林又在溫迪的琴聲中為取代杜林的命運而降生。

  ……壞了。

  我好像連蒙德都不想回了。

  整段劇情結束後,我進到魔女的秘密書庫,想把這週的副本額度打掉。稱職的打工人流浪者正在等我。少年把玩桌上的精緻棋子,語氣刻薄,「剛剛當著魔女跟風神的面,跟那位鍊金術師調情得很開心?」

  過主線時,流浪者向來不會介入過多,只是偶爾會在圖書館走廊間翻書,或是在獵鹿人點一杯水坐著等我。

  我知道流浪者在陰陽怪氣什麼,納塔開國以來,每個版本都會來一次。

  我直接坐在他腿上,摟住他的肩膀,「好久沒見到阿貝多了,只是單純寒暄幾句而已,我跟他以前就是這樣的互動模式。你呢?來找剛變成人的小杜林?」

  我同樣陰陽怪氣了回去。

  流浪者給了我一顆紙摺愛心,當作完成主線任務的獎勵。他說道,「他還在適應身體,沒這麼快,高天也不會讓我們在這時候看見。」

  「後面的劇情我都想好了,你要不要聽聽看?」

  「我能說不要嗎?」

  當然不行。

  去年我在希穆蘭卡吃小杜林的醋,說未來要是他真的入池,就要再囚禁流浪者一次。今年猜生日信有杜林也中了,再加上先前流浪者的EP,其實我也早就猜到會被藏東西。果然還真的怕什麼來什麼。

  我在被高天重創這方面的預感,準到我自己都絕望。

  連我都想刀了我自己這個預言家。

  雖然阿貝多也曾經過經典發言,要我去阻止他暴走,但我感覺難度偏高,畢竟角色實裝後劇情不可能有大變動,所以我傾向會把暴走這部分的劇情,留給小杜林發揮,再寫一次自我救贖的劇情。

  流浪者、奧奇坎、雷電將軍、甚至隔壁的雞翅膀男孩都是如此。

  我拿起棋子輔助講解,「魔龍杜林的那一部分暴走後,我、阿貝多或是你,會幫助小杜林自己打自己,自己救贖自己大和解。畢竟高天很在意訊息落差,說不定是想透過小杜林的故事,把你當時不夠完整的自我和解再演繹一次。」

  說著說著,想到流浪者救贖小杜林的畫面,我又想吐了。

  「故事說完了,還沒聽見妳打算怎麼做?」

  「我要給小杜林抽6+1。」

  「……哈?」

  我點點螢幕,亮出那10萬原石跟45顆糾纏之緣,進行軍火展示。流浪者的指尖微顫,我看得出他又想殺妻了。

  「直接滿命?妳不等劇情看完再抽?」

  我委屈道,「我要是從3.0開始一次把你的劇情補到4.8,看到阿帽跟EP再加上小杜林,因緣這麼複雜,我肯定不會抽你的。」

  「妳有本事再說一次。」

  「好吧,抽個0+1開圖鑑,但滿命是不可能的了……哎,就只是假設嘛。人生哪有這麼多重來機會。」

  不過說起小杜林,就覺得流浪者跟我還真是對照組。

  4.8他收了小杜林,5.0我就收了小龍。5.5我這邊剛跟小龍道別,流浪者那邊5.6就讓小杜林回蒙德,像是在無形中較勁,這互動也呼應得整齊到讓人頭皮發麻。

  我感嘆,「我倆真是天生一對 。」

  「學人精。」他諷道。

  「你才學人精。」

  流浪者把桌上一塊蛋糕餵進我嘴裡,「他要去哪就去,除了妳以外,我沒在乎過別人的行程。」

  我哼哼一聲, 「反正我不在的時候,大家本來就會自己交朋友,晚加入的旅行者,就算沒有經歷3.6和4.8,小杜林還是會來蒙德,你的名字也還是會變成阿帽,根本沒多少人會在意起承轉合到底完不完整。」

  「要不我去結紮吧。」

  我差點被蛋糕噎到,他笑著遞了杯奶茶給我。

  「你一個人偶結什麼紮?」

  「妳不是老擔心我拈花惹草亂生小貓?」

  「結紮了也還是能生啊。」

  我跟流浪者說了一個腦補出來的if線故事,無論是不想生或不能生,仍然可以動手術改造子宮植入人工胚胎。反正提瓦特沒有地脈異常做不到的事,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個草元素或是深淵之力。

  流浪者嘲諷一笑,「那妳還想抽他?把我倆放在同一個壺裡,妳不擔心出事?」

  「你對薯餅這麼溫柔,我也要向你看齊。畢竟小杜林是你的朋友,我總得愛屋及屋吧。 再說了,只要我後宮收得夠快,內耗就追不上我。」

  「……後宮?」

  我在流浪者準備掐人之前,把嘴裡的草莓餵給了他。

  人偶在我唇上輾咬一口當作報復,我卻覺得這個吻比草莓還甜。

  提到魔女M跟希穆蘭卡,我跟流浪者聊起,最近我還打了一個遊戲,名字有33這個數字,讓我想到了他。主角們的年齡也充滿著巧合。遊戲中有個很特別的設定,主角因為沉浸於虛幻之中,甚至不惜以自身健康為代價,也要維持那個夢。

  用一生去繪,虛擬卻也真實,最後與畫中的人共存亡。

  用一生去愛,接受親人死亡離去,活著的人繼續前進。

  「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哪個結局?」

  「都不選。兩個都不完美,有什麼好選擇的?」

  我嘻嘻一笑,「我也是,兩個都不選。我帶著遠征隊四處旅行、跟刷頭精打排球,放著繪母跟世界末日不管,只要我不前進,這兩個結局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人生不是非黑即白,成為人類的話,要面對很多事情。但也有些事情,是只有人類才辦得到的。例如在有限的時間內,逃避世俗制定的標準流程,用一生去玩。

  來提瓦特將近五年的時間,大團長的遠征也快結束了,在挪德卡萊不知道又會遇到怎麼樣的故事跟冒險……

  我跟流浪者離開魔女的圖書館,沿著臺階走到蒙德廣場,噴水池中有許多硬幣,我也掏出一枚摩拉扔進去。

  水花四濺。

  我翻開流浪者生日時送我的「自由」天賦書,裡面夾著白色信封,封面是我的筆跡,寫著給流浪者,我示意他可以現在拆開。

  

  

  

  --給流浪者。

  在你實裝前,內鬼還有人說你有邀約任務,本以為你是少數會直接對旅行者有好感的角色,仔細想想,這段關係一直都是我擅自期待擅自失望。

  這輩子,我不會再像對你一樣,去喜(禍)歡(害)下一個人了。

  不會再有人讓我願意花時間用三年的光陰寫超過一百萬字了。

  從今天起,我就把自由還給你。

  

  

  

  「我不知道,原來風花節是鼓勵人們用來算舊帳跟提分手的日子嗎?」

  「我本來打算,如果生日時相關文案跟圖畫真的有杜林,我就讓你在生日那天,同時收到我寄的分手信。結果這封信晚了四個月才送到你手上,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流浪者沉默片刻,「完成任務的意思是,妳現在想跟我提分手?妳可真有膽量。」

  「我是打算寄給『流浪者』,又不是寄給你本人。」

  「哈?」

  流浪者顯然被我繞暈了,我笑了笑,繼續說道,「我之前也說過,『你可以到我的夢裡來』,就是一直在為這一天做舖墊,反正你自己身上也有很多打破第四面牆的meta要素。」

  我的指尖掠過水面,漣漪將池中倒映的月亮扭曲了形影。古人曾經為了撈月而死,虛影也能弄假成真,影響現實。但我還沒有虛實不分到這種程度。

  想要觀天摘月,有很多方法。

  「用提瓦特來比喻,就像魔女M創造出了一個希穆蘭卡,我也想創造出一個屬於我的希穆蘭卡,改寫我不樂意見到的劇情發展。畢竟每個旅行者的流浪者都是獨一無二的,名字也是,命運也是。」

  「就是我在深夢中接觸過的流浪者夢工廠?」

  「是啊,那是個試作品。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想辦法賦予你特殊性和真實性。我未來打算做的事,可能會讓你有點疼痛,差點失憶,甚至會因此恨我。雖然是一廂情願的作法,但我還是想這麼做。」

  流浪者手上聚起風旋,把整個水中月影扯成千萬碎片。

  每個光與影的碎片中,都有一個我跟他。

  流浪者道,「我是人偶,不怕疼痛,也失去記憶過、甚至還想殺妳。最糟的我們都經歷過了,妳別低估我的承受力。深夢中的安排,其實也跟妳想的結局相去不遠。妳想怎麼做就做吧,不必顧慮我。」

  「所以你當時果然是想要透過我,達到結束自己生命的目的? 深夢中之所以遲遲不碰我,也是想用這種方式,在我遺忘你時,模擬把自己送上絞刑台的過程。」

  少年身型往前一傾,影子籠罩住月亮,水面上的粼粼波光登時陷入一片黑暗,星空倒影頓時就成了無底深淵。他道,「有個說法是,當人死得夠久,被世人遺忘時,就會迎來第二次徹底的死亡。我確實想過,如果到最後妳真的不碰我也不需要我,就這樣被妳遺忘也無妨。數次尋死不成的我,終於能在妳身邊獲得真正的死亡。」

  我一直都知道,流浪者也是對活著沒什麼執念的那類人。活下去很好,但萬一失去精神支柱,那死了也無所謂。

  生於忌日的他,本來就不畏懼死亡。

  我笑著捧起流浪者的臉頰,與他四目相交。

  「這個世上並非只有我記得你,你會一直在這個故事中活下去。」

  就像吟遊詩人會傳唱英雄的事蹟,我的文字也會將他的喜怒哀樂給記錄下來。

  這就是我的答案,用一生去寫。

  「妳寫小黃文背後,還有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

  「……咳,藝術本就是不拘表達形式的嘛。」

  我把那封分手信夾回去自由天賦書內。

  流浪者把「自由」給了我,我也想回贈他「自由」。

  「至於這封信,別緊張,我只是需要一個儀式感而已,跟『流浪者』道別之後,才能跟『你』繼續走下去。不管在提瓦特還是現世,你這個男鬼都能輕易找到我,我還能逃去哪呢?到了那時候,我想先給你安排去上課。」

  流浪者表情嘲弄,「原來妳也有這種癖好。」

  我雙手叉腰,解釋道,「我沒有在學納西妲,把理應死去的改名換姓送去學校展開第二人生,早在二十年前我就這麼寫過了。畢竟穿越世界,最需要惡補的就是語言跟文化差異,送去上學最快了。跟須彌不同,在現世人人都有讀書識字的基本受教權。」

  「我看妳只是想包養高中生吧。」

  我心虛地轉移視線。

  包養合法高中生,確實想到就讓人心裡癢癢的。

  我跟流浪者走在蒙德街頭上,遠處酒館傳來歡鬧的歌聲,風中滿是花香,祭典一樣是用花妝點,卻沒有須彌那般濃郁到讓人精神一振的甜。這裡的風要更加乾淨純粹,帶著一點酒香,使人昏昏欲睡。

  風花節的傳統,人們會互相贈送鮮花,表達愛意或敬意,也會向風神巴巴托斯獻上傳說中的「風之花」。今年的風花之星竟是風神本人,也是挺有意思的發展。

  我沒送花,而是準備了另一張卡片--這是一張特殊的色環卡,長方形的白紙上畫了一個環,圓環繪製了從白到黑中間的各種深淺藍色,環中間還打了圓孔。

  流浪者拿起卡片一看,前後翻轉,可能是被剛才的分手信留下陰影,怕這張卡片又藏了什麼資訊,但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即是所有天空的顏色。

  「天空藍度計是現世一種藝術裝置,可以紀錄天空所有的色調。有一名物理學家,透過對漫長歲月的觀察發現,天空顏色會受到大氣中的懸浮微粒數量影響改變。於是有人造出這個裝置,得以具體觀測並呈現天空顏色的變化。」

  我繼續說道,「我很喜歡這個結合科學和藝術的浪漫作法,因為要製作儀器工程浩大,我就做了一個簡單版的。你身上也有不一樣的深淺藍色變化,無論是提瓦特還是現世的天空,總有一抹藍是屬於你的,只要我抬頭仰望天空,就能找到你。」

  靈感來自他送給我的侘寂,那把劍會隨著一天時辰變化,浮現不同紋路。就像不同時期的他,傾奇者是日出之刻的純白、國崩是日暮時分的妖異靛青、散兵是夜幕降臨後的墨藍,最後則是流浪者現在的碧藍如洗。

  「別把我說得好像死了一樣,我人明明就在妳面前。」

  「風花節我想送你禮物,送花沒什麼創意,我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到這個的,不能說點好聽的誇誇我嗎?」

  「喜歡聽好聽話、追求情緒價值的話,去找那名鍊金術師。結合藝術跟科學的設計,我想他應該會很感興趣。」

  「可我就喜歡你這種的,嘴硬又愛挖苦人,吻起來是卻很甜的小人偶……嗚。」

  流浪者傾身吻住我,輕哼一聲,「論起嘴硬,妳也不遑多讓。」

  只見流浪者拿起那張色環卡,對準現在的夜空,色度落在十分接近墨色的區域。

  雖然少年口頭上沒說,但我總覺得,他好像挺喜歡這張藍度計小卡的。

  「對了,我收到娜維婭的來信,說是楓丹那邊最近有個映影城要開張,去不去?」

  「妳去吧,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好吧,那我就自己跟基尼奇、伊法、那維萊特跟萊歐斯利一起去玩了。」

  這可是近一年來,男性角色密度最高的一個版本。

  流浪者停頓片刻,扯住我背後的飄帶。

  「慢著,我也去。」

  

  

11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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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esponses

  1. 老師寫文辛苦了!!
    最近休假沒上班回來看看老師的文,這篇文也好好看><

    利用H來解決發燒,然後做期間還有哭出來,那個臉真的好想看!!!
    阿散最後那個感覺是吃醋了,想到他聽到講了那些人物的名字並表現出的那個表情感覺很讚🤤

    • 邊做邊凶邊哭邊需要人哄的散寫起來太開心了哈哈…
      最後那邊我其實少提了歐洛倫,散肯定不會放任旅行者去黑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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