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熒|旅行者病得不輕,流浪者也病得不輕(02)(R)

#全文5w9一發完,這是有病的兩人一起治癒彼此的故事
#慶祝阿散1204灰燼PV發佈1週年+1207入池一週年
#劇情為開車服務,私設很多,請勿考究,注意閱讀順序
  

02-2
  

  凈善宮內氣氛幽秘,適合用來冥思。

  陽光穿過馬賽克窗戶灑入,落在床上人偶精緻的五官上。

  一年前啟動正機之神計畫失敗,他被納西妲像一片羽毛藏起來,熒也曾來探望過幾次。一年後,少年躺在原本的那張客床上,因為他沒有心跳跟呼吸,不說的話,就像是死去了一樣。

  他這一躺就是將近一個月。

  「熒,對不起,流浪者碰觸了關於降臨者的預言,但他隨後將之加密,即使我動用管理者權限,也無從得知他查看到了什麼。」

  「納西妲,這不是妳的錯,他這傢伙總是這樣我行我素。」

  納西妲提醒熒要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又做了與上次類似的事。

  熒笑了笑,「萬一他又失去記憶,我直接就說他是我未婚夫好了。」

  還記得一年前,即使是失去記憶的流浪者,也對熒抱持著一定的疑心,他並非懵懂無知的白紙。

  熒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最不濟,就是再教他一次怎麼愛人。

  他們都有足夠的長的時間來學習這件事。

  蝶翼般的長睫輕顫,少年漸漸甦醒。

  他注意到床畔呆若木雞的熒,輕咳幾聲撐起身子,嗓音沙啞,「我還沒死,別這樣看著我。」

  「你躺了快一個月,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我躺了這麼久,妳就關心我舒不舒服,不好奇我進去找到什麼線索?」

  「線索又不會長腳跑掉,你的身體比較要緊。」

  「即使我找到的線索攸關妳的性命,妳也還是覺得我比較重要?」

  熒莞爾,「你說會有生命危險?哦,這我可熟了,是在稻妻邪眼製造工廠被執行官放倒,還是在須彌淨琉璃工坊差點被正機之神踏平呢?」

  她還真是會舉例。

  「是啊,妳說的沒錯,我本身對妳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如果我想要妳的心,妳願意挖出來給我嗎?」

  心?

  這回熒遲疑了。

  不像先前流浪者索要月蓮那般乾脆,流浪者的反常,讓熒思考起他這個問題背後的弦外之音。

  「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心?」

  流浪者噗哧一笑。

  「當真了?我開玩笑的,凡人啊,把心臟挖出來可活不下去。」

  他的胸口曾經放入過丹羽的心臟,被人捨命保護的感覺,他可不想再體驗了。

  流浪者拎起外衣穿戴整齊,看了眼透著翠綠光芒的花窗。

  「走吧,待在這裡總是會做噩夢。」

  小吉祥草王在凈善宮中央等待兩人,她探究的目光朝少年望去。

  「你對世界樹做了什麼?」

  少年擺手聳肩,「什麼也沒做,就算我想做點什麼也總是失敗,不是嗎?」

  熒警覺地問道,「你又想改變過去?或是說,你對降臨者有關的資訊做了什麼手腳?」

  「妳剛才不是說,我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嗎?」流浪者神情不悅,「我現在不怎麼舒服,看到了什麼晚點再說。」

  熒看了眼納西妲,年幼的神明搖搖頭。

  讀心對如今的流浪者不起作用,他有的是隱藏心聲的方法。

  這次探索世界樹對流浪者造成很大的負荷,熒應他要求,陪同他去往凈善宮旁的淨琉璃工坊。

  流浪者受過不少致命傷,這回和以往下探深淵被魔獸撕裂的外傷不同,與世界樹衝撞造成的傷害是由內而外的,從皮膚開始滲出鏽紅液體。

  經年累月下來,他的身體已經十分接近人類,看不見球形關節,但在療傷上還是必須照博士那套來。

  幸好這裡還留有不少器材。

  熒也不是第一次幫他處理傷口了,熟門熟路地從架上取來必備零件和藥劑,接下來流浪者通常會以畫面獵奇為由,要她去門外等著。

  但今天他卻喊住了熒。

  「走什麼?妳留下來。」

  「需要我幫忙?」

  「嗯,這回得把雙手拆下來,我沒辦法一個人處理,妳過來照我說的做。」

  熒硬著頭皮,依照指示在肩膀上按了幾個開關位置,再往下一扯,他的右臂就脫落了。流浪者眉頭也不皺,「繼續。」

  熒來到他左側,依照他剛才的教學,把左臂也拆下來,浸入紫色藥池槽裡。

  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兩袖清風」坐在實驗台上,看起來格外脆弱。

  流浪者笑了笑,「如何,親手把我大卸八塊的感覺很好吧?」

  熒總覺得他有輕微自虐癖,「看著喜歡的人受傷,怎麼可能會好?」

  喜歡的人啊。

  這句話讓少年眼底掠過一絲罕見的溫柔光芒,不自主傾身抵住她的肩,此刻他沒有雙手可以充當支力點,熒怕他摔倒,急忙伸出手環抱住他。

  「等、你在做什麼……」

  「……好痛。」

  她聽錯了嗎?

  「阿散?你剛說什麼?」

  流浪者挺直腰桿,笑出聲,「妳以為我會這麼說嗎?我早就習慣了。不過,妳要是這麼在意我疼不疼的話,可以陪我做點事情打發時間,轉移注意力。」

  「打發時間……七聖召喚如何?」

  流浪者瞇起眼,「妳再說一次?」

  熒自覺這個玩笑確實有點超過,退讓一步,「不然你有什麼好主意?」

  「什麼都可以?」

  熒想了想,「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都可以。」

  「那我想--」

  流浪者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答案讓熒十分後悔把決定權交給他。

  熒艱澀地重複確認,「你確定……要在這裡?」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剛才可是誇下海口,什麼都辦得到呢。」

  「你都這種狀態了還想著要做這種事,真有興致。」

  熒把在踏鞴砂被他調侃的語句原封不動奉還給他。

  「彼此彼此,妳是怕了,或者說,厭煩了?」

  少年這幾百年來,有多少機會能跟人示弱?

  熒心軟了下來。

  說不想要他是假的--熒確實想將流浪者緊緊抱在懷裡,直到彼此都筋疲力盡,也好過看他在孤獨中逞強。

  她開始解流浪者腰上的平結,低聲道,「我只是心疼你了。」

  「上次我問妳,為什麼喜歡我,妳還沒回答。」

  喜歡的原因?

  流浪者並非稱職的戀人,既不浪漫也從不說好聽話,為什麼會跟他走到一塊,歸根究柢,果然還是因為那張臉吧。

  溫柔奉獻的傾奇者,惱怒憎恨的執行官,絕望失落的僭位者,他那顛沛流離的前半生,所有喜怒哀樂熒全都看過了。

  他是人偶,卻活得比人類更像人類。

  「我想知道,當你獲得幸福時會是什麼表情。」

  「妳覺得自己能帶給我幸福?」

  「我沒把握,但至少可以陪你一起找。」

  熒捧住他的臉頰,輕輕啄吻他的唇瓣,「別害怕,有我在,你不是一個人。」

  沒有雙臂的流浪者,無法掙扎,亦無法擁抱也無法干預熒接下來的動作。

  先前都是流浪者按著她操,姿勢也好頻率也好深度也好,都是他在掌握。熒跨坐在他腿上,有種正在享用少年的錯覺。要從哪裡開始?

  當熒低頭含住他的性器時,他忍不住輕喘出聲,「妳……」

  「不舒服嗎?我第一次替人這麼做。」

  怎麼可能不舒服?

  女孩的呼吸拂過皮膚表面就像野火燎原,性器頂端在她的小嘴中吞吐,染上晶亮水光,她小口舔著吻著,就像在對待世上最珍貴的禮物。少年在她手中釋放時,她吞下大半,掌上殘餘的精液在指尖拉絲,褪下內褲抹在陰部作為潤滑。

  穴口磨蹭著半軟的陰莖,直到重新勃發,光是這樣蹭著,熒就去了一次。

  兩人的下身都是一片溼滑,流浪者微微側過頭去,眼角因射精歡愉而泛紅,不規律地仰首喘著氣,十分招人。熒一時沒忍住,在他下頷那條筋上留下吻痕。

  流浪者堇紫色的眼眸盈滿水氣,不知是高潮後的餘韻導致,還是因為手臂被摘除的痛楚和不適。無論哪種,都讓熒更想好好疼他愛他。

  熒抬起臀蹭了蹭他的性器,接著對準穴口坐下插入,被撐開的痛楚讓她倒抽一口氣,平時流浪者也不怎麼等她徹底適應就撞進深處,這回他卻出聲了。

  「妳就這般喜歡疼痛?」

  「嗯?」熒雙手撐在他的小腹上,花徑吃得太滿又被頂得痠麻,嗓音格外軟甜,「因為是你給的,所以痛也沒關係。」

  「今天我心情好,難得讓妳主導,這可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妳可以照想要的方式來哦?」

  「我又沒跟別人做過,要怎麼去比較,什麼是想要、什麼是不想要的方式?」熒嘀咕道,「只要對象是你,疼痛也好舒服也好,無論哪種方式我都喜歡。」

  流浪者說不清此刻的情緒。

  是啊,他們打從認識起就注定是你追我跑與生死疼痛撇不清的關係。不管流浪者多麼狼狽不堪,都被她視為珍寶。不管他給予的是疼是愛,她都甘之如飴。

  這個姿勢熒不好出力,抬起臀進出幾次就感覺腰快散了,好不容易磨磨蹭蹭高潮了一次,就累癱在流浪者身上。花徑夾著他又緊又燙,少年還沒射,快感被硬生生停了下來。

  「繼續動啊。」

  「下回還是……讓你按著操吧。」熒投降了。

  「平常奮勇殺敵的旅行者,就這點本事?」

  「做愛跟戰鬥用到的技巧又不一樣。」

  「那妳照我說的做,把腿分開點,重心往下些……對,這樣不用出力也能吃到底,剩下的我來做就好。抱緊點,我現在沒有手,可沒辦法扶著妳。」

  流浪者指示熒調整動作,挺著窄腰往上頂,和熒歡愛的幾次中,已經知道磨蹭哪個軟肉會讓她全身顫抖,融化成水。撞擊的速度比往常要慢,卻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直抵宮口。

  這樣的流浪者很罕見,也許是受傷了,才得以窺見他難得溫和的一面。

  快感來得慢而洶湧,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慢慢將她淹沒。達到高點的瞬間,熒抱著少年,雙手撫上他的肩胛骨,在結實的背肌間留下爪痕。

  「……唔嗯!阿散……」

  疼痛使他感到頭皮發麻。

  少年在她花徑緊縮的瞬間射出白精,沿著穴口淌出。他凝視著因為被他填滿而饜足的熒,露出一抹惆悵的笑,輕柔地吻上她。

  流浪者和熒擠在小小的實驗床上,周圍都是廢棄設備、被扯斷的管線,倒有一種與他一起埋藏於此、和時光一起腐朽的錯覺。

  「我看到妳死在我面前,跟丹羽一樣,心臟被活生生挖出。」

  流浪者突然出聲道,沒想到他會選在此時坦白,熒的睡意頓時被驅趕殆盡。

  「不只人類,就連神明都會有一死,那個結果其實我不該感到意外。」

  流浪者頓了頓,「但妳被挖出的心臟,卻在我手上。」

  熒搖頭道,「別忘了,你打不過我的。」

  「沒錯,理論上我打不過妳,所以這顆心臟,肯定不是我強行挖出來的。依妳的個性,必定是在某種妥協或是為了救人的情況下挖出心臟的。」

  「所以你才會問我願不願意給你心?」

  「聽到妳沒有馬上答應,我很欣慰,看來妳還沒有被戀愛沖昏頭。」

  「你這種誇法,我可開心不起來。」

  流浪者靠在熒胸口,聽著她溫暖而急促的心跳聲,閉上眼。到了嘴邊的分手提議,還是被他咽回去了。

  再幾天就好。

  為了汲取獨自度過漫長寒冬的勇氣,就讓他再稍稍縱容自己幾天。

  這份幸福得來不易,是該還回去了。
  
  
  
  
  
  
  
  
  一個禮拜後,他跟熒提了分手。
  
  
  
  
  
  
  
  
03
  

  流浪者失蹤了,只留下一封分手信給熒。

  熒這才知道,原來她先前能找到在須彌各處偷閒的流浪者,都是他刻意放水。倘若真要歛去行蹤不讓任何人找到,他有的是方法。

  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被提分手,派蒙比她這個當事人激動多了,小精靈氣呼呼地說要找流浪者理論。熒沒有頭緒,便先去了淨善宮找納西妲商量。

  她靠在年幼神明的膝蓋上,「納西妲,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想要別人的心臟?如果真的給了,還有辦法活下來嗎?」

  「……我想想,關於這兩個問題,我可以分別從因論派和生論派的研究角度回答妳,但我不認為這是妳需要的答案。」

  「他說過想要我的心,我沒有馬上答應,該不會是因為這樣在鬧彆扭吧。」

  「他沒有心臟也能活,或許,是類似當初他對神之心的執著一樣,他是需要一個跟你有關的『承諾』?」

  「他該不會在質疑我對他的感情吧?若他只是需要一個承諾,那倒簡單,只是如今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熒苦笑,「就連蘭那羅們都無法掌握他的行蹤,八成已經離開須彌境內了。提瓦特這麼大,我要上哪去找他?」

  坐在鞦韆上的納西妲溫柔地摸了摸熒的頭,翠綠的雙眸透著智慧的光芒。

  「很簡單,答案就在星星裡面哦。」

  星星?

  熒想起來,她曾經給過流浪者一件禮物,那件禮物的材料是地脈枯葉、發光髓和水晶塊,成分跟口袋錨點很類似,定心一查,確實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依照納西妲的提示,熒花費幾個禮拜時間追尋他的蹤跡,總算追上了流浪者。

  這是納塔外圍的無風之地,連風神的恩惠都抵達不了的寂燼海。流浪者一身藍白衣著,和熒一塵不染的純白衣裙,在此地顯得十分醒目。

  流浪者看著她良久,緩慢地眨了眨眼。

  「妳是不是有病?」

  「可惜讓你失望了,我上週才去過梅洛彼得堡,護士長幫我做過檢查,說我是個健康寶寶。」

  流浪者轉身就走,「沒病就別老跟著我。」

  「我剛好也要去這個方向。」

  「寂燼海可不是什麼觀光勝地,這裡是許多冒險家的葬身之處,妳如果想死,有更多體面的方式,別指望我給妳收屍。」

  熒提高音量,「阿散,你有本事寫分手信,就當面再跟我說一次。」

  「我要跟妳分手。」流浪者乾脆道,冷眼看她,「好了,滿意了?」

  熒至此終於必須承認,關於分手這件事流浪者是認真的。

  人偶總是有問必答,也不會故弄玄虛,那種距離感他演不來。他不是嘴甜的類型,以往的冷嘲熱諷還會帶著一絲戲弄,如今只剩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彷彿花神誕祭前夜的月蓮、史萊姆口味的軟糖和初吻,這幾個月以來的交心互動,都是她的幻覺。

  熒和哥哥一起在星海間旅行,見證過許多悲歡離合。她也曾和哥哥討論過理想型,她未來一定要找個溫柔體貼的伴侶,相守一生。

  其實流浪者各方面都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但越是鐵嘴就越是容易有例外。

  誰教她就是喜歡上了,心動的瞬間不是她能控制的。

  以前她還曾經開玩笑,難以想像流浪者和誰共度一生的畫面,或許他們注定不適合走到最後。就像她在塵世間看過的無數愛侶變怨偶,有多少能白頭偕老?

  她和流浪者,也終究難敵磨損二字。

  然而沒想到第一次談戀愛,就落到這種結局。

  她不甘心。

  熒拽住流浪者的披風,逼迫他停下腳步。

  「你如果要判我死刑,好歹讓我保留上訴權。」

  「上訴?妳終究會離開提瓦特,我受不了這四次背叛,所以我後悔了。我和妳哥哥妳會選誰?」

  --有熒在的地方才是家。

  哥哥的聲音在腦中回響,熒沉默半晌。

  「看吧,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了。與其讓妳在哥哥和我之間猶豫不決,不如趁早分手,省得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流浪者皺眉注視熒拽住披風的手,思索為什麼熒找得到自己?

  『--希望你能成為我在提瓦特的錨點。』

  流浪者突然意識到什麼,掏出衣襟內的浪客座琉璃星片,他注視上頭栩栩如生的捧心人偶。

  這個星片,他從收到當天起就隨身攜帶,對他來說,與神之眼同樣重要。

  手一鬆,便摔到地面的粗糙岩殼上,碎得四分五裂。

  散落飛濺的破碎光芒映射在熒的瞳孔中,大腦一片空白,唇瓣發顫。她蹲下身要去撿拾碎片,卻被流浪者劈下的風刃吹散,混入灰燼之中。

  「別撿了,妳給的名字、洞天關牒、與妳有關的種種一切,我都不要了。」

  「阿散,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不相信你沒有心。」

  「心?」

  流浪者嗤笑一聲,「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那種東西我生來就沒有,怎麼?很失望嗎?呵,我畢竟是製造來存放神之心的容器,這裡啊,打從一開始就是空的。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刻薄冷淡又喜怒無常,快滾吧。」

  「旅途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終點。是啊,人終有一死,那你因噎廢食,又何嘗不是虛度光陰?」

  「妳忘了,我們可不是人類,我不是,妳也不是。我們壽命很長,長得足以見證神明的死亡。我要的那種永恆,變數太多,妳給不起。」

  沒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患得患失。

  沒有人可以理解他每天想到目送熒或死亡或離開那種心情該如何自處。

  「我已經說膩了,妳沒有別的正經事要做了嗎?勇者大人就該去拯救世界,而不是在這裡談小情小愛,對前男友死纏爛打。」

  所有的花前月下、促膝長談,被他說成了死纏爛打。

  前男友?

  兩人還交往不到一年……

  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流浪者扯過披風,直接撕開空間走進了深淵裂縫裡。

  她知道自己再也追不上去了。

  起初還會覺得憤怒、荒謬、難以置信,從納塔返回須彌的路程上,熒才慢慢接受現實。

  熒失魂落魄地回到凈善宮,見她獨自一人回來,納西妲和派蒙就知道結果了。

  「他肯定是傷到腦子了。」

  派蒙拿出自己做的漁人吐司,剝了一半給熒,「我說妳呀,好幾天沒睡了吧,別讓我擔心,沒有妳的話,就沒有人會做好吃的甜甜花釀雞給我吃了。」

  熒抱住派蒙,埋在她的肩上,難受卻哭不出來。

  她告訴自己不能為了這種說詞反覆的人浪費時間跟眼淚。

  對於流浪者的異常舉止,就連納西妲也無能為力。

  如果沒有為流浪者取了名字,他的存在還會如此特別嗎?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意識到這件事情,才會被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舉動傷透了心。

  他否定了她的一切。

  對熒來說,比被世界拒絕還要難受。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他退回洞天關牒、要求她不准再用那個真名稱呼他開始?還是從他迴避熒的接觸、摔碎琉璃星片開始?

  熒對他的喜歡曾經盛放如花,如今一點一點被磨碎成了灰燼。

  她看向一塵不染的天空,眨眨眼,不讓眼淚落下。
  
  
  
  
  
  
  
  
  --走吧,妳我最好再也不見。

  流浪者從她手中扯落披風時,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狠狠插進了她心裡。
  
  
  
  
  
  
  
  

  也許是為了逃避現實,也或許熒因此更加認知到,只有血親是不會離開她的。與流浪者之間的不和,確實加劇了熒在七國旅行的進度。

  楓丹之後就是納塔和至冬,熒和派蒙了解了古龍、七神與天理之間的糾葛,在旅行七國後的終點見到哥哥,他們決定一起離開。

  這幾年間,又過了幾次的花神誕祭,流浪者有時會出現在人群之中,但熒沒敢出聲喊他。又過了幾年,就連納西妲也失去了他的訊息。

  參加學院祭時,教令院的學者說他去稻妻深山研究歷史了;跟哥哥重聚時,淵上說他在深淵見過重傷的流浪者;也有留言板提及曾在路上偶遇渾身是血的藍帽修驗者,請大家盡量避開。

  甚至有蘭那羅說見到過一個大帽子,坐在桓那蘭那的池子邊,眼睛不斷流出鹹鹹苦苦的水。

  關於他的謠言,眾說紛紜,熒只能從隻字片語中,拼湊出至少人平安的訊息。

  雙子踏上天空島,在天理那關雖然遭到刁難,總歸是取得了離開的許可。

  天理的維繫者浮在空中,擦肩而過時輕聲一笑。

  「以降臨者來說,妳的運氣不錯,竟然能四肢健全地回到這裡,想必這一路有不少人相助。」

  熒想起了第三降臨者的結局,遺骸被用來製作成神之心。這趟漫長的旅程是不是只要走歪一步,她也有可能變成下一場神位之爭的祭品?

  但這些都與她無關了。

  熒在離開提瓦特前,打算與各國友人一一道別。她清點背包裡的貴重物品,鳥兒如何學飛的繪本、記載了生命之歌的森林書……

  她這才發現流浪者其實沒怎麼送過她東西。

  合照也只有蒸氣鳥報上的專欄照片,但那張照片在漫長旅行中也不見了。彷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與她過一輩子的念頭。為避免分手麻煩,連封情書都沒寫過。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就是分手信。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流浪者在想什麼。

  熒拿出新名撰聿,名字是人生的第一份餽贈,在他因願望被神明注視的那天,他的人生就注定被她介入與干涉。

  她想起了那個去看流星雨的約定。

  說來好笑,她甚至連流浪者的願望是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他的願望,就是要她的心--

  「哥哥,你有對流星雨許過願嗎?」

  空沉思半晌,「五百年前,我就是一邊看著坎瑞亞被流星雨淹沒,一邊抱著沉睡的妳許下願望。我希望妳的旅途順遂,有貴人相助。現在想來,或許不是沒有效果。」

  貴人嗎?

  她想起許多人,這趟漫長的旅途中,各國都有人與她並肩作戰。在茫茫人海之中,最後浮現了那名說過「若妳不畏懼,便站到我身後來吧」的少年身影。

  鈴鐺聲叮鈴作響,她遭遇數次異界生物的攻擊,能全身而退,都是多虧流浪者在她身旁相護。

  說也奇怪,分手之後,異界生物就沒有再像稻妻那晚突襲過她,彷彿身邊有特殊結界似的。

  熒停下腳步,鬆開握著空的手。

  好歹替那個人取了名字,不管怎樣都要去見他最後一面,問個清楚。雖然他招來了不少麻煩,但同時也被他拯救不少次。

  「我去見個人,很快就回來。」

  「我在這裡等妳,熒,我們的時間向來都很足夠,記得好好保護自己。」

  「放心吧,我可是很能打的。」

  與派蒙和哥哥道別後,她重回提瓦特的地面上。

  熒去了須彌智慧宮一趟,查閱了不少資料,遇到納西妲時,這位賢明之神還給了她一些建議。根據幾年前萊依拉提供的明論派論文推測,最近剛好有一次流星雨週期。

  而地點,就在水天叢林。

  這裡是她最喜歡的須彌景點之一,不只是因為法留納神機--象徵哥哥空來過的奇景--還有清新的雨水和樹葉味道,而且流浪者也是在這裡,第一次摘下蓮花斗笠扣在她頭上,與她肩並肩躲雨。

  雨水打在荷葉上,蛙鳴不絕於耳。天氣不太好,已經連續下了幾天的豪雨。

  孤身一人的她在樹下躲雨,許多回憶湧上開始攻擊她,特別是跟流浪者有關的--踏鞴砂的雨夜、擁抱和隔天初晨的花海。

  自從流浪者摔碎了琉璃星片,她就沒再厚臉皮地找過他。

  如今要找,也不知道該從何打聽起……

  唰!

  遠處樹林被風切開,熒看見一道人影高速疾馳,掠過茂密枝椏朝南而去。

  是流浪者。

  少年瞥她一眼,神情但然,一點也不驚訝她的出現,隨手甩了一發風刃過來。

  !?

  竟然攻擊她?

  熒翻身滾地躲過,眨眼間,流浪者已經不見蹤影。

  然而熒可是提瓦特聞名遐邇的探險家,各國的討伐委託榜上赫赫有名。她追著流浪者的足跡趕過去,穿過茂密的樹林,沿路上有許多異界魔物屍體,熒越看越膽戰心驚。

  少年正站在空地中央,周圍盡是倒塌的樹林,滿地黏膩的銹紅色血塊,連袖子也被染紅,鮮血混著雨水滴落草坪,剛結束一場惡戰。

  他抬起頭,眼神幽深地看向熒。

  「妳怎麼沒事?我下手太輕了?」

  流浪者一邊咳著嗽,一邊緩緩走向熒。

  熒握緊配劍,本以為他要攻擊自己,沒想到他卻扔下斗笠,靠在熒肩上。

  這個熟悉的動作,讓熒心頭一悸,這是交往期間他慣例的休息暗示。後來熒從此舉中解讀出一絲撒嬌意味。當然,那時被當事人否定了。

  他的理由是,帽子戴著太重,偶爾想要摘下來休息一下。

  那這時靠著她,又是什麼理由?

  「別說話,讓我休息一會。如果我滿意的話,我可以讓妳活久一點。」

  熒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這是見到前女友應有的態度嗎?

  先是置她於死地,接著又自說自話,把她當成靠枕。流浪者帶熒到大樹之下躲雨,現在還躺她的腿上,閉上眼彷彿睡著了一樣。

  他的指尖纏滿繃帶,微乎其微地輕顫,似乎正在忍受痛楚。仔細一看,會發現裸露的皮膚上都是細微的焦黑裂痕,滲著鏽紅色血絲。

  他有多久沒有去淨琉璃工坊維護了?

  這幾年來,他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他總是這樣,只要稍不留神沒盯著他,就會把自己玩死。

  熒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流浪者卻倏地握住她的手腕。

  「……妳是熒。」

  流浪者此話一出,臉上表情丕變,剛才難得的靜謐時光瞬間瓦解。

  「妳為什麼又回來了?」

  「我想看流星雨。」

  --還有在離開前見你最後一面。但後半句,熒沒說出口。

  「就為了這個?妳是腦子有問題嗎?」

  熒有些自暴自棄,反正都是前男友了,也不需要惺惺作態。

  「對,我就是有病才會喜歡你。你呢,剛才在追殺誰?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就像在尋死一樣……」

  「多管閒事,妳不是都要離開提瓦特了?」

  熒瞇起眼,「你倒是對我的動向一清二楚。」

  流浪者不想跟她多說話,起身戴起斗笠,寒著臉就要離開。

  「明論派的研究指出,最近這裡會有一場流星雨。」

  熒故意提高音量,讓走遠的他能聽見,流浪者果然停下了腳步。

  「我想許願把你的存在從我的記憶中徹底抹除,你不如留下來驗證到底會不會成功,說不定還能發表一篇論文。」

  他的肩膀抖動,似乎在笑。

  「忘掉我?」

  流浪者轉身,語調充滿戲謔,眼底卻沒有溫度。

  「這就是妳能做出的最幼稚的反擊?好啊,我拭目以待。」

  水天叢林的樹上建有不少樹屋,常作為教令院學者和冒險家的臨時營地,入夜後,雨勢愈加磅礡,兩人只好找了間屋子避雨。

  熒看著他身上的大小傷口,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軟。

  熒詢問他這幾年去哪了、剛剛在跟誰戰鬥,那些魔獸看起來不像是尋常的提瓦特生物。

  少年冷笑,「多管閒事,我沒有必要跟妳報告我的行蹤。」

  「你是為了我才跟牠們戰鬥的?」熒說出自己的猜測,「還有你身上的傷,要不要回淨琉璃工坊處理一下?」

  「我的事妳少管。」

  和平共處不到十分鐘就被打破了。

  熒不明白事情是怎麼失控的。

  流浪者為了讓她閉嘴,吻落在她唇上,粗暴蠻橫,熒偏頭躲開,便落在她的脖頸上。他一手壓住她的雙手,用膝蓋壓住她的雙腳,一手繞到背後,開始解她的馬甲綁線。

  「問這麼多,流星雨是幌子,妳其實是來見我的,對吧?妳這個人啊,還是改不掉想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習慣,將來會吃虧的。」

  熒咬破他的嘴唇,怒斥,「提分手的是你,現在吻我又是什麼意思?」

  「我高興,我就是這般反覆又喜怒無常,我以為妳早就清楚我的劣根性了。」

  兩人都看得出來,其實對方還沒完全放下。

  他們注定要抵死纏鬥到最後一刻。

  流浪者沒有時間做擴張和潤滑,揉了幾下陰蒂便挺腰撞入,熒難以想像他會不顧自己的意願,疼得眼冒淚花,血撕滲出。

  「反正妳都要忘記我了,那不管我做什麼都可以吧。」

  流浪者說得輕鬆,但過程並不順利,他伏在熒身上喘息,太久沒做,加上精神處於緊繃狀態,肉刃貼著窄壁,每一次的進出對他來說痛楚都大於快感。彷彿他並不是衷心想從這件事上得到歡愉。

  既然不是為了愛,為什麼要做?

  「停、停下……」

  流浪者壓制住熒,如今她已經可以掌握七種元素力,為了阻止他,先是用草水製造出草原核後,再加上雷元素引發激化。滋地一聲,紫綠色藤蔓沿著左臂噬咬而上,麻痺他的神經,重傷的左手滑落身側,幾乎抬不起來。

  流浪者沒有躲,只是目光熾熱地凝視著熒,「終於有反應了,嗯?還不夠痛,妳我都還不夠……要足以銘記一輩子,草原核最好往這裡炸。」

  少年用右手拉著熒碰觸他的胸膛。

  那裡曾經有愛,但如今什麼都沒有。

  他肯定是瘋了。

  被草原核炸傷可不是玩笑,熒以為他會閃避,或者至少用風刃打偏攻勢,他竟然閃都不閃,正面承受所有攻擊。

  熒動手去扯他的衣服想看傷口,卻被他誤會為反抗。流浪者左手被雷草激化反應打傷,無法繼續壓制熒,他索性聚起風元素,纏繞成一條風鍊綁住雙手。

  疼痛反而加劇了他的欲。

  他呼吸變得沉重,抬起熒一條腿,露出粉嫩花心,埋頭深操。熒的身體漸漸習慣他的侵略,被喚醒了過去共赴雲雨的記憶,開始分泌愛液,這場注定兩敗俱傷的交合終於有了些快意。

  對他的佔有,熒的身體還是不爭氣地有了反應。

  小屋很小,她被頂得幾乎要撞上牆壁,流浪者換了個姿勢,把她抱起來坐在身上操,穴口被撐開,兩人的液體拍打成沫。

  少年頂到潮點時,熒不由自主地嬌吟出聲,她聽到流浪者一笑,「就這麼喜歡我蹭這裡?嗯?這麼做,很舒服吧?」

  流浪者去揉她的陰蒂,熒便觸電般痙攣起來。

  「__,那裡、不行……」

  聽見那個名字,少年臉色微變,「不准喊那個名字。」

  有反應?

  「__、__,唔嗯,你頂得好深……!」

  熒刻意在與他纏綿時低喊這個名字,要他為此不痛快。流浪者被激怒後,也真的把她往死裡操,用行動讓她講不出完整的字詞。

  原本抽插頻率還算節制,流浪者像是洩怒一般,每一次都深入直達宮口,想把那軟環操開,填滿她,看她還敢不敢再挑釁。

  熒沒想到此舉會更加激發他的欲望。

  「你就……那麼討厭我取的名字?」

  少年啞聲道,「哈哈,是啊,每次聽到就讓人煩心。」

  流浪者向來有問必答,原本是個優點,但此刻對熒來說卻是種羞辱。

  熒感覺到胸口一陣酸澀,比他現在的暴行還要讓她痛苦。

  費盡心思取的名字,到頭來竟棄如敝屣。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許願讓你喜歡上我,然後我再拋棄你、遺忘你。」

  熒恨恨道,流浪者換了姿勢,單手扣著她的肩膀從身後狠狠撞入。在她突起的蝴蝶骨留下吻痕,汗水滑落到凹陷的腰窩,他握住她的綿乳揉捏,花穴不斷淌水,隨著他的抽插被帶出穴口,在地上匯聚成水窪。

  「不必這麼大費周章,我現在就很喜歡上妳。」

  「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嗎……」

  「沒必要。」流浪者輕聲笑道,「誰教妳要回來,還出現在我面前?妳既然主動招惹我,就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愛恨交織,疼痛帶著歡愉,流浪者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侵占她的美好。

  天花板上的樹燈閃爍,窗外暴雨一夜未停,室內燈影徹夜搖晃。
  
  
  
  
  
  
  
  
  
  作為兩人分手後的第一次,體驗可以說是差勁透頂。

  經過一夜暴行,熒身體都快散架了,但他並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流浪者左手重傷、衣擺燒焦、身上可見不少傷痕未癒。比起她要狼狽許多。

  單看外表來說,兩人如果站上楓丹審判廷,誰的罪愆比較重還不一定。

  流浪者留下她一個人,熒沒有逃跑,就算跑了,她腿上還綁著他的風鍊,流浪者肯定能找到她在哪。

  雨勢很大,分不清楚日夜,昨天體力流失太多,熒昏睡了幾個小時。睡醒時,她看見一套乾淨白裙放在腳邊,還有一份口袋餅跟水瓶。

  流浪者靠著門窗而坐,離她有些距離。除了昨天的傷口外,身上又多了些細微傷疤,左手靠在懷裡,用幾塊碎布隨意包紮。

  「別看了,沒下毒,我現在也沒興致碰妳。」

  「你那些傷口怎麼來的?」

  「跌倒摔傷的。」

  見熒還在打量他,流浪者冷酷道,「再不換上,我就當妳想繼續做了。」

  熒也不避諱,在他面前迅速把髒衣給換了。少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視線。

  熒把衣服扔進背包,打破沉默,勾起風鍊,「你這是要囚禁我的意思?」

  流浪者手一揮,風元素散去。

  「我沒那個興致,只不過出門期間避免妳亂跑,才繼續綁著。我還等著妳對流星雨許願,看能不能成功忘掉我呢。」

  熒有點意外他對流星雨這麼上心,她搖頭,「若我沒記錯,今晚就能看到第一場流星雨,只不過最近雨一直下個不停,恐怕看不到了。」

  「不,會放晴的。」

  「你這麼篤定?」

  「畢竟我也曾是神明,預測天氣不在話下,信我一次吧。」

  流浪者的語氣,讓熒想起在淨琉璃工坊那次索要心的對話。

  有種欲蓋彌彰的異常。

  傍晚時分,熒和流浪者冒雨前往法留納神機所在地。

  流浪者出門前把斗笠扣在她頭上。

  昨天挨她一記近距離激化攻擊,給他造成不小傷害,至今還無法使用空居力,加上左手幾乎動彈不得,前進速度略慢熒一截,遇到需要攀爬的山坡時,雨天路滑,他走得十分緩慢,幾次差點跌倒。

  她這下相信那些傷疤怎麼來的了。

  熒忍不住向他少年出手--她告訴自己,這不是同情,只是日行一善。

  「上來吧。」

  「……不用妳多此一舉。」

  「雖說受傷是你咎由自取,但照你這速度,到法留納神機都要半夜了,就當是還你帽子的人情。」

  流浪者表情不情願,但還是搭著她的手順利攀上陡坡。

  兩人來到晴雨裝置前,熒再度彈奏曲子,也許是因為製作這臺機具的空已經抵達天空島,與提瓦特斷了聯繫,樂曲並沒有起到作用。

  「看吧,我前天就試過了,沒有用。」

  「把琴給我。」

  流浪者跟她借了那把老舊的詩琴,坐在樹墩上,木琴靠著左肩和大腿,右手緩緩撥弄起琴弦,雖然不太熟練,但看得出是有一點基礎的。

  熒有點意外,竟不知道他何時學會了彈琴。

  從他指尖流洩而出的旋律很陌生,卻不是蘭那羅教的任何一首。

  雨絲令旋律繾綣而深情,比起祈求雨停,更向是祈求戀人垂憐。

  琴聲與雨聲漸弱,一陣狂風從地面捲起,夾帶水氣直衝雲霄,將籠罩水天叢林的烏雲吹散。流浪者站在她前方,擋住了斜飛的水花。

  他儲備了最後的元素力,就是為了用在這一刻。

  雨過天青,風捲雲舒,清冷月光照在兩人身上。

  「妳看,我說得沒錯吧,會放晴的。」

  流浪者的髮絲被水氣浸潤,露出微笑,把琴交還給熒。

  「如何?應當是非凡的景色……」

  劈啪、他胸口的神之眼出現裂痕,少年單薄的身形摔倒在地上,襟口飄出一張照片,泛黃而且邊緣燒焦,是蒸汽鳥報上剪下來的花神誕祭合影。

  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隨身攜帶,用以支撐殘破的身體,直到熒抵達天空島。

  他伸長了手去搆那張照片,趁熒過來前揣進懷裡,像是不想被她看見。

  流浪者翻身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微風吹拂過臉頰。

  當願望過於強烈時,天空島就會給予神明的注視,亦即神之眼。當人完成了他的使命時,神之眼就會用其他方式將力量饋贈回去。

  反正他的時間所剩無幾了,讓她如願看一場流星雨也好。

  若是以往,他肯定會嘲笑她幼稚。但如今,他卻覺得星空很美。怪不得研究天文學的人們會成立明論派,追逐並呼喚流星,確實是一門浪漫而神祕的學問。

  當夜深尋不到路時,抬頭仰望星空,就會看見方向。

  在流浪者眼中,每顆星星的名字,都是熒。是熒在水果攤前找到了漫無目標飄零的他,也是熒在他困於過往記憶時,為他爭取了時間。

  流星與開始了,星光一閃一閃劃過天際,如雨般墜下。

  光線倒映在水氣中,如雨幕般包圍著兩人,將他們與世界隔開。

  雖然是虛假之天,卻記載了提瓦特每個人的命之座,不管是誰,在那裡都有一個位置,就連他和旅行者也不例外。旅人座在哪呢?他視線模糊,越發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

  那時在明輪派觀星活動會場,也是像這樣肩並肩躺在一起,詢問了彼此的願望為何。流浪者咳出血來,唇瓣開闔,吐露那時沒有說出口的願望。

  他的願望是……

  「……希望、熒能跟血親過上……平穩的日子,不再分開……」

  流浪者從不跟神明祈求,也不知道願望會傳到誰的耳裡。

  跟誰一起平穩度日,這是他這輩子無法冀求的生活。

  如果有下輩子……

  
  
  
  
  
  
  
  
  不要讓這個世界記得他來過。
  
  
  
  
  
  
  
  

  「怎麼回事?」

  熒跪在流浪者身側,看著他胸口的神之眼碎裂,雙手想要接住那些碎片,卻化為一陣清風,在她掌心縈繞數圈後,只剩下一捧蒲公英種子。

  他眼中的光芒一點一滴散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力量用罄、用神之眼喚來風驅散雨、對流星許願……

  這算什麼願望?許了願,死在她面前,說是報復也不為過。

  這個人每次都是這樣,任性妄為,完全不對她解釋。在跳入世界樹前為她找到了血親的資訊,自顧自地道別,如今又擅自許了讓她和血親團聚的願望。

  她恨他總是什麼都不說清楚,便擅自決定離開、擅自決定什麼是對這個世界、對她都好的。

  熒含淚怒視流浪者,揪住他的衣襟,憤恨道,「太便宜你了,你做了這麼多事,我還沒跟你算帳,怎麼能這樣一筆勾銷?」

  熒要他好好活下去,去體驗她感受到的愛與恨。

  她抬頭看向耀眼奪目的流星雨,顫聲說出了願望。

  
  
  
  
  
  
  
  

  「我希望讓__擁有『心』。」
  
  
  
  
  
  
  
  

  流浪者氣若游絲,聽見她的願望,覺得荒謬想笑。

  她……說什麼?

  竟然想給他心臟?瘋了嗎?

  流浪者眼前一片黑暗,熒的雙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他看不清她做了什麼,周圍聲音破碎而遙遠,溫熱液體淋在他的胸前,越來越多,甚至滲入他胸腔內,填滿了原本的空洞。

  胸口被放入了生動而溫暖的異物,如拳頭般大小,他感覺到草元素包裹著他,將裂開的傷口一點一滴修復。

  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聽說,神之心是由第三降臨者的遺骸製成的,能夠驅使七種元素。」

  「你曾經擁有過神之心,對這個東西應該不陌生吧。」

  「你擁有了心之後,是不是就能感受到我的疼痛了?」

  「把我這個第四降臨者的心給你,就是我的願望。」

  
  
  
  
  讓人偶擁有戀人的心,是禮物,也是詛咒。
  
  
  
  

  白光乍現,流浪者胸前的神之眼徹底碎成粉末。

  取而代之的是,胸口傳來一陣陣陌生鼓動。

  砰咚、砰咚。

  聽啊,這是多麼溫暖的心跳聲。

  你過去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熒露出愛恨交織的笑容。

  「再見了,__,希望你會喜歡我送給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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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esponses

      • 我只知道我現在很想進世界樹把自己刪掉,我上星期六在跟我朋友聊天 她:借我用一下google , 然後我就把我手機給她了(我還忘了我平常都看了什麼)
        她:[看到我搜索記錄]還是算了吧
        我:(社死,雖然只有她知道,我也相
        信她不會說出去,但還是很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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