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世|筆的旋律(02 )結束與開始

  「在結束的那一瞬間,又是新的開始。」

  

  –

  宴會現場人潮熙來攘往,政商名流齊聚一堂,一塵不染的長桌上,擺滿精緻餐點及飲品調酒,供人自由取用,一時間觥籌交錯。

  穿著靛灰三件式西裝的魄拿來了兩杯飲品,承裝著琥珀色液體的那杯遞給嚮。

  「麥茶。」魄眨眨眼。他的紫色長髮分成幾束髮辮,往後梳起並以紫櫻色髮夾別起,露出掛著月亮耳環的左耳,馬尾垂落胸口,英氣颯爽。

  嚮看著他手上那杯透明無色的液體,「你那杯不是水吧?」

  魄淡笑,「有些老人很講究禮節,以茶代酒,會觸怒他們的。」

  嚮在心中淺嘆,即使不是第一年了,但仍然不習慣政府舉辦的跨年晚宴。

  她的長髮高高盤起,以月形水晶髮夾固定,點點星狀碎鑽點綴髮間,臉上施以淡妝,身著一襲淺藍禮服,儀態落落大方,以微笑遮掩緊張,搭著魄的手臂周旋於高官之間。

  「新年快樂,好久不見,尊夫人真是越發年輕貌美。」

  「謝謝您對內子的讚美。」

  聽著這些恭維的話,嚮的嘴角也幾乎快要笑僵,她抿口麥茶,太陽穴隱隱作疼。

  一名略顯福泰的中年男子向兩人走來,「百琥督學,新年快樂。」

  魄向他敬酒,「樂正教授,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嚮淡淡莞爾。

  嚮對他有印象,是魄工作上時常面對到的教育界學者兼長官,十分喜歡品酒,亦愛好面子。得罪過他的人往往不到半年就降調或是提出離職申請。

  魄侃侃而談,「前陣子您在綠之丘舉辦的研討會上,發表那篇論文十分精彩……」

  五分鐘過去,嚮聽著自己不熟悉的專業術語,臉上漸顯疲態,藉著麥茶來紓解頭疼。終於,相談甚歡的兩人告了個段落,樂正向侍者取來兩杯飲品,一杯透明無色,一杯琥珀色而冒著氣泡,並換走嚮手上的空杯。

  可惡,喝得太快了--這兩杯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白開水或蘇打汽水。

  「夫人,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位女性,這杯敬您。」

  她知道樂正教授的後臺有多硬,要是當場拒絕,對魄必然有所影響。但她對酒精類飲料實在不拿手,喝醉輕則坐下睡著,重則胡言亂語,兩者魄都領教過。

  「這……」她為難地看向魄,魄輕拍她的手背安撫,並伸手接過樂正手上那杯白蘭地調酒。

  「內子有孕在身,不便攝取過多酒精,還請您見諒包涵。這杯,請容我代她喝。」

  語罷,他一次將這杯酒飲畢,對象眨了眨眼,淘氣地笑笑表示無礙。樂正見魄的態度如此,也算是滿意了他的回應,頷首輕拍他的肩膀,「好,百琥督學果然一如傳言,十分護妻。」

  樂正放過魄後,嚮終於鬆了口氣。

  晚宴在幾名高官的致詞及頒獎典禮過後,迎來高潮的知名歌手獻唱以及跨年倒數。距離新的一年還有半小時,魄輕靠在嚮的肩上,雙頰染上酒醉的紅暈。這兩個小時下來,魄為她擋了好幾杯酒,即使他酒量再好,也禁不住這一杯杯的高酒精濃度飲品的攻擊。

  「嚮兒,回家吧。」嗓音輕軟低甜,明顯醉了。

  嚮看人群聚集到投影牆前,高官學者已經至二樓包廂就位,廳內盡是較為年輕的官員或研究助理,瀰漫著跨年的歡騰氣息,她很快下了決定--撥打電話請司機過來。這時候不會有人注意有誰提早離席。

  兩人上了車後座,嚮以眼神示意,司機發動引擎,馳騁在深夜的寒冷街道上。一上車,原本靠在肩頭、雙眼幾乎閉上的魄,放肆地直接躺在嚮的大腿上。

  明明也沒有多會喝酒,卻堅持擋酒。喝醉了之後,又像個大男孩一樣躺在腿上撒嬌,她總是拿這樣的他沒輒。嚮的指尖輕撥開他的淡紫色髮絲,塞到耳後,魄輕蹭了蹭她的掌心。

  「如果我沒出席的話,你就不用擋這麼多酒了,傻子。」

  「我不能讓有孕在身的愛妻一個人度過跨年夜吶。」

  「我才不是一個人,我可以回娘家,或是去找閨蜜玩呀。」嚮故意唱反調。

  魄笑出聲來,眼神迷離,「在乎這個世界的,一開始只有我們兩人啊。」

  嚮知道他說的是數年前,末日即將降臨前,兩人力挽狂瀾的故事。這幾年下來又發生不少事情,魄疲於奔波,也曾經感到疲倦、心灰意冷。但始終不曾放棄對這個世界的愛戀及執著。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既開心又痛苦,然而,只要初衷還在,即使繞了點遠路,也能帶著旅途上的收穫繼續往下走。

  「即使大家都走了,我也會一直都在這裡。因為……這是我鍾愛的世界。」魄喃喃道。

  嚮輕握住他的手,指尖掠過花狀婚戒,「我知道,你還有我呢,我也會一直陪你。」

  「我會一直都在這裡」,即使無法遵守這句承諾到最後,此刻的這份心意也很令人滿足。

  車窗外陡然飄落一片銀白。降雪了。象徵今年進入最後的鐘聲敲響,車子駛上了連接兩岸的橋樑。市中心升起燦爛煙火,於夜空絢麗綻放,倒映在河面上,宛如兩個世界,互相輝映。

  兩人在車內,一起欣賞著這幅美景。

  「12點囉。」嚮低語,「新年快樂。」

  魄慵懶地撐起身子,捧住嚮的頰,在唇瓣上落下帶有酒香的一吻。

  「過去的一年結束了……新的一年又將開始,請多指教。」

  

  《END》

  跟人相處既開心又痛苦。

  但只要初衷還在,即使繞了點遠路,也能帶著旅途上的收穫繼續往下走。

  其實是因為BNS發生的事情所以回來找魄取暖。

105.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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