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熒|逐火蝶(R)

#全文2w4+,沒心沒肺深淵公主x任勞任怨降魔大聖

#2.7正劇向if線,HE,中間小虐但結局包甜(信我!!)

  

  

【前言】

  一直很想寫深淵公主和降魔大聖的故事。

  但苦於遊戲關於深淵方劇情量不多,腦補很無力,直到2.7劇情給了我靈感。

  兩人是多麼相像呀。前長後短的髮型、金色雙眸、身後孤寂的飄帶、遠離塵世與魔物為伍。

  <旅行者終究還是瘋了>寫的是互相救贖,<以愛圈養>寫的是失而復得。

  <逐火蝶>寫的則是逆風執炬找到彼此的故事。

  慾念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但他們無畏。

  這是我交給2.7版本的最後一張答案卷。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

  建議BGM:半身-燕池(特別感謝B站魈手書「半生」給了我完成這篇的動力QQ)

  

  

  

  

01

  淵底幽深,風燭將熄。

  熒從時空裂縫中落地,揚起一片沙塵,周圍陰暗潮濕,氣氛靜謐詭譎,沒有半絲人煙,水珠沿著石壁滲出,滴答地迴響著。

  「這裡是……璃月?」

  天理率領七神討伐坎瑞亞,熒趁著漆黑災禍襲擊各國的當下,透過地脈逃出來,一路上折損不少隨行侍衛,最後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髮上的因提瓦特,離開故土後反而柔韌堅強。

  無論要花多久時間,她都要回去。

  熒看著掌心,體內的深淵之力被不明力量束縛,無法撕裂時空通道。束手無策的她,只能在錯綜複雜的洞穴找尋出口。

  幾個時辰過去,終於看到一道人影背對她而坐,角落的篝火微弱地閃著火星。

  熒警戒地握住配劍。

  那人聽見腳步聲,嗓音沙啞地問道,「是你嗎?金鵬?」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金鵬。」

  「不是金鵬?呵呵、哈哈哈!」那人虛弱地笑了幾聲,「金鵬,仙眾夜叉中就屬你最悶騷,你終於也學會同我開玩笑了,甚好、甚好。你這眼睛、髮型和身高,哪怕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那人見到「金鵬」似乎很高興,用四隻臂膀輪流撫了撫熒的頭,揉得她眼冒金星。地下不見天日,沒有時間概念,怕不是已經在地下關久發瘋了。

  瘋歸瘋,熒卻從他身上感覺不到敵意。

  不過……眼睛、髮型、身高……真有人與她這般相似?

  若他所言不假,如有機會,熒倒想見一見這位名為金鵬的夜叉。

  前提是她能平安離開這裡。

  「伯陽已經許久沒和我說話了,金鵬,你來得正好,陪著我聊聊吧。」

  熒在角落看到一座土丘,斜斜插著木板,炭筆寫著伯陽二字。

  這人竟連自己埋葬了誰都不記得了。

  地上落著一本日記,後期筆跡越發凌亂,最後停在「浮舍」二字上。

  日記內容寫道,他們和千岩軍將漆黑巨獸引入層岩巨淵地下,並聯手使用太威儀盤施以術法,封閉對外通道。

  縱然熬死了怪物,自己也無法活著出去。與人類日記最後的恐懼混亂相比,浮舍可以說是慨然赴死,沒有任何遺憾之情。

  浮舍自言自語了很多關於他的「兄弟姊妹」的事。

  夜叉一族雖為仙中貴族,驍勇善戰,與帝君簽下護法而殺生的契約,然因殺業深重,積累的殘魂怨恨,往往在夜裡侵蝕神智,最終或死或瘋。

  如今,仙眾夜叉只剩下他與唯一的小弟金鵬了。

  熒不禁想起了哥哥空。

  如今他應該還在沉睡吧?當初走得太匆促,來不及給他留下隻字片語。

  熒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活著的浮舍身上。

  「金鵬……還記得伐難以前常哼的小曲嗎?你總是躲起來偷偷練習吹笛子,大家都躲在樹上偷聽呢,吹一首讓我聽聽吧……」

  熒抱膝坐在角落,神情無奈,「……我不是金鵬,我叫熒。」

  「你想改名叫熒嗎?萬萬不可,帝君為了讓你不再受魔神控制,可是給你賜名魈了。」

  又是金鵬又是魈的,那個人到底有多少名字?

  浮舍在口袋摸了摸,翻出一個物件扔過來--是一把竹笛。

  「本來是想給你當生辰禮物,但我恐怕出不去了……咳咳……」

  那把碧青竹笛做工精巧,尾端還繫著紫色流蘇。

  但她真的不會吹笛子。

  熒必須想辦法延續浮舍的生命,便盡量順著他的要求,希望能套出一些太威儀盤或解除封印陣法的消息。

  「我給你唱首歌吧。」

  熒啟唇,哼起了首坎瑞亞的民謠,歌曲講述少女目送戀人遠行戰場,栽下一片國花因提瓦特,等游子歸來。

  浮舍面具下的神情逐漸輕鬆,緩緩闔上眼,聆聽著深淵公主的歌聲。

  熒同時具備來自星海之外的旅行者體質,不僅不受夜叉業障影響,似乎還能反過來淨化他,減緩不適。

  這個空間很奇異,讓人感覺不到飢餓和口渴,但對光的需求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熒從外邊探索回來,抱著一捆乾枯樹枝和落葉,丟進篝火中添柴。

  熒不能讓這堆篝火熄滅。

  浮舍若有所思地看著熒的背影。

  「妳不是金鵬。」

  「我老早就說過了……」

  看來浮舍終於恢復神智了,但熒直覺這並非好事。如同迴光返照,人死之前身體恢復正常機能的短暫好轉。

  「妳出去後,幫我帶個話給金鵬。」

  熒無奈道,「我拒絕,我跟你們非親非故,你出去後自己說。」

  熒聽不慣浮舍這種交代遺言的口吻,而浮舍也不管熒願不願意接受這個委託,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金鵬啊,別老是吃雪,會長不高的,如有機會遇到良人,就多生幾個小金鵬吧,熱熱鬧鬧的,像以前一樣……」

  熒明明不認識金鵬,卻因為浮舍的話語在腦海中勾勒出了鮮明形象。

  是個清冷不愛笑的小個子,很能打,喜歡吃雪,單身了幾千年。

  熒沉默半晌,「你不打算出去後,再自己跟他說嗎?」

  浮舍啞笑,「夜叉的宿命向來非死即瘋,我自知來日不多,就算離開這裡,也是喪失神智淪為怪物,至少在這,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也不必勞煩金鵬手刃同袍……」

  「那金鵬呢?依你所說,彌怒、伐難和應達都死了,若你也殞命於此,他不就是最後一位夜叉?」

  浮舍抬頭,望向被陣法封閉的裂縫,「夜叉仙眾效命於岩王帝君,為守護璃月而戰,即使只有一人,也能死守戰線。」

  熒突然啞口無言。

  因為她在浮舍身上,看見了那些坎瑞亞王宮護衛隊,守護人民的影子。

  即使面對死亡,也從不畏懼。

  英雄的背影,向來孤獨而相似。

  「……我看得出妳還有未竟之事,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告訴妳如何出去。」

  浮舍交代了幾件事,熒低頭嘆了口氣。

  「……好,交給我吧。」

  這名夜叉直到斷氣前,都還惦記著小弟金鵬的安危。

  

  

  

  

02

  --嚴格說起來,那並非出路。

  浮舍和伯陽聯手使用太威儀盤封鎖層岩巨淵,為的是困住漆黑巨獸,不讓任何生靈逃脫。能離開這裡的,只有死人而已。

  於是如何假死就成了重點。

  熒燃起火把,在幽暗道路中尋找浮舍口中的線索。

  黑暗不是最可怕的,孤寂一人才是。

  熒難以想像伯陽死後,浮舍是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活下來的。也難怪會瘋瘋癲癲,將她錯認成金鵬。

  前路幽暗,一抹綠光亮起,定睛一看,那人戴著和浮舍相似的青色獠牙儺面,身上還有相似的殺戮業障氣息--

  要命,她怎麼又撿到夜叉?璃月的夜叉不是瀕臨絕種的珍稀生物嗎?應該要妥善關起來繁衍後代,怎麼個個都不怕死地往層岩巨淵跑?

  少年身受重傷跪在地上,黑霧如枷鎖般纏綁住他的四肢,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一柄翠綠長槍直直插入地面。

  猶如冬天夾帶雪粒的寒風,是熒對他的第一印象。

  「別動。」

  少年倏忽抬頭,金眸閃爍鋒芒,拔起插在地上的綠槍朝熒擲去。

  熒正要喚出佩劍迎擊,青槍卻擦過頭頂,狠狠扎進身後--

  一頭漆黑巨獸應聲倒地。

  哦,很能打嘛。

  根據伯陽的日記所寫,漆黑巨獸應該都被千岩軍斬殺殆盡,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熒還沒來得及反應,少年便收回長槍,翠綠的槍纓直指她的胸膛。

  「妳身上,為何有浮舍的氣息?」

  剛被救了一命,又馬上被視為敵人。熒苦笑,端詳起眼前的年輕夜叉。

  映照出自己身影的冷淡金眸、滑落臉頰的略長髮鬢,以及她不需要抬頭就可以平視的身高--

  浮舍沒說錯,他們還真有點像。

  「你是金鵬?」

  「妳……認識我?」

  魈蹙眉。

  自從帝君賜名後,便只有仙眾夜叉的戰友們會稱呼他為金鵬。

  聽見少女念出金鵬二字,聲音嬌俏清脆,鮮少與外人交流的魈很不自在。

  「叫我魈就好。妳是誰?」

  「我……」

  從浮舍的對話中,熒知道夜叉一族為岩神摩拉克斯效命,目前七國與坎瑞亞為敵,魈一旦知道她的身分,難保不會馬上斬了她。

  熒露出迷茫的表情。

  「我不記得了。」

  「妳身上為何有浮舍的氣息?」

  「原來他叫作浮舍嗎?」熒的目光望向來時的路,「他救了我一命。」

  該怎麼跟他說,浮舍剛剛嚥氣,而你來晚了一步?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浮舍說的線索,再晚下去,沒被天理和七神擊殺,也會困死在這幽深吃人的地獄裡。

  想起浮舍的遺囑,熒閉了閉眼。

  雖然七國之神舉兵攻向坎瑞亞,但在這裡死守陣線的浮舍,和她並無不同,都是為了黎民百姓。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不想辜負這名異國戰士。

  只是沒想到,金鵬……不,魈,竟然也冒險進入了層岩巨淵。

  魈掃視著熒。

  她身上沒有神之眼,也沒有元素力,知道金鵬這個名字……

  熒發揮演技,懇求問道,「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魈看向幽暗路徑,明明知道浮舍在前方,但護法夜叉與帝君簽訂契約,職責是護佑璃月百姓,死不足惜。

  摩拉克斯此刻並不在璃月,魈剛剿滅孤雲閣的魔物,聽聞層岩巨淵遭遇襲擊,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逃出來的礦工說,有一名無名夜叉跟千岩軍並肩作戰,一路將黑獸引入地底,藉此減少人民傷亡。

  生死關頭,人民有求於他,魈不能坐視不管。

  倘若她真是浮舍救下來的人,那他必定要護好這個人,不能讓浮舍的努力白費了。

  但如果,她並非無辜之人,那麼他也不會輕饒。

  「魈?」熒又喚了一次,聲音軟軟的,「如果不方便,你跟我說出口在哪,我自己走就好。」

  「跟我來。」

  魈剛往前走,便感覺有人扯住了他的袖子,回頭一看恰好對上熒的目光,瞳眸如初生小鹿般。

  「這裡的路好複雜,我怕不小心走散,可以抓著你的袖子嗎?」

  魈欲言又止,最後默許。

  「……隨妳。」

  步履迅捷的夜叉仙人,就這樣為了她放慢腳步。

  有魈在,這一路安全許多。他的槍法凌厲,下手快狠準,即使空間狹窄,也不減靖妖儺舞的威力半分。

  熒在一處淺水塘停下腳步,周圍生長著螢光植物,花瓣淺白而小,猶如星光點點。在陰暗封閉的地底下,倒是少數能讓人喘口氣的優美光景。

  熒的視線落在魈被染紅的袖子上。

  「……你受傷了。」

  「無礙。」

  「至少包紮一下傷口?」熒見他文風不動,補充一句,「我暈血,看到你一直流血,會走不了路。」

  「……」

  魈無奈一嘆。

  熒拆下自己的袖套,撕開來替代繃帶纏在魈的傷口。她的動作熟稔而俐落,顯然經常替人包紮。

  「浮舍總稱呼你小弟,你應該敬重他如大哥吧?」熒一邊包紮一邊提道,「我也有哥哥,只是和他分散了。」

  「他也在層岩巨淵?」

  「不,他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魈敏銳地問,「妳記憶恢復了?」

  不小心說漏嘴的熒心臟狂跳,繼續隱瞞,「只想起一些。但我是誰,從哪來……還是一片空白。對不起。」

  魈看了她半晌,應道,「失憶非妳所願,無須跟我道歉。」

  當然需要。熒在心中說道。坎瑞亞要不是為了分散七國戰力,也不會放出這些漆黑災禍。

  對於這件事,熒沒有愧疚,畢竟她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會道歉,是因為她欺騙了魈。欺騙了這個放棄去找失蹤同僚,選擇護送她回地面的盡責夜叉。

  要是知道真相,魈會不會後悔,剛剛出手救了她呢?

  「你不想去找浮舍嗎?」

  「此地十分詭譎,格局凶險,不宜久留,送妳出去後,我再回來。」

  那怎麼行?

  回來只有死路一條啊。

  為避免引起懷疑,熒沒有當面反駁。休息片刻後,兩人再度上路。魈用步數來計算距離和花費時間,試圖找尋出口,但仍徒勞無功。

  時間差不多了,多帶一個人離開應該不是難事。熒思忖一番,最終還是引魈去了浮舍壽終之處。

  篝火還沒完全熄滅。

  「……那邊好像有光。」熒說道。

  夜叉一族乃是仙獸,死後不會有屍體,而是化為元素力回到地脈之中。

  因此留在這裡的,只有浮舍的面具,和極為簡單的衣冠塚。

  魈單膝跪下,捧起紫色儺面,指尖摳進面具內緣,唇瓣發顫。

  「別過來。」

  他冷聲阻止熒靠近。

  魈想起了互相殘殺的彌怒和伐難,想起了瘋魔至死的應達,如今連最照顧他們的浮舍大哥,都為了抵擋災禍而殞落在層岩巨淵。

  浮沉半生,他們的一切無人知曉。

  業障化做無形枷鎖,刺入魈的胸膛,頓時難以呼吸,大腦抽痛,眼前花白。

  魈體內的業障和元素力正在躁動,兩股力量互相撕扯著魈的神智。右臂刺青亮出微弱的綠光,體溫逐漸上升,青焰灼燒著他被黑獸撕開的傷口。

  行走在黑暗之中,雙手沾滿血腥,連自己都拯救不了,又要怎麼去護佑眾生?

  雖然早就料到有這一刻,但魈還是陷入了絕望。

  岩王帝君救他於水火之中,但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同袍死去。

  他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

  「魈。」

  熒的呼喚如破開黑暗的光,撞入魈的耳中,將他攬進懷中。

  撲鼻而來的體香是淡淡花草味,他伸手去推,卻被抱得更緊,身上的業障侵蝕竟隱隱有減退的跡象。

  魈渾身發燙,侵蝕青焰毫不留情地燒灼熒的肌膚,熨燙出水泡來。

  「……別碰我。」

  熒苦笑,「我也不想,但……這樣做應該會有效。」畢竟她在浮舍身上驗證了這一點。

  熒本不想管魈的,找到浮舍提供的線索後,就打算一走了之。然而浮舍與「金鵬」對話的傻大哥語氣,卻引發她的惻隱之心。

  --出去之後,替我告訴他吧。

  --夜叉一族非死即瘋,就算把他救出去了,也可能活不了多久。

  但是……

  熒也想聽聽看魈的笛聲。

  能讓浮舍到死前都念念不忘的,少年夜叉的笛聲。

  熒吻上魈的唇,嚐到近乎燒焦般的血腥味,舌尖將預先含下的植物葉片推入魈口中。這植物嚐起來像薄荷般清涼,入口後卻讓整個食道燒灼不已。

  浮舍說,層岩巨淵中,有一種水生植物名為失魂草,貌似蘑菇,其葉片生食可致人呈假死狀,能騙過結界陣法。但副作用不少,也許會真的一命嗚呼。浮舍同時要求她,不能把那些漆黑巨獸引上地面。

  熒自然不會放過任何逃出生天的機會。

  浮舍最後察覺了她的身分,卻仍然將太威儀盤交給她。

  向死而生,這就是浮舍所謂的出路。

  為了掙脫熒,魈毫不留情地咬傷她的嘴唇,確認他嚥下後,熒抹了抹嘴角血痕退開來,沒想到會這樣給出初吻。

  「你別擔心,我自己也會吃。」

  為避免他不信任她而催吐,熒揚起剛剛包紮魈的傷口時,順手摘下的葉片,放進嘴裡咀嚼後吞下。

  「妳究竟有何目的?」

  「這裡被浮舍封死了,用一般方法出不去,我沒騙人,地上那本日記是其中一名施術者所寫。」

  呈現警戒狀態的魈瞄了眼地上的日記,用和璞鳶挑起,迅速翻看幾頁,那筆跡和內容確實不像臨時假造的。

  熒也沒理他,逕自掏出太威儀盤,驅使體內的深淵之力,藍黑色的點點星芒覆蓋其上,浩瀚星河匯聚在她的掌中。

  太威儀盤照理說需要人類方士和仙人之力共同驅動,由於浮舍和伯陽剛用它封印層岩巨淵不久,法器進入休眠不久,只要注入一定能量就能喚醒它。

  太威儀盤貪婪地吸收她的深淵之力,還差一點、再一點--

  剛才為了抑制魈身上的業障,已經消耗她不少體力。加上藥草已經開始發作,胸悶心悸等作用一擁而上,她差點站不住腳。

  魈卻在這時搭住她的手臂,氣流上升盤旋,青袖翻飛,注入純淨的風元素仙力,補齊深淵之力添不滿的能量缺口。

  「魈?」熒詫異。

  魈瞥了她一眼,「浮舍的衣冠塚,是妳立的?」

  熒低頭,「舉手之勞而已。」

  魈在她為自己包紮傷口時留意到,熒的指尖和膝蓋上有些許泥土,看起來還很新,不像是為了找尋出路攀岩留下的。再看到浮舍剛立不久的衣冠塚,便連接在一塊了。

  「妳說失憶,是騙人的。」

  「好吧,我其實來自坎瑞亞……」見魈的神色微變,熒便話鋒一轉,「我是意外來到這裡的,我也答應過浮舍,不會把黑獸引上地面,我現在只想活著出去而已。」

  聽到坎瑞亞三個字時,熒明顯感覺到魈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帝君這一戰就是去剿滅坎瑞亞那個無神的國度,如今與坎瑞亞有關的她,無端出現在璃月戰場上,說自己無害,誰信得過她?

  「你信不過我?」熒苦笑。

  「……我欠妳人情,暫且饒妳一命。」

  這人情不為他,而是為了浮舍。

  熒在最後讓浮舍體面地走得像個人,而不是曝屍荒野。

  「多謝金鵬大人不殺之恩。」熒調侃道,「抱歉,剛剛還吻了你,我料想你應該不會願意吃來路不明的東西,時間又急迫,只好出此下策。」

  想起浮舍說金鵬單身了千年,對戀愛毫無興趣。

  「這該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魈耳尖紅起,聲音仍是冷的,「……專注一點。」

  哦,看來是了。

  熒有種占了魈便宜的愉悅感。

  太威儀盤上的古文字因充能完畢而亮起,兩人腳下張開結界,帶著星光和青風之力,將他們托起。

  熒被上升的反作用力一震,身形一晃,被魈穩穩護住,他的臂膀強而有力,鵬鳥刺青微微地發著光。

  「小心點。」

  「對了……萬一這個過程出了什麼差錯,我沒能和哥哥重逢,你要是有機會遇到他,請替我照顧他一下。我的哥哥啊,叫作空,我們長得挺像的,但他頭髮比我長很多……」

  熒突然交待起遺囑。

  突然腳下劇烈震盪,那些殞命於此的千岩軍魂魄蜂擁而上,追咬著兩人。

  魈掄槍擊破他們,化為紅霧散去,熒則咬牙繼續輸出,維持太威儀盤的動力。

  失魂草發作,兩人呼吸困難,倚著彼此漸漸失去意識。

  他們向光而行,執炬往生。

  直到結界衝破黑暗。

  

  

  

  

03

  夕陽西斜,風聲蕭瑟,地形崎嶇的層岩地表染上一層薄紅。

  魈頭痛欲裂,咳出胸腔中的濁氣,坐起身時,殘破草蓆從身上滑落。

  一位正在搬運傷兵的千岩軍看到魈,嚇得放聲大叫,「天啊,大夫、大夫您快過來看!這小爺活過來了!」

  大夫趕過來,氣喘吁吁地位他把脈,驚訝道,「怪哉,我明明確定他抬上來時已經斷氣了啊?」

  魈看著綁在手臂上止血的白布,大腦深處空蕩蕩的,他只記得自己為了浮舍連日從孤雲閣趕來層岩巨淵,至於下去後發生了什麼,竟完全空白。

  他怎麼出來的?

  浮舍如今是生是死?

  這塊布明顯不是產自璃月,是誰給他包紮傷口的?

  他……究竟忘了什麼?

  遠處廢棄的礦坑升降梯上,白裙少女抱膝而坐,將底下的動靜盡收眼裡。

  魈的失憶在熒的預料之中,浮舍說的後遺症果真不假,她卻不受影響,在層岩巨淵底下發生過的事,她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熒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也包括那個意外的吻。

  不過,於魈而言,忘記浮舍的死,忘記他曾經救下一位坎瑞亞關係人,也許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熒清理好自己的傷口,站起身,深淵使徒恭敬地向歷險歸來的公主殿下鞠躬,報告坎瑞亞不容樂觀的現況。

  縱然有什麼心思,也被這國仇家恨給掐滅了。

  「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白裙飄逸,熒走得毅然決然。

  魈走到礦洞門口,抬頭望向廢棄升降梯,方才似乎有人站在那看著他。

  是剛醒來的大腦錯覺,還是夕陽餘暉折射的幻影?

  魈得知帝君已經下令封鎖層岩巨淵,禁止任何人冒險下礦,他不等大夫和千岩軍討論出他起死回生的原因,便隻身離開此地。

  記憶的缺失,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坎瑞亞一役結束後,魈去向摩拉克斯稟報此事。

  彼時的帝君坐在龍椅上,雙手在腿上十指交錯,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他似乎已經看透一切,卻無法點明答案。關於坎瑞亞的一切,除了七神以外沒有人知道真相。

  摩拉克斯輕敲茶杯,「不如,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倘若這件事對你有意義,那麼肯定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這時望舒客棧還只是一間落址在銀杏樹下的小旅店。一日,魈回到璃月七星為他安排的頂樓廂房,窗前留有一把竹笛和一袋種子。

  沒有任何書信,只餘淡淡花香。

  魈拿起竹笛,紫色結穗輕盪,有著他熟悉的浮舍氣息。

  於是少年仙人吹奏起曲調,音色如皓月當空,孤潔溫柔,彷若呼喚舊友歸來。

  沒想到,這一等便是五百年。

  

  

  

  

04

  魈最近被迫閒散了下來。

  坎瑞亞覆滅後的五百年來,各國之間趨於和平,加上岩王帝君漸漸下放治理權給璃月七星,魈的工作範圍也縮小到了荻花洲和孤雲閣一帶。

  魈仍然無法放心信任人類,與仙人相比他們脆弱得不堪一擊,但既然這是帝君的諭令,他也只能袖手旁觀,不多加干涉。

  到了群玉閣一戰,人類方憑一己之力,阻止了魔神奧賽爾的襲擊,令眾仙啞口無言。

  不得不承認,現在確實是人類的時代了。

  閒散下來的魈,跟客棧老闆借了幾個花盆養起花,五百年前收到的種子,他試著種過幾回,卻始終沒有發芽的跡象;種植其他花卉,則一律是剛發芽就枯死。

  魈認為是業障侵蝕加重了。

  除了殘魂耳語外,魈經常覺得有視線盯著他看,倒也相安無事。

  摩拉克斯退休後,以鍾離的身分來給魈送過藥,並建議他減少工作量,偶爾給自己放個假,出去走走也好。

  饒是岩王帝君准假了,恪盡職守的護法夜叉還是走不出荻花洲。

  多虧那名異世旅人樂此不疲的跑腿鋤大地,搶了魈不少工作,他待在望舒客棧頂樓休養的機會也變多了。

  魈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盯著空足足看了半分鐘。

  「怎麼了?我臉上有蟲子嗎?」空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很面熟。」

  「面熟?但我和魈是第一次見面吧?」空和派蒙對望一眼,「啊」了一聲,拍手道,「你是不是見過我妹妹?她叫熒,比我嬌小一點,有著一樣的金髮金眼,髮型和你類似,都是前面鬢髮略長……」

  「熒?」

  魈反覆唸這著這個名字,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卻想不起有關她的任何事情。唯一的畫面,是幽暗洞穴中燃起的燭光。

  那種霧裡看花的感覺,讓他很不是滋味。

  魈搖頭,「……我想,應該沒見過。」

  「也是,我妹妹這麼可愛,見過的人不可能會忘記她的長相。」

  仙人同樣會面臨磨損,但魈的記性很好,他猶記得幾百年前,浮舍趁他睡著時在臉上畫圈,或是伐難哼唱的那首曲調,以及應達和彌怒說著等天下太平,就要入世享受凡塵生活的約定。

  他是唯一活下來的夜叉,有必要查清所有人的下落。而生死不明的浮舍,始終是他的未解之憾。

  那時在層岩巨淵發生了什麼,以及他的失憶,也許都和「熒」脫離不了關係。

  但是,就連空都找不到她了,他又要上哪去找到這個人?

  空咚咚咚下樓跟言笑借了廚房,做了一盤杏仁豆腐上來。

  無事不獻殷勤,魈自然是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也不知道為何,他對這名少年的邀約或請託總是難以招架,彷彿冥冥中欠過他人情一樣。

  「對了,關於海燈節--」

  「不去。」魈雙手環胸,垂下眼睫,「我身上的業障會影響凡人。況且,從望舒客棧也能看見霄燈,我在這裡就好。」

  海燈節那天,魈拗不過空和派蒙,護送他們到璃月港城外。魈雖然沒有進城,卻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坐下。

  久違的近距離欣賞人間煙火,聆聽凡人願望。殞落的戰友雖然看不到此情此景,活下來的魈見證了守護此世的努力並未白費。

  「請問--」

  一道嬌脆的嗓音傳來。

  「我可以坐在這嗎?這裡視野正好,可以看到整片雲來海。」

  奶金色短髮的白裙少女手提霄燈,臉上還戴著儺面,在甜美中增添一絲神祕氣息。今年海燈節為了紀念仙眾夜叉,總務司安排不少有關夜叉的攤位和活動。

  魈下意識想避開凡人,匆匆起身,「妳坐吧,我要走了。」

  魈經過少女時,對方手中的霄燈脫手飄升。

  「啊,我好不容易編好的霄燈--」

  魈聞言,轉身躍上樹梢,輕鬆地替她拿回了那盞霄燈。同時心底又覺得可笑,他一個降魔大聖,竟淪替凡人找布娃娃或撿拾發光垃圾的保母。

  把霄燈交還給少女時,他無意間瞥見霄燈上的願望。

  --希望哥哥旅途一切順利。

  他腦袋嗡地一響。

  魈抬眼,和少女四目相交,儺面下的瞳眸和燈海同色。

  「妳……有哥哥?」

  「嗯,他即將踏上屬於自己的旅程,但我沒辦法陪著他,只能放霄燈為他祈福了。聽說今天許的願望,仙人都會聽到,是真的嗎?」

  「……是。凡人的願望,眾仙都會聽見。」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願望,是希望能見到仙人一面,但是聽說璃月仙人都要有仙緣才能得見……」

  「……熒。」

  魈突然喊出名字,靜靜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熒也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熒不意外自己會被他認出來,畢竟他和空在望舒客棧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魈活了這麼久,在眾仙之中輩分極高,又經歷長達兩千年的征戰磨練,自然是極為敏銳的。

  只要一個線索,他就能拼湊出全貌。

  但她不確定魈是否全都想起來了,內心有點忐忑。

  「之前總覺得有人看著我……是妳?」

  「別把我說得像偷窺狂一樣,我是放心不下哥哥,抽空過來看看罷了。」

  「那妳為何來找我?」

  熒放心了。

  看來魈還沒想起五百年前在層岩巨淵下面發生的事,否則他不會是這般平靜而困惑的模樣。

  「我是想來謝謝你,在群玉閣上救了我哥哥。」

  「舉手之勞而……」

  魈停住,對這一幕感到莫名熟悉。

  同樣是答謝對兄長的照顧,對方回了相同的「舉手之勞」。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妳?」

  「這是最新的搭訕話術嗎?」熒噗哧笑出聲,「也許吧,我也在提瓦特大陸旅行一段時間了,也許在哪一年的海燈節,我們曾經擦肩而過;又或許哪一年的逐月節,我曾經去望舒客棧嚐過金絲蝦球……」

  「妳哥哥,一直在找妳。」

  「我知道,但他必須親自完成這趟旅程,抵達終點後,才能在他自己眼中,留下這個世界的沉澱。我能夠幫他的……就是替他燃燈祈福了。」

  「妳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我要是說了,你要跟我走?……呵,你還認真考慮了?跟你開玩笑的。接下來,還請你多多關照我哥,他作為見證者,必須獨自經歷接下來這一切。」

  熒遠眺璃月港的十里長燈,幽幽道,「我也要去做我能力所及之事了。」

  晚風拂來,有些涼意,熒摸摸起了雞皮疙瘩的肌膚,上面還殘有五百年前被魈業障青焰灼傷的淺疤,皮膚表層有些脆弱,被臂套巧妙地掩蓋過去。

  魈注意到這個動作,那身材質特殊的白布和她身上的淡淡花香,他想起五百年前在層岩巨淵地表醒來時,被妥善包紮的傷口,以及那根無端出現的竹笛。

  魈知道她要走了。

  直覺告訴他,熒這次是來道別的。這次過後,兩人也許就再也不會見面。

  有股莫名的情緒在魈心中發酵。

  他肯定見過熒。

  不是最近,而是很久很久以前。

  群玉閣那一救,是心中被遺忘但不曾消失的契約驅使,讓他風輪兩立過去接住了空。

  魈確實答應過她,要保護好空。

  記憶碎片刺痛他的太陽穴,魈在熒轉身時喊住了她。

  「……契約。」

  「什麼?」

  「在璃月國土,我會保護妳兄長。但妳必須與我簽訂契約。」

  「世風日下,沒想到璃月仙人也開始要求上供了……好吧,入境隨俗。」熒把髮鬢塞到耳後,側頭一笑,「你想要什麼呢?」

  「妳能給我什麼?」

  熒猶豫半晌,將手上的霄燈遞給魈。

  「這是我親手編的,先當訂金,至於剩下的,下次見面再給你。」

  熒手編的霄燈,自然是比不上城裡的工匠,但卻有她獨有的設計花紋,在布面下緣繪製了一排藍白小花。

  魈想起那袋種子。

  會開出同樣的花朵嗎?

  「魈,好好保重。」

  「妳也是。」魈低語。

  降魔大聖和深淵公主簽下了契約,在璃月,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他們在黑暗中獨行許久,交會後繼續背道而行。

  

  

  

  

05

  一年後,旅行者解開了層岩巨淵的封印。

  說來諷刺,同一對雙生子,卻分別導致了當年層岩巨淵的封印和解封。

  一直對浮舍生死不明心懷芥蒂的魈,也向鍾離告假,特地下探層岩巨淵。

  魈知道此行凶險,出發前特別交代客棧老闆幫忙照料他窗臺上的白花盆。

  「花?」

  菲爾戈黛特和淮安面面相覷。

  魈突然對栽花感興趣,可是荻花洲的一件大事。然而定時清掃客房時,他們偷偷確認過,魈照料許久的花盆,根本沒有發芽的跡象。

  種子是不是早就死了?還是土壤或水質不對?

  魈沒問,他們也不敢建議。幫花盆澆水,也許是仙人的特殊愛好。

  層岩巨淵剛解封不久,總務司陸續安排了探險隊和礦工下去確認環境。魈避開他們的路線,一路朝深處前行。

  經過倒反的古城遺跡時,沿路似乎總有視線盯著他看,然而越靠近淵底,浮舍的氣息就越發強烈。

  這裡不太對勁。

  魈站在岩壁上,遠眺散發蒼藍光芒的巨大柱子,底下突然傳來騷動聲,他這才發現旅行者也來了。

  身旁還有幾名璃月人和稻妻人,似乎起了口角,氣氛劍拔弩張。

  和孓然一身的熒不同,空的朋友一向很多。

  不知道她現在人在何處?

  轟地一聲,地面塌陷,眾人驚慌失措,紛紛墜落下去。

  魈想起和熒之間的約定,他應承過少女的願望,必須替她保護好空,便戴上儺面縱身躍下。

  ……

  …………

  ……鵬………

  ……金鵬……來這邊……

  終究還是和他們分散了。

  魈走在錯綜複雜的地道中,繞了半天仍找不到出口,耳畔不斷傳來他再熟悉不過的殘魂囈語。層岩巨淵的地脈異常,也加劇了業障侵蝕。

  「住口!」

  魈掄槍朝牆面劈去,意外劈出一條隱藏路徑,盡頭有著一汪清潭,上方不見天空,卻投下了燦亮的日光。

  而清潭前方豎立著一扇巨門,和稍早見到的古老遺跡是同一種風格。

  不僅空間,恐怕連時間都是錯亂的。

  他伸手碰觸機關,石扉上下打開。

  前方是一片燒焦的荒原。

  魈沒有再往前。

  這個場面他再熟悉不過,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造訪他的夢境。

  被夢之魔神奴役的期間,他折斷過的每根骨頭、流過掌心的每滴鮮血,魈都記憶猶新,直到今日他都在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魈的喉嚨一陣乾澀。

  如果出路就在前方,那麼他必須走過這些荊棘。

  焦黑荒土漫出鮮紅髒水,淹沒他的腳踝,魈舉步維艱,每一步都像是在凌遲他,舊時的回憶像鉗子,拔掉他的翎羽和利爪,鮮血淋漓,再也無法飛翔。

  一柄巨大岩槍砸入地面,照亮天際,帝君斬斷束縛他的鐵鍊,賜予新的名字。

  --魈。

  那也是他學會的第一個璃月文字。

  清風纏成他新生的魂,盤岩鑄成支撐他的骨。

  彷彿在回顧自己的一生,魈接著看見了淹沒荻花州的洪水,眾仙護送璃月先民,從歸離原遷居到天衡山下,建立了璃月港。

  仙眾夜叉隨摩拉克斯出征,取得了魔神戰爭的勝利,他第一次感受到擁有同伴的喜悅。伐難、應達、彌怒、浮舍等人,待他如親兄弟姊妹。夜叉精於殺戮,時常被命喪手下的怨魂侵擾,最終走火入魔。

  伐難、應達、彌怒紛紛死於非命,五百年前,那場重創層岩巨淵的漆黑災禍,也帶走了浮舍。

  魈握緊和璞鳶。

  如果說這個地方能夠讀取他的過去,那麼他應該會在這裡找到真相。

  走過一條幽暗的隧道,前方有著微弱的火光搖曳。

  那是正在埋葬浮舍的熒。

  她用長劍挖著坑,浮舍體型巨大,耗費一段時間,連手都用上了,才終於挖好合適尺寸。

  熒的面容嬌嫩如花,神情卻平淡得近乎冷漠,她苦澀一笑。

  「浮舍,我和你一樣,都是為了保護人民而站出來,天理和七神對坎瑞亞的所作所為不可饒恕,我沒得選擇。」

  熒把最後一坏土覆上。

  「但也謝謝你,知道我是坎瑞亞一方,還告訴我出去的方法。金鵬的事我既然答應了,就會盡力做到。」

  「但願他……不要一看見我,就拿武器指著我。」

  畫面一轉,熒和過去的他在狹道相遇,魈擊斃偷襲他們的漆黑巨獸後,槍尖指向熒,質問她身上為何有浮舍的氣息。

  魈有點想笑。

  原來他們的第一次初遇,熒就騙了他。

  他跟在兩人身後,看清了熒在幫他包紮傷口時,摘了失魂草的小動作。

  也看清了熒吻他時,不畏懼他身上業障侵蝕的青焰,而被燙出的疤痕。

  在最後的逃脫階段,他們護著彼此,直到藥效發作,進入假死狀態,千岩軍的怨魂總算放過他們。

  兩人突破回到層岩地表時,熒率先醒了過來,陷入假死的魈沒了心跳跟呼吸,卻仍緊緊護住了她。

  魈承受了來自怨魂一半以上的攻擊。

  熒有些暈眩氣虛,慢慢從他懷中起身。耳畔腳步聲雜沓,千岩軍注意到這裡白光乍現趕了過來,熒知道自己的身分複雜,不能久留。

  熒離開前,撥開了魈散亂的髮,指尖輕觸他額間的紫菱紋,露出一抹笑。

  「金鵬……不,魈,你可得好好活下去,千萬別讓我失信於你大哥。」

  接下來,就和魈的記憶對得上了。

  但幻影卻還沒結束。

  他撿到竹笛那天,熒剛離開他的房間,翻上屋頂,晃著兩條腿聽他吹奏了一下午,甚至和著他的笛聲哼唱幾段旋律。

  有一年在他困守深山,神智恍惚,捧起雪團正要吃下,熒悄悄扯動樹枝,樹上積雪砸了他一身,回過頭去卻沒見到任何人,只有一盒新鮮冰鎮好的杏仁豆腐。

  數年前的海燈節,魈孤雲閣獨自斬殺魔物,與旅人裝扮的熒擦肩而過,她在樹上掛了一盞霄燈,融入遠方璃月港的燈火長河之中。

  逐月節望舒客棧人滿為患,言笑說有客人給魈送了一盤杏仁豆腐,熒也在樓下占了一個位置,吃著金絲蝦球。

  群玉閣一戰時,熒和深淵教團隱匿氣息,在港口邊等奧賽爾被擊殺,看魈護著空平安落地後,才悄然離去。

  還有幾回,魈在清理魔物時業障侵蝕發作,熒驅使深淵法師,暗中清除掉剩餘的魔神邪祟,再將失去意識的他抬回望舒客棧。

  「公主殿下,您為何不露臉?」深淵法師們短短的四肢抬著魈,悄聲問。

  熒的幻影聳聳肩,「解釋起來很麻煩,等他想起來再說吧,我可不想又被他拿長槍指著。」

  原來熒所言不假。

  五百年來,她一直都在。

  每個他被侵蝕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夜晚,都有她在背後無聲的看照。

  幻影消失,魈也走出密室,回到了原地。

  光線在水潭中流動,映照出他的五官,訊息量之龐大,令他恍如隔世。

  --魈,你在嗎?

  魈聽見了空的呼喚。

  此地時空扭曲,聲音模糊而破碎。他依煙緋的建議,施展風輪兩立攻擊脆弱的節點,終於成功撕開通道與他們會合。

  為了回到地面上,他們費了不少功夫,魈也終於得以和浮舍的幻影交手,還有機會用這種方式與大哥見面,也算了卻一樁遺憾。

  最後一戰,打得很好。

  浮舍是真的不在世上了。

  「魈?你還好嗎?」空問道。

  魈搖頭,「無礙。浮舍的死,我早有心理準備。」

  而且,知道有人陪他走過人生的最後階段,魈意外地感到平靜。

  即使瘋魔的結局不變,但他們仍有善終的可能,仍然會有人惦記著他們。

  下一個秘境,淵底讀取眾人的記憶,在秘境中製造幻覺,其中之一便是與空有關的深淵。

  熒背對著大家漸行漸遠,原地留下了太威儀盤。

  魈看著熒,明知那是幻影,視線卻被她深深吸引。

  既熟悉又陌生,胸腔隱隱作痛。

  這是什麼情感?他似懂非懂。

  像是一個人迎著風雪低頭走了千年,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有人執傘,一路與他為伴,替他遮去了另一側的風雨。

  啟動太威儀盤回到地面的過程並不順利,魈為了護送大家回地面,險些犧牲自己,所幸摩拉克斯即時相救,這才保住了璃月夜叉一族最後的血脈。

  那天魈在銅雀廟外待了很久。

  層岩巨淵一行,顛覆了他過往的價值觀。

  給別人添麻煩也沒關係,他不是一個人,即使前路黑暗,也總有人與他並肩同行。

  他得找到熒好好談談,浮舍的遺言到底是什麼。

  魈深吸一口氣,轉身躍向夕陽落下的方向。

  

  

  

  

06

  熒夢到那片開滿因提瓦特的大地。

  她曾經以為坎瑞亞是能夠安居一世的淨土,卻沒想到引來天理降下裁罰。連哥哥都來不及告別,一個人離開坎瑞亞,開始逃亡之路。

  花海的盡頭立著一位少年,綠髮仙袖,瞳眸中浮沉著一整個燈海,熒只是靜靜看著他,直到夢醒。

  當熒被蝕骨痛楚喚醒時,面對的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裡是層岩巨淵下的崎嶇石廳,深淵教團意外發現此處的地脈,與坎瑞亞磁場相近,非常適合安裝淨化裝置。熒想要幫助坎瑞亞復國,讓人民從詛咒中解脫,這點從五百年前就沒變過,即使遇到魈,熒也沒改變過主意。

  只是為了護著他,推遲了幾百年而已。

  然而不出意外,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的淨化行動失敗了。

  於是熒改變了方針,以自己作為實驗體。

  說起來,還是受五百年前浮舍和魈的對話而啟發。

  微弱的燭火搖曳,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旁的深淵使徒一直盡責地保護著火光--這是深淵公主的命令。

  「公主殿下。」

  「嗯?抱歉……我太累,不小心睡著了。」熒打了個呵欠,掬起透明泛著藍光的池水,從指縫間滑下,垂眼笑道,「研究了四百多年,總算找到了淨化詛咒的方式,上次失敗了,不過沒關係,這次一定會奏效的。」

  「但這麼一來,您也會……」

  「坎瑞亞覆滅五百年了,我至今仍會夢到那一天……面對天理和七神的征討,我無能為力,只能被宮廷護衛隊送出來,我不願再做膽小鬼了。」

  砰!

  拱門外滾進一名深淵法師,摔得鼻青臉腫,不等牠起身,沾染業障的青黑色風元素撕開空氣,一雙金邊長靴踏過牠身邊,魈手提長槍,另一名深淵法師被他拎在手上,長耳朵垂下,掙扎著揮動寬大衣袖,呀呀哀鳴。

  「……熒。」

  熒愣住,但隨即整理好心態。

  「放了牠吧,不過是聽令行事的棋子。」

  魈鬆手讓深淵法師落地,雖然情勢劍拔弩張,但深淵使徒聽令於深淵公主,她一個眼神便讓諸位退下。

  熒仍然背對著魈,從池水中站起來。她穿著白色長裙,因為吸飽水而緊緻貼合曲線,透出底下的膚色,貼身衣物若隱若現,髮絲上著水珠滴答落下。

  她現在的模樣,讓魈想起海妖,擅長以歌聲迷惑眾生。

  「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你兄長曾提過,在這裡看見過妳配戴的花。」

  沒想到是洩了底。

  熒也怪自己不夠細心,竟然留下了因提瓦特,讓魈陰錯陽差找到這裡來。

  「……五百年來,為什麼要瞞著我?就因為妳來自坎瑞亞?」

  「說來話長,但我無意與你正面衝突,要討伐深淵教團的話,能不能再等我一會?再過兩個時辰……也許,他們就能恢復人樣了。」

  熒口中的他們,便是那群走入層岩巨淵等死的丘丘人。

  「我的職責是守護璃月,並非斬殺坎瑞亞人。」魈解釋道。

  熒笑出聲,「坎瑞亞覆滅那日放出的漆黑野獸,導致了層岩巨淵的死戰,可是折損了成千上萬你想守護的璃月士兵和子民。」

  魈苦笑,「我殺過的璃月人,未必比牠們少。」

  魔神戰爭時期生靈塗炭,在魈淪為夢之魔神爪牙的那段時日,他啖食俘虜的美夢,腳下踏著屍山血海,為虎作倀。

  熒當然記得浮舍說過這段故事,讓魈用這種方式提起過往,她有點歉疚,甚至聽出了魈藏在話中的安慰之意。

  魈用很迂迴的方式表達,他並不在意熒的真實身份。

  「你怎麼這麼拗。」熒嘆氣,「既然不是來殺我的,那你就直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看到了一些畫面,妳答應替浮舍完成的遺囑是什麼?」

  「這個啊,浮舍他要我看著你,在生小金鵬之前不能死。」

  魈大受震撼。

  生……什麼?

  「你大哥無非盼著你成家立業,璃月現在安全多了,雖然這話由我這個深淵公主說很沒說服力,但起碼你已經不再需要兢兢業業、枕戈待旦了。」

  魈想起帝君也說過類似的話,讓他放長假,去看看璃月以外的地方。

  魈神情複雜,「那妳呢?妳又如何?」

  「我?」熒愣了愣,「難不成,你想跟我生小金鵬?」

  史詩級的理解錯誤,但耳根紅透的魈居然沒有立刻否定她。

  熒索性踏出池水,長裙下的柔軟曲線若隱若現,膚若凝脂,水珠沿著她的腿側滑落,在腳踝處駐留後流到地板上。

  熒挑起魈的下巴,「很抱歉,在我心中,哥哥第一,坎瑞亞和深淵教團第二,你的話……目前只能排上第三。」

  第三?第三什麼?

  但魈無暇細思她話中蘊藏的深意,因為看到的景致讓他更加錯愕。

  熒肌膚上遍布著細微蒼藍裂痕,不仔細看,就像是紋身一樣,隨著呼吸流動著星海般的閃光。

  她像是被詛咒的公主,關押在高塔上,卻沒有人能來救她。

  熒從丘丘人身上轉移過來的詛咒已經蔓延開來,作為實驗載體,她的身體很堅韌,而且握有淨化邪障的能力,副作用也少很多。

  「妳打算……用自己去淨化詛咒?」魈握住她的肩膀,咬牙低聲問道,「妳兄長怎麼辦?這五百年來,妳只想得到用這種方式拯救他們?」

  「魈,你可沒資格說我。」熒淡淡說道,「一個人獨活是什麼滋味,你再清楚不過。你敢說當時墜下淵底時,你沒有感覺到一絲解脫?」

  「至少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護送他們上地面,妳這樣無非是自尋死路。」

  「成功率我說了算,如果真想阻止我--」

  熒喚出配劍,露出微笑,「就打贏我再說吧。」

  熒護了他五百年,耽擱正事的進度。恰好空不久前剛醒,她便想到請求魈護著空,這樣一來,既可以保障哥哥的安全,魈也必須為了遵守約定保護空而活下去,可謂之一舉兩得。

  她這才放心繼續執行復國計劃。

  面對熒的挑釁,魈感到困頓和無力。

  魈不明白,熒為何為了一群喪失神智的遺民做到這個程度。

  正如同熒也不明白,魈為什麼堅持在黑夜剿滅魔神殘渣,引業障上身。

  在黑暗行走久了,便以為自己不再需要光,甚至嗤笑飛蛾撲火,卻忘了向光而行是生物的本能。

  熒率先發起攻勢,舉劍橫劈,劍刃與槍尖相擊,發出令人牙酸的鏗鏘聲。論體能來說,熒自然是占下風的,但她看出魈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傷了她。

  長裙飛盪,熒削落魈的髮絲,坎瑞亞的劍術輕盈靈活,招招直指要害。魈終於反應過來,他畢竟是擅長殺戮的夜叉,經驗比熒豐富很多,化解攻勢遊刃有餘,甚至反過來變換走位消耗她的體力。

  熒最終不敵魈的步步逼近,跌入池水中,雙手被他箝制,高舉過頭。

  配劍霧化消失,噴水池濺了兩人滿身的水,髮絲貼在肌膚上,讓魈的目光更加冷澈。

  「妳鬧夠了沒?」

  熒直勾勾地看著魈腥紅的雙眸,抬起下巴靠在魈耳側,像是在撒嬌。

  「魈上仙,你為什麼捨不得傷我?憑你的實力,怎麼可能讓我毫髮無傷?」

  「……」

  「這五百年我看著你一路走來,從沒對任何人這麼上心過,更別說情緒起伏到這種程度,你該不會--」

  「住口!」

  「我知道你聽不慣這種話。」

  熒早就看出來了。

  魈再怎麼掩飾也沒用,答案呼之欲出。

  熒一個鯉魚打挺逃出魈的控制,翻身將他壓在水池中,水聲嘩啦。

  「不說話,用做的。」

  熒低頭,攫住了魈逐漸不穩的呼吸。

  深淵公主和降魔大聖,五百年後,終究還是糾纏到了一塊。

  

  

  

  

07

  然而做比說要難多了。

  熒自己其實也是第一次。

  在璃月土地上強搶仙男,讓熒對摩拉克斯有點抱歉,但畢竟是魈主動送上門來的,她沒道理拒絕這塊到嘴的肥肉。

  魈掙扎的動作微弱且無效,從耳根一路紅到下頷,沒入了黑色高領中。

  底下肌膚,是否也染上了誘人的紅?

  「把嘴張開。」

  熒跨坐在魈身上命令道,見仙人仍像塊木頭緊閉雙唇,便沿著胸膛肌理撫摸,握住他的念珠串,向下用力扯斷。

  念珠叮叮噹噹落了一地,降魔杵劃過魈的胸膛滾進水池,濺起水花。

  魈蹙眉剛要出聲制止,便被熒以吻吞去話語聲。

  唇瓣冰涼,但舌尖熾熱。

  熒擊碎他表面的冰層,卻不知道下面是足以將人滅頂的危險漩渦。

  她很好奇,魈的的底線在哪?

  玷汙仙人,會遭天譴嗎?

  熒撿起一顆白色念珠放在唇畔,如同孩童吃糖般,小口小口輕舔,念珠外包覆甘美的口津。她手拿珠子深入長裙,隔著衣料磨蹭陰蒂,順著濕潤的縫隙緩緩推進窄穴。

  珠子冰涼略低於體溫,含入這個異物,刺激得熒一陣顫抖。

  而這暗示意味十足的動作,足夠將魈的理智燃燒殆盡。

  「魈,幫我拿出來。」熒的聲音比糖還甜,「你不會想讓我用你的念珠達到高潮吧?」

  「……荒唐!妳不該……」

  「為什麼不行?」熒笑道,隔著長褲摩蹭他灼熱的勃發,前端分泌出液體,魈喘息一聲,「住手……」

  「你若不想繼續,就推開我。」熒拈起第二顆念珠,碰觸魈的薄唇,「不然,我要放第二顆進去了。」

  熒把沾染魈津液的念珠貼在胸口滾動,隔著衣料擦過綿乳,乳尖敏感地立起。熒撩起長裙叼住裙襬,分開水潤的陰唇,正要推入第二顆念珠,便被魈按住了手腕。

  他眸光震顫,正在與道德認知拔河。

  「我拿,妳別再放了。」

  魈終究還是向她妥協了。

  熒繼續叼著裙擺,雙手主動撥開濕淋淋的花瓣,露出粉嫩穴口。

  魈脫去手甲,長指順著縫隙滑下,生澀地摸索並侵入窄徑。什麼都還沒碰到,長指上的繭摩擦內壁,就酥爽得讓熒渾身戰慄。

  陰道不斷收縮,將念珠吃得更深。他曲起長指,在甬道內掏挖著,卻將念珠越推越進去。要不是魈的神情過分端重,熒還以為他是故意的。

  故意推磨念珠,故意挑逗蹂躪窄穴,故意讓她達到高潮。

  仙人會有這般惡劣的心思嗎?

  「魈……!」

  熒軟下發顫的身子,肉縫淌出愛液,淋了他整隻手的濕滑黏膩,圓潤白珠被陰道排出,連同一團清液一起落在他的掌心。

  場面彷若產卵,情色至極。

  甚少離身的念珠染上少女體香,包裹著透明液體。魈鬆手,沾染了俗念的法器落入水中,濺起寂寥的水花聲。

  念珠蒙塵能被洗淨,但沾染了感情的仙人,卻再也無法回到最初。

  他曾是枯藤老樹,世界一成不變的蒼白,守著契約,坐等靈魂日漸腐敗,但熒卻在他這片荒原埋下了種子。

  她的守護是涓涓細流,她的招惹是耀眼日照。在淵底看見那些被刻意藏起的記憶,成了發芽破土的契機。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早已在他的心上盤根錯節。

  理智如同稍早被熒勾在指尖的念珠,啪地一聲繃斷。

  契約也好,仙人也好,界線也好,此刻通通拋諸腦後。

  千年前他受制於夢之魔神,見多了這種場面,只覺得骯髒反胃。

  如今熒的所作所為,一顰一笑,卻勾起了他深埋千年的欲念。

  是食慾,也是情慾。

  她是綻放於幽暗深淵的白焰之花,誘使迷路的蝴蝶逐向殉道之火。

  魈扣住熒後腦,第一次主動吻她,技法生澀而直白,像是野獸啃食獵物。少年褪去衣物,坐起身,岔開熒的腿環在腰上,憑著本能佔有了她。

  結合的那瞬間,熒腦袋空白,指甲嵌入魈的背部肌里,留下痕跡。她是第一次,魈太過碩大,初經人事的蜜穴無法完整容納。即使已經潤滑過,被撐開的滿脹感,依然使她疼痛得說不出話,下意識喊著他的名字。

  聲音破碎而嬌軟,反倒更激發魈的施虐欲。

  「疼?這就是妳要的?」

  魈面對面將熒壓在水池岸邊,性器狠狠紮入深處,像要將熒釘死在這淨化之泉裡。熒的大腿肌肉幾乎抽筋,呼吸急促,緊緊攀住他的肩膀。

  「魈,輕點……」熒的身體嬌顫,「太滿了,你出去點……別……啊!」

  昏暗的地底不見日照,但魈卻覺得熒的身體彷若月光,蕩開淡淡白暈。熒身上的深藍咒疤因為情緒起伏而透著星芒,魈終於扯回理智和意識,放緩了速度,慢慢撞軟磨開她的窄徑,直到吞吐順暢。

  始作俑者明明是她,魈卻覺得自己彷彿加害者。

  抽插的水聲密集而使人羞澀,泉水激盪到岸邊潑濺出去。魈不放過熒的任何表情變化。他要她痛,記住這一刻,招惹和欺騙一名夜叉,會有什麼下場。

  穿過腿彎將熒抱起,突來的失重感讓少女下意識環住魈的肩膀,長裙被褪到腰間,露出的雙乳正好抵住魈的鼻尖,他順勢含住一隻,品嘗她的甜美和柔軟。

  一次次由下而上的頂撞,因為重力墜下而加劇了結合的快感和緊密度,熒被操得腿心痠麻,汁水橫流,饒是經常鍛鍊如她,也經不起魈這種程度的掠奪。

  但這樣的結合卻讓她有種滿足感,圓滿得想落淚。

  高潮來臨前夕,窄徑絞緊了魈的性器,不讓他出去。抽插變得困難,魈扣住熒的手背,十指嚴絲合縫,喘息聲低啞破碎,染上欲色的眼尾越發紅豔。

  一股液體打進熒體內,她嗚咽一聲,在他懷中攀上高潮。

  魈並沒有馬上撤出,而是抱著她坐進泉水中,咬住她的後頸,與她緊密結合,延長高潮餘韻。冰涼的液體順著縫隙滲進體內,稍微動一下,磨人的酥麻感誘使情欲再次瘋長。

  初嘗雲雨,在情事上取得完整支配權的魈顯然仍意猶未盡。

  但咒疤隱隱作痛,熒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下去。

  現在讓他離開,啟用淨化裝置,還來得及一搏……

  「……上回給了訂金,這次就當是一次支付剩下的酬勞了,如何?」熒試圖放鬆身體,忽略體內深處一波波甦醒的快感,聲音有著貪歡後的慵懶,「從此之後,我們再無瓜葛。你就當今天沒來過,你當你的降魔大聖,我當我的深淵公主……」

  魈被她撩撥升溫的血液瞬間冷卻。

  對熒而言,魚水之歡不過是換取保護兄長安危的代價。

  魈扣住熒的下巴,目光灼灼,語氣森冷,「對妳而言,我是什麼?是五百年的看護,是妳兄長的保母?」

  「這個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熒的反問,讓他再度直面心中的情感。

  魈終於明白為何他無法卸下責任。

  他曾是啖人血肉的修羅,倘若不用契約加以束縛,不強迫自己注視璃月的山川百岳,一但卸下項圈入了紅塵,擅長殺戮的他,便只會化身惡鬼。

  這是深植在夜叉靈魂中的嗜血性。

  熒不能理解魈為何動怒,但他生氣時確實格外好看。

  一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像融化的太陽,光芒流動,熾熱而明亮,每個眨眼的瞬間都蘊藏蓬勃生機。

  彷彿他為她而活。

  「償債,妳以為一次就夠了嗎?」

  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魈將熒帶回他的洞天。

  連他自己都很少回來,洞天會反映主人的心境,滿地荒蕪,天空是黯淡混濁的藍,與傳聞中的仙境相去甚遠,但至少宅邸還算是寬敞明亮,掐了幾個仙法,臥室浴廁等生活機能便一應俱全。

  在魈的地盤,熒更是脫離不了他的控制節奏。欲與求如同荊棘,貫穿了兩人的靈魂,難分難捨。

  少女的頸脖滿是記號般的斑斑吻痕,徹底染上魈的味道。情事間魈很少說話,他傾向用行動填滿她所有的思緒。

  少年銜著念珠沿背脊啄吻,最後推入了花徑內。熒被按在床上,承受他從身後深深插進的佔有,不留任何一絲縫隙。性器頂著念珠輾撞陰道,甚至一次次磨到了宮口,酸爽得讓她幾乎瀕臨崩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便是不敬仙師的後果。

  熒這才發覺自己錯估了魈的容忍度,就算被操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熒的眼角淹出生理性淚水,即使是在轉移詛咒時,那劇烈的灼骨之疼,她都沒有哭,卻被魈操到了落淚。

  魈發覺她的哽咽,將熒翻過來,這才發現她哭了。少年頓時像是弄壞玩具的孩童,無措地啄吻她的臉龐。

  「熒……抱歉,別哭。」魈撤出性器,將念珠掏出來,長指的動作彷彿又在侵犯和擴張,一顆、兩顆,都沾滿了熒的水,「我拿出來了,妳別哭。」

  怎麼有人能這樣又兇又奶?

  「你氣消了沒?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我不在意了。」魈的吻落在她的鼻尖和眼角,笑容無奈,「累贅也好,保母也好,妳就繼續把我當成工具吧。」

  「哪方面的?」

  念珠被扯出後,體內湧上了空虛,急迫地需要魈來填滿,熒用腳踝蹭過魈的性器。面對熒的主動調情,魈的喉嚨燒灼似的乾渴,急欲飲下她來止渴。

  少年虔誠地垂首吻上熒的陰部,舌尖舔出那隱藏在花瓣間的小珠,在晶瑩花液滋潤下紅腫挺立。

  舌尖擠入窄道,模仿抽插的動作吸捲著她的軟肉,品嚐每一道皺摺間泌出的甜液。她沒想到仙人的底子這麼好,竟然能夠無師自通到這種地步。

  過激的快感直衝腦門,熒下意識捧住魈的頭,髮絲與指尖糾纏,將他壓得更深更緊。快到了,她想,被魈舔到高潮,是她從沒想過的。

  但魈卻在花徑收縮頻率最高時撤出,整個唇瓣和下巴都是晶亮的水痕,他用手背抹去然後一口口舔掉。

  沒能高潮的熒幾乎要被逼瘋,她自己伸手下探要延續快感,但魈卻抄起她的腿彎提到肩膀,陰莖沾上穴口氾濫成災的甜水,擠開花瓣深深插入花徑內。

  床單早就沒有一處完好,全是兩人的汗水和體液。

  密集而劇烈的抽插讓熒連靈魂都為之顫抖,魈填滿了她的身體,或許連心靈上的缺口也是,為了他而生。

  原來他早就成了自己世界的一部分。

  熒最後是昏過去的。

  夢境混沌,花海盡頭的少年將她壓在因提瓦特上,劇烈的動作揉碎了花瓣,溢出汁液來。

  憐香惜玉一點啊……她埋怨道。

  從黏膩酣熱的夢境醒來,這裡沒有日月可供判斷時辰,熒四肢沉重難以動彈,一坐起身,就被身後紋有刺青的手臂撈了回去,禁錮在懷裡。

  魈的眸光銳利,「去哪?」

  「……小解。」

  「嗯。」

  被魈從浴廁抱回來時,兩人全身溼淋淋的,直接洗了一次澡。

  熒就是非常後悔,甚至不想跟他說話。

  見她氣悶的背影,魈難得想笑。

  不說話,用做的--這可是熒昨天冒犯他之前的誑語。但這回魈的動作卻和緩許多,熒知道魈惦記著她身上的詛咒傷痕,那份包容與溫柔,從五百年前就沒變過。

  魈側身從她背後進入,淺淺地挺動。像是沉入被太陽曬暖的小溪,波光粼粼,每一口呼吸都有她的耀眼和芳甜。

  魈看見她背脊上的淺藍咒疤,垂首輕吻,觸感意外光滑。

  「詛咒……會痛嗎?」

  「還好,跟昨天比起來,不算什麼。」熒笑了笑,「怎麼,不好看?」

  「那是妳無畏面對人生的證明。」魈吻在她心口上的藍色咒疤,因為心疼而發顫,「在我看來,很美。」

  「仙人也會甜言蜜語了?」熒笑著調侃。

  魈的這句話敲進了熒的心裡。

  五百年來,沒有人問過她會不會痛,沒有人認可過她的行為。

  沒有人看見她身上的滿目瘡痍。

  有五百年前擁抱魈時被青焰灼燒的燙疤、有經歷各種戰鬥後留下的傷痕……佔據最廣的自然是這次淨化之舉導致的藍色疤痕。

  淨化計畫第一次失敗時熒就知道了,坎瑞亞的復國遙遙無期。

  但她放不下,這無疑是指責她五百年來的光陰徒勞無功。

  讓她再試最後一次,傾己所能,縱然只能拯救一人也好。於是她將丘丘人的詛咒分散到自己身上,減緩他們的痛苦和不適。

  五百年前她來不及,五百年後,再小的希望燭火,她也要護住。

  但第二次的淨化卻被魈給阻止了--在她賠上自己的性命前。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難過,但也許是鬆了口氣。

  其實熒對她自身,比對魈還要狠許多。

  他們確實很像,從外觀到失去兄長的經歷,到渴望贖罪和甘於自毀的傾向。遠離眾生與魔物為伍,面對死亡無所畏懼。

  在黑暗中行走百年,只願自己守護的對象,能享有浮世一隅的安寧。

  「我要糾正一件事,你並不是累贅。守著你的那五百年,我其實……挺開心的。」

  早在浮舍細說這個弟弟的背景故事、早在魈對著浮舍的衣冠塚痛苦悲鳴時,也許她就將這個人烙進了下半生的視線裡。

  今日想來,遺囑和契約,不過是見他的藉口而已。

  無數次和他有關的夢境,也許夢裡的自己更加清醒,早已看清一切。

  她是渴望魈的。

  「我的記憶,是妳消除的?」

  「我可沒這麼有能耐,巴不得你趕快想起來,我好完成浮舍交代的遺囑,盯著你相親生小金鵬。那是失魂草的副作用,讓我空等了五百年。」熒看魈的表情微便,安撫道,「這五百年,也沒你想的這麼孤單,我還是有旅伴的。」

  「……像空身邊那隻小精靈?」

  「不,是個男的,比你高……」熒看到魈的神情丕變,笑出聲,環住魈的頸子吻上他的唇,「但我們理念不合,老早分道揚鑣了。再後來,你就是佔去我最多時間的人。」

  這個吻和最後一句話讓魈的心情好了很多。

  也許是卸下了心頭重擔,魈難得睡得很沉。

  醒來時,隔壁床側空無一人。

  魈如石化般定格。

  --她還是走了,無聲無息。

  但他沒來得及被思緒淹沒,細柔明亮的少女歌聲便從窗外飄進房裡。

  魈穿上衣服,循著聲音來到室外。熒坐在荒廢的水池邊緣,白裙如花般綻開,幾隻風晶蝶在她附近撲騰,吹起金色短髮,如陽光紡織成絲,為她加冕。

  像極了異邦話本中的被詛咒的亡國公主,易碎而透明。

  這裡寸草不生,遑論元素晶蝶了,但她卻能在此地聚起晶蝶。是什麼發生了變化?是他?還是她?

  魈心中湧上一陣奇異感受。

  熒注意到他過來,逗弄著風晶蝶,「你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我偷偷去過空的塵歌壺,那邊可漂亮了,有山有水,還有很多動物……」

  魈啞聲開口,「我還以為妳走了。」

  「當我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饞你身子,睡完你就跑?」

  「難道不是?」魈抬眼。

  熒拾階而下,站在石階上捧住魈的臉頰,垂首在他唇上輾磨,咬出血絲。

  「老實說,我確實想逃,我常常夢到你將長槍紮入我體內。」這確實用另一種方式實現了……熒在心中嘀咕。「但我現在有點捨不得了。」

  魈仰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說道,「妳認識我五百年,但我卻對妳一無所知。」

  「我叫熒,微弱燭火的熒,年齡秘密,是一名來自異邦的旅行者,深淵教團的公主殿下,在幫助坎瑞亞復國路上,失敗了兩次,被通緝和追殺無數次,如今一無所有……但我很能打,生命很長,也不會被業障影響……如何?很理想的條件吧。」

  魈被她一番自我介紹逗笑了。

  他總算明白,應達跟彌怒為何會嚮往遁入塵世隱居生活。那是因為有了想要一起三餐四季的對象,魈曾以為自己離這種煙火人間很遠,如今卻近在眼前。

  熒舔去魈唇上的血絲。

  「魈,我打算去找能讓因提瓦特盛開的地方。世界如此廣闊,即使沒有了坎瑞亞,也總會有它的容身之處。」

  熒口中說著它,其實也是說她自己。

  魈的咽喉湧上酸澀。

  她又要走了。

  熒很清楚魈的個性,一旦自己要求離開,他絕對不會挽留。少年如清風冷雪,她不給的,他便不會死纏爛打。

  魈垂眼,「……妳若在璃月,遇到了危險,便喚我名。」

  「魈,我不會喊你的名字,我可以保護自己。」熒平靜地說道。

  五百年來陷入險境時,熒從不需要任何人協助。

  見魈更悶悶不樂了,熒補充一句,「想見你時,我自然會去找你。」

  即使明瞭彼此的心思,愛能做到的事情確實很多,但那卻不是她現在第一想要的。

  她是旅行者,要翻山越嶺,跪著也要將這條路走到盡頭,跟故國做最後的告別。

  「這是仙法,能護妳周全。」

  魈用梧桐葉摺了一隻蝴蝶,放在她的掌心。熒眼底水光閃爍,將髮上的因提瓦特摘下來,覆在他掌上。

  「魈,等花開了,我自然會回來。」

  魈知道自己擅長等待。

  以前是等待漫長的半生腐敗,如今是等待她期望的故鄉白花盛開。

  等待蝴蝶飛來。

  

  

  

  

08

  時間推移,不知不覺已是一年半過去。

  這回熒倒不再這麼沒心沒肺,音訊全無。

  魈偶爾會收到清心乾花,或是藏著歌聲的星螺,有時也會收到蒙德的蒲公英酒,稻妻的狐狸面具,最近甚至捎來須彌的特產和至冬國的火水。

  魈將這些禮物,和當初熒送他的霄燈一起,一點一點豐富他曾經荒蕪的洞天。而他送給熒的那隻梧桐葉蝴蝶,一點動靜也沒有,表示她並未受到危及生命的傷害。

  知道她過得平安,魈也就釋懷一些了。

  一年一度的逐月節來臨,今年的主題是燭火,微弱搖曳的火光,體現了先人殷勤開墾、拓荒黑暗時代,一代傳承一代的精神,因而璃月港熄了燈火,只用燭光照明,別有一番風味。

  璃月七星和千岩軍為了安全考量,也設置不少元素機關,避免走水。

  魈難得也主動進了城。

  去過往生堂和鍾離致意後,便選擇人煙稀少的玉京台待著。遠眺底下長街如星河,光芒微弱卻耀眼。

  他從鍾離那拿到一盞蓮型燭臺,燭火迎風搖曳,如同在黑暗中綻放的烈焰之花。魈脫去手甲,撥弄燭心,高溫熨燙指尖,但跟業障之火相比,不足為道。

  凡人不分男女老幼,小心翼翼傳遞著燭光,火光漸層遞嬗,在黑暗中迤邐出一道光之河,吸引著人群的目光逐火而去,在這道光河的盡頭,是位在璃月港邊的金色龍紋蠟燭。

  龍燭亮起的瞬間,人群熱烈歡呼,繁複華麗的煙火升空綻放開來,儀式完成,整座璃月港又重新亮起正常的照明,等候已久的攤商們響起此起彼落的叫賣聲。

  星火相傳,美德不滅。

  他是活下來的那一個,要代過去的同伴們好好見證這一切。

  魈拿出浮舍做的竹笛,抿唇吹奏,是熒那天在洞天哼唱的旋律。音色悠悠,寄託情思,隨著眾人的虔誠心願翳入空中,彷若呼喚游子歸來。

  一隻梧桐葉蝴蝶盛著風元素,落在魈的指尖上。

  他放下笛子,回頭一看。

  「我的燭火熄了,能不能借你的幫我點一下?」

  那是一名少年……不,她穿著一席剪裁俐落的貼身褲裝,罩著斗篷,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魈面前。奶金色的頭髮也留長了,用念珠做成的髮飾紮起,一條麻花辮垂在胸前。

  和空幾乎有八成相似,不熟的人錯認也很正常。

  每次與熒重逢,都有驚喜。

  「妳偷我念珠?」魈勾起微笑。

  「你不是親手『送』給我了嗎?」熒眨眨眼,「在一個人的旅途,它們可好用了。」

  那是藏有他仙力的法器,魈百思不得其解,找遍洞天,後來又回崎嶇石廳找了一圈,還是少了兩顆。

  原來被她偷偷帶走了。

  好用在哪,兩人心照不宣。

  「好看嗎?」熒轉了個身,背後仍然有著她標誌性的白色飄帶。

  「好看。怎做如此打扮?」

  「就是想和你逛逛逐月節。你和我哥哥關係不錯,這樣一來,跟你走在街上也不會啟人疑竇。我要是用原本的樣子,隔天田鐵嘴就能編出一齣降魔大聖名草有主的戲碼來了,那全荻花洲的少年少女都要心碎了……」

  「我不介意。」

  熒瞅著魈,少年眉眼如今清潤許多,五百年間的孤苦冷寂,如同被時光長河洗去雜質的金砂,清澈明亮。她將燭臺遞過去,借魈的燭火點燃燭芯。

  明晃晃的火光溫暖了她的臉頰曲線,一年半來,她清瘦不少。

  「但我還沒想好怎麼跟哥哥解釋。在這之前,要先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魈伸出手,熒便自然地搭了上去。兩人執著各自的燭火,走下玉京臺。一年半來,城裡多了不少新鮮玩意兒。他們依照習俗,將燭火放到龍燭前祈福,這裡已經放滿了形狀不一的燭火,匯聚了眾人的心願。

  慾念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他們倆人為了各自的罪與願,在黑暗中逆風執炬,灼燙自己逐火而行。

  「妳怎麼回來了?」

  「明知故問。」

  熒埋進魈的懷裡,從他的身上嗅到熟悉的花香。

  她離去前在魈的洞天埋下因提瓦特的種子,耗費多年,終於探出芽的白花悄悄綻放,魈那天看到此情此景,便想趁節慶來璃月港碰碰運氣。

  畢竟,她總是喜歡與他擦肩而過。

  「花開了,我自然就回來了,我可是守信的人。」

  「我以為這花只會開在坎瑞亞的大地上。」

  「誰知道呢?也許是你思念我的心,感動了它們。」

  魈捧起熒的臉頰,克制而收斂地在她唇上一吻,埋進她的頸窩。

  「熒……我很想妳。」

  熒輕撫著魈的腰背,閉上眼,感覺到眼角濕潤。

  「說起來,你為什麼從未要求我留下?」

  海燈節那次,問她要去往何方,應許了她的願望;洞天那次,給了她梧桐樹葉蝴蝶,護佑她平安。

  曾經被魔神拘為座下大魔的魈,最清楚自由的可貴,他不願束縛住她。

  魈一頓,「我說了,妳就會留下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魈垂首,一向清冷的嗓音,此刻卻融入燭光的暖。

  「這回,我跟妳走。稍早我向帝君報備過,要去監視深淵公主,他准假了。」

  傻。

  怎麼會有人跟他一樣傻?

  熒笑出淚來,「魈,我不走了。你的身邊,就是我想回去的地方。」

  熒走訪各國,找尋著能讓因提瓦特綻放的土地,卻始終惦記著在璃月的魈。去了蒙德看到蒲公英會想到他,去了稻妻看到雷極也會想到他,不斷給他寄去土產,也是懷著私心,提醒他別忘了自己,她可沒有耐心再等他五百年。

  一日,她又夢見了那片開滿因提瓦特的花海,直覺告訴她該回來了。

  坎瑞亞的國花又象徵游子,回到故土才會柔軟綻放。

  也許當游子找到了魂歸之處,也會應心願而綻。

  浮生長路漫漫,心之所向,便是身之所往。

  洞天中的翠綠晶蝶自由飛舞,靜靜停駐在因提瓦特的淺藍花瓣上。

  兩人將攜手迎向未來。

 

  

  

  

111.07.08  

【後話】

  

  聽說降魔大聖終於請了長假,往生堂客卿十分慨然。

  聽說最近深淵教團偶爾會出沒在荻花洲幫忙巡邏、剿滅魔神殘渣。

  聽說望舒客棧樓頂,保留給某位小爺的房間,有時會傳出溫柔歌聲和清幽笛聲。

  聽說旅行者空最近怨氣很重,說著「從須彌回來忽然就當準舅舅了」。

  聽說銅雀廟的柱子上,多了可愛童趣的塗鴉,讓王平安很是苦惱。

  聽說有時候會看到金翅鵬鳥張開翅膀,伴著兩隻小鵬鳥和白裙少女,西向層岩巨淵。

  聽說……

  降魔大聖和深淵公主,現在一家四口過著平淡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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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Responses

  1. 不同世界線的魈熒也好香呀謝謝大大🥰
    上班看這個看的太開心一直在視訊面前姨母笑(非常不優🤣)
    經歷層岩後的魈心態上感覺變了,好希望以後出個魈的第二個傳說任務看看😏😏
    (後面的角色傳說任務一堆動畫 魈寶怎麼都得跟上吧!)🥺🥺🥺

    • 謝謝兔兔的留言!上班看這個太刺激了(゚∀゚)!!!
      這次層岩劇情把魈的成長描寫得很好,從去年海燈節、傳說1到現在的間章,魈表現出了有別於好感度語音和背景故事中的轉變,官方真的很用心在刻劃。
      非常期待他的傳說任務2+1 !!後期的傳說任務幾乎都有動畫,早期的角色有點吃虧。・゚・(つд`)・゚・。 希望明年海燈節可以看到傳說任務2!

      • 非常同意!雖然入坑較晚錯過了第一次的海燈節劇情,但後面劇情一次次下來真心覺得被官方按著頭嗑糖🤣 入坑剛好遇到逐月魈的秒回男友////(人都沒了)這次又來一個怎麼會合😏😏🥹

        每次看劇情其他人講話都快速點過,魈的要仔細聽他說完再看個表情十秒才按下一句的我🤣🤣🤣

        看了b站的顯微鏡嗑糖也真心覺得魈真是越來越溫柔了(還有雙標貼貼🤣)

        畢竟魈的劇情都久久一次,平常都靠魈熒圖還有月大大的文填補空虛🥺

        真的非常感謝~!!🥰🥰

        • 我當初就是看了海燈節2021的PV變成魈推的!原本以為是海燈節限定角色,沒想到這麼快就復刻,幸福來得有夠突然www(快樂吃糖)
          我也是!只要有魈的劇情,就會乖乖聽完他的台詞🤣(其他角色:???),魈的雙標也是很讓人無法抗拒的一點,逐月節劇情只回應旅行者呼喚太犯規啦www
          也謝謝兔兔的留言,妳的支持是我創作的動力來源之一(*´∀`)~♥

  2. 今年新入坑原神,這次版本抽到魈,接著被危途疑蹤劇情打到,回頭補完海燈節後對魈熒的喜愛就開始瘋長。
    這段時間斷斷續續地看完您所有魈熒的文,剛剛在巴哈看到有更新後立刻就來這邊看。
    宛如甘霖,萬分感謝。

    • 這個版本的魈真的超圈粉!! 肉眼可見的人氣高漲(´▽`ʃ♡ƪ)
      而且官方的魈熒糖一次比一次還要大方,直接是朝著臉砸下來,真的很滿足。
      謝謝紀子的喜歡和觀看,也謝謝你特地留言與我分享感想,我很開心(*´∀`)~♥

  3. 期待你的好文,魈熒是我喜愛的cp, 你的魈熒文我都有重看,你寫得真的很好,
    支持你

  4. 我已經把您所有的文都追完了
    寫的真好!很喜歡~
    每天用手機時第一時間就是看您的文
    真的又甜又香
    不管是自創還是二創都超喜歡的啦!

    • 啊啊啊好開心!!! 原創我都比較放飛自我🤣
      還以為應該比較少原神玩家點來看(受寵若驚)
      謝謝妳的支持🥰 我會繼續創作的!

  5. 最近剛入坑原神 馬上就被魈寶劇情圈粉ჱ̒ ー̀֊ー́ )大大寫的魈熒都好讚( ˶˙˙˶)現在每天都非常期待大大寫的文( ´͈ ᵕ `͈ )感謝大大我會繼續支持你的(ฅฅ⸝⸝⸝)

  6. 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魈的瞬間我馬上暈船暈到下不來,風男果然是瘋狂在我XP上蹦迪的存在,看了很多魈的同人作品還是最喜歡蝸牛月老師的詮釋,熒妹的灑脫和魈內心的瘋狂都拿捏得非常好!
    從上次以愛圈養之後就一直在蹲大大的長文,這次的魈熒也是依舊超級棒!
    期待之後的文♪(^∇^*)

    • 我本來對綠髮跟刺青還好的,沒想到一入坑1.3就被魈打中
      米哈遊真的是性癖改造機(つд⊂) 魈跟我以前喜歡過的角色類型完全是反著來www
      謝謝金魚的喜歡跟支持!預計8月還會有一篇長篇,正在醞釀中嘿嘿(*゚∀゚*)ノ゛

  7. 很喜欢这篇原创看了好多遍啦,特别喜欢那句「难不成,你想跟我生小金鹏?」!!!笑死啦~特别喜欢荧这种误解,其实就是意味着她脑子里其实一直都很渴望魈所以会想歪吧哈哈哈哈。第一次的接吻我也很喜欢,不过荧一直觉得自己占了单身千年的鹏鸟的便宜,但是她也是第一次接吻啊,所以另一方面我们的小鸟也有占到荧的便宜啦哈哈。而且喜欢浮舍告诉荧关于金鹏的事导致荧对魈有好感(特别是大哥加上了滤镜,肯定说了很多关于魈的好话吧hhhh)。我发现浮舍好像很喜欢送魈笛子,月蚀里也是~

    不过想问问最后深渊教团里的怪物变回人了吗?最后深渊怎么样了呀,有些小在意

    • 深淵公主調戲降魔大聖那段我自己也是寫得很開心>///< 熒一直覺得自己在拯救坎瑞亞人民前,沒資格獲得幸福, 所以總是用自嘲和試探的語氣在回應魈的感情,也幸好她遇上的是善於等待的魈。 好喜歡浮舍QAQ!!當初2.7生死一剎PV讓我哭得好慘,能寫到浮舍這麼多劇情很滿足, 那種戲弄又疼愛小弟的大哥風範超圈粉的,送笛子算是我自己的小小私設了 畢竟夜叉一族擅長跳舞,名片中也多次提到笛子,就想讓浮舍以此與魈產生連結綿延下去 雖然沒有寫得很詳細,但最後深淵教團還是沒有變回人Q_Q 那是不可逆的詛咒 所以熒去了各個地方後,還是回到了魈身邊,明白了一直注視過去是無法繼續向前的道理

      • 喜欢深渊荧和魈的parallel:就像“熒一直覺得自己在拯救坎瑞亞人民前,沒資格獲得幸福, 所以總是用自嘲和試探的語氣在回應魈的感情,” 其实魈也总是贬低自己觉得自己不配幸福呢 (其实还想分享一个lofter里魈荧很可爱的小链接,可惜我怕又被吞了:上次我给你发的一段比较长的消息也被吞了有些可惜啦)
        嗨,我看2.7 pv不止哭了一次!不过伯阳的故事也超伤心的呀!我还记得原作里是浮舍先死的,伯阳一个人还写了日记那段我也崩得不行555

        说到名片,魈神之眼的愿望就是想在荻花州伴随venti的笛声跳舞对吧?英文翻译完全不对最近才发现!!

        • 有發出來的回應被屏蔽我這邊都還是會有備份,抱歉因為廣告機器人實在太多Q口Q
          下次要發的話可以給我網站名稱跟標題,我去搜搜看,B站和YOUTUBE也可以直接給我最後面那段代碼>W< 2.7我真的哭到頭痛,以結局來說是好的,但中間真的很傷感QQ 笛聲的部分我自己腦補成旅行者了哈哈,去年魈生日賀圖就有旅行者吹笛子的Q版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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