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熒｜狡兔有三窟

#4.5煉金活動衍生甜餅，寫點流浪者跟小兔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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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者眼皮在跳。

　　因論派研究過各國文化，在某些鄉野，會將這視為自身或親人將有不祥之事的預兆。他不認為自己會遭遇危險，但腦海卻浮現了熒的身影。

　　她上回捎信說要去蒙德幫忙經營小店，已經一週過去。

　　蒙德是風神庇佑之地，碧山綠水，養老的好地方，就連騎士團都警備鬆懈，依旅行者的身手，除非是遇到深淵教團級別的對手，否則理應不會有什麼危險。流浪者雖這麼想，但還是請學院助教調整論文發表順序，讓他提前一天離開。

　　－－沒想到還是晚了。

　　他循著口信來到煉金鋪時，只見到派蒙一個人焦頭爛額地在幫客人結帳，不斷因為遲交的訂單賠罪道歉。鍋釜因乏人問津而呈歇火狀態，另一側的藥圃欣欣向榮，熒卻不見蹤影。

　　一對柔軟的長耳朵在盆栽間攢動，大半個身子都被茂密花叢遮住。

　　兔子？

　　流浪者手一伸，掐住那對耳朵，用力拔起。

　　幼童體型的熒、長著一對兔耳，嘴裡叼著甜甜花，眨著蜂蜜色眼睛盯著他瞧。他曾經跟熒在梅洛彼得堡見過護士長，現在的她跟希格雯有幾分相似，但調皮許多，被抓住弱點耳朵也不見懼色。

　　小兔子吞下了甜甜花，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是誰？」

　　流浪者頭痛，想回去再發表兩篇論文。

　　送走一批客人後，派蒙趁著空檔飛過來娓娓道出事情經過。

　　「妳是說，她誤喝藥劑，不但失憶、身體變小、還長出兔耳？」

　　流浪者一手按著額頭，一手把想鑽回藥圃的熒扣在腿上，斜視著派蒙，「有妳這百毒不侵的嚮導在，她為什麼要親自試喝？」

　　派蒙指尖對著指尖，「附近突然出現一群深淵法師，混亂中不小心打翻了鍋釜，整理過程不小心喝到了一些……」

　　流浪者指向藥圃，「哪項藥材會造成這種效果？」

　　「麗莎已經去找阿貝多跟砂糖研究治療藥水了，我本來也想去，但煉金鋪如今名聲響亮，訂單越來越多，我忙得走不開，幸好你來了－－」

　　「不好意思，請問我訂製的藥水好了嗎？」一名商人打斷他們的對話，「我訂的是能夠提升專注力、效果持久的藥水，急著送往須彌教令院呢。」

　　最近是期中考週，確實有不少學者需要這種藥水，要是遲了，將會影響學生考試結果，嚴重甚至會延畢或退學。

　　流浪者雖然不齒這種仰賴藥物的行為，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是旅行者的任務，如今熒現在狀況特殊，他身為戀人自然責無旁貸。

　　派蒙對流浪者投以求助的目光。

　　「要不是熒現在變成這樣，我也不想拜託你。但眼下也只有你有空了。」

　　他狠狠揉了一把熒的兔耳朵，小女孩不滿地咬住人偶的虎口，無奈草食性動物沒有殺傷力，只覺得麻癢。再下去可不妙。

　　「把她的經營筆記拿來吧。」

　　熒的筆記本內多半是花草配方的註解，偶爾會有幾句前後文無關的「等價交換」、「一為全、全為一」等文字，看來她還額外做了不少功課。

　　流浪者雖然旁聽過幾堂素論派和生論派的課程，對於藥水煉製有基礎知識，但實作上仍是門外漢。他把用襷帶把熒綁在胸前，像極了帶孩子的爸爸。熒把玩起他胸口發亮的神之眼和羽毛飾品，甚至想含進嘴裡，流浪者眼明手快地從藥圃摘了朵小燈草塞給她嚼。

　　雖然都是會發光的藍綠色之物，但熒明顯不想買單。

　　「我不要這個……」

　　「再嫌就給妳吃樹王聖體菇。」

　　「壞、藍帽子－－好壞－－」

　　「＿＿，這名字是妳取的，給我好好記著。」

　　「＿、＿＿？好難念。」熒扁嘴抱怨道。

　　「妳最好祈禱他們趕快把恢復藥劑調製出來，不然妳唸錯一次，我就給妳塞一朵樹王聖體菇。那玩意兒吃起來黏黏的，味道又苦，保證妳做惡夢。」

　　派蒙剛幫一位客人結完帳，飛過來阻止他繼續恐嚇熒。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嚇小孩子啊！」

　　「……妳管這傢伙叫小孩子？」

　　流浪者心想，熒先前在大巴札撿到失憶的自己時，大概也是這番無力的感受。恨也不是，罵也不是。但又想看看難得純白如紙的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他想起照顧小鳥同伴的回憶，小鳥可比現在的她聽話多了。

　　這個性，都是被誰縱出來的？

　　……他好像也有一部分責任在。

　　旅行者聲名遠播，來客身分遍布諸國，派蒙寒暄過程，時常聽到他們誇讚旅行者善良正直、熱心助人，逼得流浪者被好奇的客人提問藥水製程時，也不得不擺出笑臉溫和回話，以累積正面評價。

　　先是西風騎士團優拉和璃月死兆星號船長北斗、詩人溫迪和調酒師迪奧娜、酒莊老闆迪盧克、來自稻妻的五郎和綺良良……她交友廣泛，讓他有些吃不消，但還是一一順利送走了。

　　這些與熒相識的熟人，最常問他的就是－－你是熒的誰？

　　流浪者答，「我是跟她一起流浪之人。」

　　既然一時半刻間無法變回原狀，至少把錢攢夠完成任務，再把她關回塵歌壺，免得她一不注意就想鑽草叢拔花吃。

　　訂單堆積如山，還要累積資金強化經營方針，原先已經做好破產跑路打算的流浪者，在和客服派蒙、吉祥物熒的同心協力下，煉金鋪竟慢慢步上了軌道。

　　流浪者在挑揀藥材時，熒也會在一旁幫忙。乖巧外表和構造使然，他向來很受動物和小孩的歡迎，沒想到受到藥劑影響的熒也不例外。

　　阿貝多提供了可莉的衣服給熒穿，但耳朵和尾巴的位置不好處理，於是流浪者掏出針線包，動手改了熒原本的衣服，讓她穿得像花朵裡生出的兔子精靈。

　　阿貝多看到流浪者，笑著說他令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但你卻做到了他辦不到的事。

　　差別也許就在於，他遇到了熒、被她好好珍視，而阿貝多的故人卻沒有。

　　人類型態的她，會介意場合而與他保持距離；如今熒即使在外人面前，也會直接巴在他的大腿上直白討抱。客人們見了直呼可愛。在蒙德城裡，非人類種族很常見，有些人甚至把熒當成他們的孩子。

　　孩子？可笑。

　　這幾個營業週期裡，熒沒有愧對兔子這個品種，難受得哭濕了枕頭，每次一出現生理狀態，總要他拉起煉藥棚的門簾好生照顧一番。

　　而狡兔有三窟，兔子一緊張難受，就會躲起來。

　　要在茂密草叢中找到兔子洞可不容易，清晨的草尖上掛著水氣，土壤潮濕，手一伸進去就摸到滿掌心的水，帶著甜甜花的香氣，肯定是兔子之前偷吃多了。

　　甜甜花釀兔？聽起來是不錯的一道菜。

　　流浪者順著洞壁摸清穴內構造，和他先前和熒一起造訪過的洞穴相比確實窄小許多，但土壤更加柔軟，還沒找到兔子，他便繼續深入，直到耳畔響起熟悉的驚呼聲，流浪者知道，就在這裡了。

　　門口的落落莓因為豐沛水氣的滋養，果實尚未成熟，卻已經透著引人採擷的紅。他揉捏果實，聽到躲在洞穴深處的兔子嚶嚶啼叫幾聲。

　　洞裡的熒緊緊咬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洞穴，讓少年不斷在入口徘徊、與她拉拉扯扯。

　　洞穴內積水越淹越高，水聲嘩嘩，熒害怕得嚶嚶哭了，身體失控地顫抖抽搐，怕自己會被淹死。

　　流浪者輕撫她的背脊，說這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如果還是害怕，就抱住他，他會帶她離開這裡。

　　隨著哭聲減弱，洞穴積水淹了出去，落落莓被水沖刷，更加嬌豔紅潤。

　　小兔子終究還是順利被他拎出洞穴，滿身大汗，連兔耳朵都濕透了。

　　流浪者一邊幫她洗澡一邊冷笑，「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爭氣，這樣就求饒了？看妳下次還敢不敢躲起來。」

　　流浪者在意的是，經營筆記裡記載了大篇幅魅力藥劑的作法，看那研究等級，熒先前鑽研最多的就是這種藥劑。

　　然而庫存數量和售出數量對不上，肯定有些被她藏起來了。

　　其心可議。

　　流浪者敲了敲熒的腦袋，小兔子癱軟在他懷裡，「嘖，等妳回復原狀，我肯定要好好問清楚。」

　　關店後，流浪者煉藥至深夜，在煉藥棚收拾出一塊空地，鋪上毯子，一邊讓給派蒙，一邊抱著熒在懷裡躺下。

　　蒙德在風神的照拂下，四季如春，他們又是習慣露宿野外的人，不管在哪都能一夜好眠。

　　流浪者自然是不用睡覺的。

　　天剛亮熒就咬著他的衣襟說想去藥圃裡吃花，那些植物如今都還在培育階段，吃一朵少一朵，雖然無傷大雅，但藥性恐會造成影響，因此流浪者總是不讓熒過分多吃。

　　「妳再不乖乖聽話，我就－－」

　　「就如何？」

　　熒偏頭，無辜而好奇的大眼，讓流浪者習以為常的戲謔玩笑像打到一團棉花上。

　　即使她只是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兔子，即使洞穴裡發生的事能讓她哭上一整個晚上，但熒確實不怕他。那種自然流露的好感跟依賴，是任何藥劑都改變不了的。

　　「不過，我確實吃了你好多花花，我用這個跟你換。」

　　熒小手摘下髮上的因提瓦特，「等價交換，筆記本上寫的。」

　　「但那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花。」

　　「沒關係，我有兩朵呀，一朵給你，還有一朵。」

　　在蒙德有個名為「風花節」的節日，人們會在這一天，為風神、為自己喜愛的人們獻上花朵。去年熒曾經邀他參加風花節，將自己作為「花」贈與了他。

　　如今即使失去記憶，她卻做出了相似的事。

　　他想起那時熒在花影鞦韆上，對他吟誦的詩句。

　　風在雲中，在雨中，在夢與花海之中，你在我身旁，在我眼中，在我因愛而波瀾不斷的心中。

　　揉了揉熒酣然入睡的圓潤臉頰，流浪者輕聲一笑。

　　通過砂糖的特級考試後，阿貝多和麗莎像是掐好時間點一樣，終於將煉好的藥劑送過來。

　　熒睡了一天一夜，順利恢復原狀，她在塵歌壺床上醒來，看到一旁的流浪者，這幾天的記憶慢慢回流。

　　「怎麼樣，還記得我是誰嗎？」

　　流浪者把特地削成兔子形狀的蘋果遞給她，戲謔一笑，「不記得也沒關係，我用留影機拍了不少畫片。」

　　熒雙手摀住臉大叫。

　　「不需要感到羞恥，有妳這樣的吉祥物在，活動任務都順利完成了。」

　　「啊－－可惡……我本來是想做一款讓你安然入睡的藥水，鑽研筆記到深夜，沒想到有一群深淵法師在附近探頭探腦，打起架來沒注意到鍋釜……哎，別翻白眼，我知道你不睡覺也沒關係，但如今你和我在一起久了，體質越來越像人類，也會做夢，好的睡眠品質，好處很多嘛。」

　　流浪者道，「妳平常也沒少喝奇奇怪怪的藥水，不是應該早就有抗體了嗎？」

　　「我也不知道為何這次會這樣，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已經習慣妳老是給我添麻煩了，這些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流浪者又遞了一塊蘋果給她，「說到睡眠品質，我倒是做了個有趣的夢，我夢到妳變成蜂蜜棉花糖般的小兔子，跟哥哥走散，被我關起來，整天都在……」

　　熒想起了某些跟兔子洞有關的回憶，紅著臉打斷他，「慢著，別說了。」

　　流浪者翻開經營筆記，跟她核對帳目，指出魅力藥劑那一欄位，「我查過，這些魅力藥劑庫存不是訂單，妳為何做這麼多？」

　　「哦，那是我要用的……看什麼看，跟誰用？除了你以外，你覺得還會有誰？」

　　熒在他的灼灼目光注視下，若無其事地順著話題說下去，「對了，你幫我做的那些小衣服還留著嗎？將來說不定用得著呢。」

　　「……妳什麼意思？該不會還想找機會再變成兔子？」

　　熒捧住人偶的臉頰笑著輕啄，流浪者漂亮的靛紫眸一瞇，等著她的答案。

　　「自然是給我們的孩子穿的，不過，得先把後面的尾巴洞給縫起來才行。」

　　流浪者一愣，耳尖泛紅。

　　「妳身邊的伙伴這麼多來來去去，就這麼非我不可？」

　　熒環住他的肩膀，「當我出事時，你是除派蒙以外，唯一能放下所有事情、不受任何身分地域限制，來找我的人呀。唔，你不想跟我生嗎？」

　　流浪者扭過頭去，「……妳還是當兔子的時候可愛多了。」

　　「我要是又變成兔子，可是會把塵歌壺田裡的植物都吃光喔。」

　　「要是吃光了，那就用這個來還－－等價交換，對吧，煉金術師？」

　　流浪者抬起她的下巴，四唇相貼，交換彼此的氣息。他不知道自己有無生育能力，但熒在未來藍圖中有他的參與，讓他心底泛起陣陣漣漪。

　　煉金術法則都說等價交換，他這個無心的人偶，卻得到了一顆鮮活跳動的赤誠中心，兩人相擁時，熒的熱烈跳動也傳到了他的胸口。

　　彷彿他也擁有了一顆心。

　　一分鐘有七十下，那就是說了七十次的我喜歡你。接吻時會加速到每分鐘一百一十下，那就是一百一十次的我愛你。

　　他有什麼能夠跟她交換的？也就只有此身了吧。

　　熒靠在他肩上喘息，「……我下次要煉製一種藥水，把你變成貓，任我宰割。」

　　流浪者哼笑一聲，「那我就把妳養在池子裡的長生仙都抓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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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德城郊外。

　　淵上身後的深淵法師們，抬著好幾箱藥水，鏘鏘噹噹從煉金鋪一路回到深淵王子面前。

　　金髮少年面若寒霜。

　　「殿下，您擔心妹妹經營不順利，特意派深淵法師過去附近打探消息，結果被她發現、反而引起騷亂，不慎在鍋釜中混入銀白樹枝，導致您的妹妹長出兔耳一事，在蒙德眾人和流浪者的協助下，已經順利復原了。」

　　「哦對了，我還買了不少藥水，放心，殿下的妹妹沒認出我來，他們說現在十箱半價，我買了二十箱，賣得最好的是魅力藥劑……可這對我們有幫助嗎？」

　　「殿、殿下、您怎麼拔劍了殿下？」

　　「上回送花給您妹妹只是個小誤會，入境隨俗，我在深境螺旋裡值班挨打了三天三夜，您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

　　「殿下！！！」

113.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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