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熒|千秋競歲(下)(R)

#提瓦特末日廢土x盜墓雙子x守墓夜叉

#魈0203實裝3週年+2024海燈節賀文,廢土設定沒有很嚴謹,請勿考究

  

  

03

  

  熒是在睡夢中被空搖醒的。

  「熒,我們現在立刻出城。」

  「咦?那……海燈節跟拍賣會……」

  「沒時間了,先上車。」

  她一醒來就看到空和魈在收拾行李,連燈都沒開。熒穿上外套,把隨身物品塞進背包,帶著派蒙悄聲下樓。無月無星的夜很寂靜,像是隨時要將人吞噬,仰賴路燈照亮街道,黑暗角落中竄過幾隻老鼠,發了瘋似地往城門跑。

  銀灰色房車行駛在市區中,與櫛比鱗次建築流瀉出的燈光擦肩而過。許多夜間工作還在進行,乍看與平日無異,但這卻是暴風雨來襲的前兆。

  空說,有流言指出至冬城的間諜潛入璃月城,往昔日封印奧賽爾的地方扔了生化武器,製造出大量啃食魔神殘渣的特殊喪屍。

  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

  子夜一過,城市還在沉睡,大批喪屍便從魔神奧賽爾沉屍的海溝蜂擁爬出,從內部攻破了璃月城的防線。

  大量屍潮從四面八方湧上,逐漸逼近城門口,踏平他們眼前的任何障礙、嚼碎面前的所有的生靈。人民的尖叫聲、紊亂的槍擊聲由遠而近傳至耳裡,空熒也卡在車陣中,幾隻喪屍撲上前玻璃,熒掏出手槍搖下車窗,身體伸出車外朝它腦門一轟,血肉歲末紛飛。

  空面不改色地啟動雨刷擦洗前玻璃,踩下油門衝出去,越來越多的喪屍逼近,房車開始寸步難行。

  守衛、平民和喪屍逐一倒在道路上,血流成河,場面極度混亂,車窗被飛來的碎石擊破,碎片濺了車內一地。

  魈提槍說道,「我出去斷後,儺面在妳手上,超過一段距離後我便會回來。」

  「你……」熒本想說些什麼,點頭道,「注意安全。」

  魈提著和璞鳶下車後,他那摧枯拉朽的破壞力,以房車為中心點清出了一條道路。空和熒一人開車、一人狙殺試圖靠近車輛的喪屍,在一片混亂中將車輛駛出城外。

  背後的璃月城傳來劇烈轟隆聲響,霎時陷入一片火海,熾烈的火光滔天。

  空開門下車,正好看見落在車頂的魈,依然是那身乾淨模樣,與為了殺出重圍而狼狽的空熒形成對比。

  魈和空兩人四目相交--魈注意到空手臂上的鮮明血痕,虛空手環紅光閃爍,空冒著冷汗關閉手環,避免在黑夜中過於醒目。

  「哥哥?」熒也跟著下車跟兩人會合,看到他的傷口,聲音顫抖,「那是……被玻璃劃傷的對吧?」

  空搖頭一笑,臉色蒼白而釋然。

  「我們選擇在出來外面旅行,而非躲在城牆後接受庇護,琴院長已經警告過我們,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我聽說須彌正在研發疫苗和解藥,我們去須彌吧,拜託了,哥哥,我們現在馬上去須彌--」

  「我撐不到須彌的,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夠痊癒。」

  一切來得太突然。

  打從出生起兩人就相依為命,他們一起出生、一起哇哇大哭、為了一塊點心吵架又和好,從來沒有想像過失去對方的可能。

  「熒,找到霄燈『千秋』,實現我們的夢想。我知道妳對於把儺面登記拍賣感到猶豫,不管妳最後決定怎麼做,我都會支持妳。這幾年的旅行,對我來說已經很精彩、很滿足了。」

  空給了熒一個緊緊的擁抱,同時反手朝她頸後注射了鎮定劑。

  依這個妹妹的個性,肯定是要跟他生死與共的。若不這麼做,她恐怕會把空綁在車上。到時候喪屍轉化完成,那個畫面他可不敢想像。

  空抱著熒,溫柔說道,「從妳找到斐林開始,我就知道妳注定會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如今接下來這段路,妳必須自己走了。還記得嗎?妳說想看到星空,我會在能看見天空的地方,等妳替我們一起實現這個夢想的。」

  鎮定劑生效,熒癱軟坐在地上,眼淚不斷滾落臉頰,落入乾涸的沙地。

  「哥哥,你不要開玩笑了……」

  空鬆開手,在熒額上一吻。

  「熒,妳遠比妳想像得還要堅強,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空看向魈,少年仙人神情複雜。

  「空……」

  「魈,我妹妹就拜託你了。」

  空收拾隨身行李走入荒漠之中,哼著他們小時候一起編的曲子,逐漸遠去。

  熒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哭喊著哥哥,卻怎麼也追不上空,失去意識前,一對臂膀接住了她。

  在黑暗中,熒看見哥哥渾身腐爛,五官變型,以喪屍的樣貌加入屍潮,任憑她怎麼呼喚,都沒有回頭。

  她哭著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房車床上,車輛正以穩定的速度前進。她蹣跚地走出門外,看到前座是魈的背影,而隔壁哥哥的房間空無一人。

  空不在車上。

  不是夢。

  空的離去,不是夢。

  她回房倒在床上,痛哭出聲。

  熒接連幾天將自己鎖在房間,但時間不等人,魈找不到她商量的時機,只能先依照拍賣會傳單的地址和空留下的地圖路線,朝著石門一路開去。

  收音機的天氣預報將維持一週的晴朗,前方是無止盡延伸的荒漠,一個人的旅程很孤單,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熒面對空的離去,會如此絕望。

  熒的房間傳出些許動靜,魈熄火後從駕駛座躍下。他不會疲累,但不代表乘客不會疲倦或生病。他輕敲熒的房門。

  「熒?」

  裡頭沒回應,魈轉動門把,上鎖了。

  「別過來。」

  熒的聲音很微弱,帶著鼻音,「我沒事,有點感冒,你讓我一個人休息。」

  魈在門口守著,聽見裡面傳來微弱震動和不穩的呼吸聲,還有熒近似哭泣的嗚咽。他撞開了門。這是魈第一次進熒的房間,牆上貼著雙子的合照,桌上零散擺著保養品和藥品,衣服凌亂地掛在床頭。

  熒裹著毛毯背對魈,她渾身一僵,斥責道,「出去。」

  「把手伸出來。」

  熒不從,魈逕自探進毛毯下握住她的手,拉起來一看,手錶上的壓力值果然已經呈現赤字100。在失去空的情況下,熒的壓力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飆高。

  那隻白潤晶瑩的手上還沾著水痕,窗外透進的微弱光線反射下,有些黏稠,不是淚水或汗水。

  注意到魈疑惑的視線,熒瞬間啪地把手抽回來。

  「出去,別管我。」

  魈似乎明白了什麼,面露一瞬尷尬,嗯了聲後便把門帶上。他站在門外,用手抵著額頭。身為護法夜叉,他的職責便是殺戮,從沒有這般與人接近過,如今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守護的本能讓他選擇留下。

  「有需要什麼,就喊我的名字。」

  熒聽見了,但此時此刻,她不想跟人群接觸,也無法做出和空一樣好吃的料理。壓力值飆高降不下來,她只能嘗試這個方法。

  看著虛空手環上的壓力值節節攀升,她腦袋被許多負面想法綁架,但空臨走前的交代言猶在耳,她不能放棄自己,她必須好起來,她必須活下去。

  如果連她都死了,就沒有人記得空了。

  為了活下去,她什麼都願意做。

  王平安那時送給她一袋玩具,她從中挑了個黃色跳蛋,依照說明書充電後貼在陰蒂震動,陌生而劇烈的快感佔據意識,滲出的愛液潤滑了手指,花穴吸吮著跳蛋,渴望將它吞納。

  不行、怎麼樣都到不了。瀕臨高點時,身體就會開始抗拒,她需要不會停下的強制刺激。熒腦袋不自覺地浮現了魈的面容。

  「魈。」她喊出聲。

  「我在。」

  「進來一下。」

  熒就像一隻飛蛾般顫抖。她知道前方火光是希望,但也同時會燒灼自己。

  斑駁晨光穿過窗戶,照亮室內一角,熒身上的毛毯滑落,只穿著單薄背心,下身內褲半褪,腿心處的陰影一片溼濘,粉紅色的跳蛋被她無力地握著,上頭沾滿水潤光澤。

  「幫我、我沒辦法……」她咬咬唇,「我到不了……」

  在失去至親、前路未明的情況下,她只能抓住魈這根救命稻草。面對她的求助,魈面露難色,仙人修練需斬除七情六慾,他不該逾越那條界線。

  「男女授……」

  「你不幫我的話,壓力值再高下去,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去放火自焚。」熒的呼吸聲越發沉重,「魈……求你了……」

  空的那句「我妹妹就拜託你了」在魈腦中迴響。曾幾何時,這對雙子的一切已然成為他的重心。

  「……要怎麼做?」

  熒教他開關跟震度控制怎麼按,「長按開關……震度切到五,然後貼著陰蒂震動刺激,不管我怎麼哭求都不要停下,直到壓力值下降到安全值為止。」

  震動聲響起,魈握住跳蛋貼在她的雙腿之間,少女珀色的眼神蒙上一層水光,低聲喘息。汗濕的髮鬢貼著肌膚,汗水順著下巴滴落,滾進背心中若隱若現的乳溝。快感堆疊,她合攏雙腿,恰好將魈夾在中間。

  「魈、停……停一停、拿出去,太多了……嗚!啊!」

  魈遲緩一瞬,瞥見她的壓力值還在75,降得不夠多,並沒有停下動作。陰唇被反覆研磨,張開一條縫隙,牽著黏稠白絲,被愛液包覆沾染的跳蛋不小心滑進花徑,只剩下一段圓環在外。

  魈的長指套進去圓環,試圖將跳蛋勾出,過程中摩擦到軟肉敏感點,熒因為這番吞吐帶來的快感而身體劇烈顫抖,喘息聲更加高昂破碎。

  與此同時,魈發現刺激花核,壓力值會下降得更快,便用拇指揉壓花核,食指和中指勾住跳蛋抽插進出,水液濕了他的手腕,他將袖口捲起到手肘,露出精壯的手臂。熒隨著他的力道動作喘息嗚咽,身體漸漸繃緊。

  「出去、不要了……太滿了……」熒啜泣著,「魈、我快……啊啊……!」

  在魈協助用跳蛋刺激下,熒的意識一片空白,花心傳來的快感沿著背脊襲上腦門,愛液大量湧出,順著會陰滴答淌下。肉壁吸吮著他的手指。

  世界在她面前崩毀成無數碎片,又在一道光芒中重組。

  一切歸於平靜。

  水聲嘩啦,熒站在狹小的浴室沖澡。

  剛才的一切彷彿是夢,但手上的滑膩清液又告訴她,魈確實幫助她自瀆了。如果沒有他,雙子甚至連璃月城都逃不出來。

  壓力值下降到安全範圍,她的思緒清明許多。

  多日沒有進食,洗完澡後,她找到一個個水果罐頭,拉住扣環,但雙手不停發顫,指節都勒紅了還是打不開。魈從一旁拿走罐頭,啪地輕易打開。水嫩的日落果實散發著誘人甜味,令魈想起了稍早的狀況,又隨即口唸靜心訣抹去旖旎畫面。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那件事。

  熒看向魈,低頭輕聲,「謝謝你,這段時間,派蒙也是你照顧的?」

  團雀派蒙因為空的離去而無精打采,魈按時給她飲水跟飼料,已經慢慢恢復過來,如今正落在熒的肩頭上撒嬌。

  熒捧著日落果罐頭坐在桌前,吃了一杓就停下動作。

  「哥哥他一直都無條件相信我的夢,也是他陪我去挖出第一件古物,做錯事時,也無條件陪我一起挨琴院長的罵。」

  「我跟哥哥一起旅行時,曾經被壞人欺騙,把旅費花光過,我們為了把錢賺回來,打工跑腿什麼都做。雖然那段時間過得辛苦,但因為不是一個人,就算只能喝雨水果腹也覺得充實幸福。」

  魈靜靜聽著她描述過往的旅程,看著她臉上的晶瑩淚水滴落甜湯中。

  「雪積起來的時候,就可以挖著吃了。我以前很常吃雪果腹。」

  「你的安慰技巧很笨拙。」

  「……抱歉。」

  熒抹去淚水,從腰帶上解下儺面還給魈,「你可以回去璃月城協助重建,等鍾離回來問你想知道的事,不需要跟著我去冒險,這次很可能是有去無回,至於報名用的商品,你也不用擔心,我還有幾個腹案可以準備。」

  「妳要給我自由?」

  「什麼給不給的,本來就是你自己纏著我們,不是嗎?」

  熒眨眨眼,總算又恢復了原本那個俏皮有點小惡魔的個性,「自願留下來的話,我可不會付你薪水喔。」

  「我已經朝著石門開了一段路。」魈說道,「熒,去參加拍賣會吧。」

  「為什麼要幫我們到這個地步?」

  魈頓了頓,眸光有一瞬柔和。

  「或許是因為,我也想再看一次那片星空。」

  星空啊……

  在這種荒廢末日之中,這確實是值得為之賭上性命的目標。

  熒抬起眼,原先破碎脆弱的神情已然堅定幾分。

  「那就再麻煩魈陪我走一段路了,我要找到『千秋』,替哥哥一起完成夢想。」

  決定前進方向後,熒和魈在天衡山下的避難據點進行補給。

  由於璃月城遇襲,四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物價飆漲,他們幾乎將旅費用盡,只能省吃儉用。所幸熒跟派蒙食量都不大,車上剩下的貨品庫存盤點後,熒連槍枝彈藥都賣光了,總算將汽油補充到可以開到石門為止。

  熒提著汽油回到車上。

  「魈,我把武器彈藥都賣了,如今身上只剩下一把防身用的刀。」

  「我知道了,接下來我定會護妳周全。」

  「你以前也經常這樣嗎?我是說貼身保護之類的。」

  魈垂眼,「以往我因殺業深重,向來與人類保持距離,免得因我受到業障影響。」

  「哦,那我就是第一個了。」

  熒故意語帶得意,魈只是轉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糾正。

  「妳確實是第一位。」

  路經望舒客棧時,熒說想過去看看。這裡過去曾是荻花洲一帶的重要樞紐,不論是北上沉玉谷,還是南下璃月港都會經過此地,如今只剩下一株巨大枯木。

  魈看著巨大的枯木和殘破客棧遺跡,露出徬徨神情。

  「在璃月南北跑了幾個月,這裡一直是我最喜歡的璃月景點……看魈的表情,以前來過?」

  「我以前住在這。」

  魈還記得客棧老闆菲爾戈黛特會在哪邊招呼旅客、也記得言笑總是會記得留一份杏仁豆腐給他,還有許多來來去去的旅客,如今都化作灰燼,物世人非。

  樓梯已經壞了,但魈的跳躍力不容小覷。熒說想上去看看,然後說自己不像派蒙,沒有翅膀,真是不方便。魈聽懂她話中的暗示,抱著熒輕巧跳上枝椏,來到露臺上。

  「這裡的地板很脆弱,不宜久留。」

  「嗯,我看看風景就下去吧。」

  這裡的視野很好,能將大半個璃月國土都盡收眼底,甚至還能看到蒙德的龍脊雪山。如今那座白雪覆頂的高山,和璃月境內一樣,都是焦土一片,偶爾能看到喪屍成群結隊地遊蕩。

  石門就在前方。

  地板陡然崩塌,熒驚呼一聲墜落下去。魈見狀,立刻在空中閃現,施展仙法風輪兩立,蹬了幾下樹幹借力,順利將她接住,穩穩落地。

  不知何時,魈肩上落了一片枯黃葉片,形似銀杏。熒喊了聲魈,將那片銀杏摘下,捧住他的臉頰在唇上輕輕一貼。

  少女獨有的馨香縈繞鼻尖,他並沒有將她推開。熒伸出舌尖,魈啟唇,容納了她的試探和索取,發出微弱的哼聲。

  一吻結束,熒輕輕一笑。

  「便宜你了,這可是我的初吻。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不,是好幾命,不過,一個吻是不是太少了?我聽說在以前的璃月,有句俗諺叫作以身相許。」

  「那都是話本上的內容,助人不應索取回報。」

  魈頓了頓,緩緩問道,「……妳,對我有好感?」

  「沒有好感怎麼會找你幫我做那種事?魈該不會以為那時誰在車上,我都會跟他求助吧?我只是覺得世事無常,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可能就沒機會了,你知道就好,當前最重要的不是感情事,等找到『千秋』之後,如果我們都還活著,你再告訴我答案吧。」

  面對熒直白的心意坦承,魈握住熒的手查看虛空手環,數值一切正常。

  熒沒好氣道,「不用擔心,我沒瘋。」

  魈鬆開手,淡淡說道,「如果壓力值過高,不用忍著,隨時找我。」

  魈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熒失眠了一整晚,她盯著手環上的壓力值,有了他這番保證後,反而維持在穩定範圍內,不再飆高。

  他可真是個好旅伴。

  兩人輪流駕駛房車,三天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石門避難所為璃月與蒙德接壤之地,聚集了數以百計的商人,甚至還有來自楓丹和稻妻的商人,各國的收藏家和旅行商人雲集。能夠受邀前來的人,都絕非泛泛之輩。

  兩人來得正及時,商品登記只到今日子時,熒帶著儺面去登記參加拍賣會,櫃台請她填寫申請文件,不一會便得到過審的消息。

  夢女士果然早就盯上他們了。

  由於世道混亂,公平起見,商品統一由夢女士的倉庫保管。自儺面交出去後,熒時不時就會回頭確認魈的存在,兩三次後,魈乾脆直接握住她的手。

  「這樣一來,就不用一直回頭找我。」

  熒嘴角上揚,輕聲應道,「也好,這裡人多,我們別走散了。」

  夢女士還特地前來他們的帳篷致意,稱讚儺面品質優良,如果熒願意的話,她甚至連魈都想買下來,這等無理要求,自然是被熒一口拒絕了。

  碰了軟釘子的夢女士也沒有惡言相向,說如果熒改變主意了,歡迎隨時與她連絡。她離開帳篷後,魈思忖道,「妳該答應的,不只能得到一筆鉅款,我還能藉機留在她身邊,提前打聽消息。」

  熒悻悻然,「我也是有底線的,為了利益把喜歡的人賣掉,我可做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況且哥哥已經不在,如果又失去了你……那我……」

  熒如鯁在喉,沒把剩下的話說完,只是打開筆記本,繼續畫那張她、哥哥、魈以及派蒙,三人一鳥一起旅行的素描。

  魈走過去在她背後坐下,靜靜靠著她,聽著鉛筆聲沙沙。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陪妳見證到最後一刻。」他輕聲說道。

  晚宴上,來自世界各地的商旅們享用著美食,對數日前璃月城淪陷的消息,有人報以同情,有人幸災樂禍,熒和魈不動聲色地用餐,一邊蒐集情報,果然有明顯表態的幾乎都是至冬商人,看來他們早就提前得到了情報。

  拍賣會訂在隔天傍晚開始,夢女士果不其然順利用高價拍下儺面。

  熒低聲對魈說出暗號,「我想去看海燈節。」

  「那種發光垃圾有什麼好看的?」魈回道。

  兩人佯裝吵架,魈冷著臉起身離開拍賣會現場。

  主持人握著麥克風,「接下來是今天這場拍賣會的壓軸--霄燈『千秋』,各位可別小看這盞霄燈,它的歷史可追溯到舊提瓦特,據傳是由仙人製作而成,為璃月千秋萬代祈求平安,各位請看,燈面上千年前的璃月是如此精緻……」

  熒不斷舉牌,終於順利拍下霄燈「千秋」。

  熒知道就算把自己跟空留下的信用點加起來,都不到「千秋」售價的十分之一,這是一場豪賭。萬一計畫失敗,北國銀行也有派人駐點供人貸款--當然,北國銀行利息之高,討債人又遍布全提瓦特,這是她的下下策。

  拍賣會將持續到日出,她鎮定地跟著工作人員前往倉庫,準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想到工作人員卻驚慌失措地跑出來。

  「不見了!那些商品……通通不見了。」

  夢女士聞訊趕來,臉色難看地面對幾乎被洗劫一空的倉庫。不只儺面,連「千秋」跟其他商品都不翼而飛。他們把值夜的守衛叫來問了一遍,又調出監視器,確認沒有閒雜人等出入倉庫的跡象。

  商品失蹤,拍賣會只能叫停,現場如炸開鍋的螞蟻般混亂。

  熒回到房車,魈打開門迎接她,桌上果然放著霄燈「千秋」和儺面。

  熒順手把儺面掛到腰上,終於有了一絲踏實感。

  「如我計畫的一般順利,但你是怎麼辦到的?其他商品呢?」

  「仙術,一般來說不應用於偷拐搶騙,但此次情況特殊,往後有機會再與妳說明。至於其他商品,我找個安全的地方放著了。」

  熒在「千秋」面前坐定,碰到燈盞的瞬間,心底泛起一絲熟悉感,陷入恍神,魈見狀輕拍她的肩膀。

  「熒?」

  熒回過神,「時間不多了,他們遲早會查到這裡,我要把燈點亮。」

  熒掏出打火機點亮霄燈,燈面繪景在火光映照下栩栩如生,那些陌生的繁華市容在房車內流轉,燭火倏忽明滅,接著便恢復黑暗。

  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可能,明明夢裡面也是這樣做的,不可能失敗……」熒反覆點火,直到拇指被打火石燙出水泡模糊出血都沒停下,魈握住她的手,「這是讓哥哥回來的唯一希望,如果連這個都不可信,那我……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火光浮現了空的模樣,卻又一次次熄滅,她心中僅存的一線希望也被深淵吞噬。

  末日之中,如果失去了希望,還有什麼可以支撐她活下去?

  魈注意到熒的虛空手環壓力值從橘色飆升至紅色,握住她的手,「熒,妳自己對我說過--人要活下去,總得找點其他目標。既然這個方法不行,一定還有其他路可走。」

  魈咬咬牙,「妳還有我。妳說了,要等我的答案--」

  房車的門被陡然撞開,打斷了魈的話語。

  「小姑娘,那不是妳該碰的東西。」

  夢女士帶了手下包圍住他們,數十枝槍口對著他們。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妳膽子可不小。不過看在妳如此勇敢的份上,妳要是把那位小哥交給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熒目眶殷紅,剛才的脆弱已不復見,顫著聲說道,「魈不屬於任何人,他屬於他自己,他不會成為妳的玩物。」

  虛空手環因為壓力值過高,已經開始瘋狂鳴叫。熒握住魈的手露出笑容,點燃手上的打火機,無畏火光灼燙,準備扔向油箱。

  「魈,這時候一起去見哥哥也不錯吧?」

  「熒!」

  夢女士手下開槍那一刻,魈擋在她面前擋住子彈,清冽氣息撲鼻而來,熒被魈緊緊護在懷裡,他的血濺到燈面上。

  魈連人帶燈打橫抱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出房車。夜叉仙人的速度並非常人能夠企及,眾人只見一道青影從車頂上飛掠而過,槍聲緊隨他們之後,魈身中數槍,卻沒有停下腳步。

  這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

  他們在距離庇護所數百米的郊外停下,一棵枯樹掩住了他們的身影。魈單膝跪地,熒被他放下後,總算從自毀的衝動中回神,慌忙地檢查他的傷口。

  「魈!你、你剛剛中了好幾槍--」

  「無礙,以往受過的傷,比這嚴重多了。」魈握住她的手制止動作,輕咳一聲,「霄燈……給我看看。」

  霄燈「千秋」燈面染上的血,蜿蜒成一道蛛網般的紋路,恰好落在望舒客棧的圖樣上,不僅沒有擴散黯淡,反而還散發淡淡熒光。熒想起當初夢到「千秋」的畫面,便用小刀割破手指,往燈芯滴落幾滴血,發出燒灼般的滋滋聲響,冒出火光後又消失。

  「這是……」

  熒難以置信。她的血怎麼會對「千秋」起效果?

  魈跟她借了小刀,往自己掌心一割,鮮血滴落,他琥珀色的眸掠過一絲青光,明明無風,他的髮絲卻開始飄動。注入仙力後,這次從霄燈「千秋」之中迸發出了熾白光芒,壟罩住兩人。

  魈的神情複雜,他的身體從手臂開始半透明化,看來霄燈對熒產生反應後,還必須吸收他的仙力才能發亮。

  他輕笑一聲。

  「原來,我們兩人就是啟動『千秋』的鑰匙。」

  天與地在燈影之中逐漸傾倒。

  光芒褪去,世界被無邊黑暗吞噬,兩人彷彿墜入冰冷海洋,幾乎無法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漸漸回暖,熒再度睜眼時,眼前是一片燦金色的銀杏葉,如雨般紛飛落下。

  美得不像現實。這是熒第一個想法。

  空氣中沒有腐敗的瘴氣味道,而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香氣;地面鋪著井然有序的青石磚,水池上荷葉漂浮魚群優游,再過去是遠山如黛,大港商船雲集,海平面上倒映著美麗的月亮,碼頭邊街道上的人群,神情悠閒自在。

  與新提瓦特的銅牆鐵壁不同,紅牆綠瓦、水榭迴廊,這些古色古香的造景,即使是楓丹最先進的映影片廠也無法重現。

  熒眨了眨眼,「魈……這裡是……」

  「璃月港。」

  魈喃喃道,「是千年前的璃月港。」

  

  

04

  

  魈自己也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重回璃月港。

  他猜得不錯,那盞霄燈「千秋」,果然與兩人有關。

  熒還沒緩過來,怔怔地環顧四周,「我們這是回到過去了嗎?」

  「我感知到此地並非真正的璃月,只是存在於燈影中的幻象。我想,妳之所以做這些夢,夢見千年前的古物、從儺面中將我喚醒,其實都是有關聯的,也許這一切並非偶然。」

  看著總務司和千岩軍忙進忙出、以及街上張燈結綵的熱鬧景象,應當是海燈節沒錯。熒在新提瓦特從沒見過這麼繁華又和平的都市,規模和千年後的璃月城完全沒得比,不禁有些唏噓。

  有人從身後叫住了他們。

  「仙師!真難得啊,海燈節前夕,您竟然會進城裡……啊,原來是和旅行者一起呀,那就難怪了。先前往生堂胡堂主作東設宴,您和旅行者兩人單獨離席,走到街上談話,許多人都看見,這件事早就傳開來了……我猜猜,是不是好消息近了?」

  「王平安……」熒看著他那張熟悉的五官,「旅行者是指我?我們認識?」

  「旅行者,您這是在跟我開什麼新奇玩笑嗎?您和降魔大聖是將我導上正道的恩師,也經常來銅雀廟上香,我們怎麼會不認識?」

  「哦……哦,我自然是記得的,跟你開個玩笑罷了。」熒虛應道,接著攬住了魈的手臂,「我和他還有事要忙,你先走一步吧?」

  王平安被熒唬得一愣一愣,看他們走遠才急忙追了上去,「仙師,您託我製作的儺面,約莫再兩天就能做好了。」

  「我跟你訂了儺面?」

  「是啊,不只一個,還要我放在銅雀廟,跟各地的仙靈臺,定時修繕……」王平安遲疑地打量兩人,「仙師,旅行者……二位今天是怎麼了,特別反常?」

  「沒事沒事,就像你說的,我們好事快近了,忙得要死。」

  把王平安打發走後,熒拉著魈來到角落。

  「魈,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他說的很多事情,也與我的記憶有出入。我只記得自己要守護璃月百姓,直到最後一刻……但在這千年之間,有許多事情我確實記憶模糊。」

  魈提起了幫他修補面具的那位王平安,「這麼說起來,舊提瓦特也應當會有另一個熒。聽王平安說那位旅行者熱心助人,也許能去冒險家協會打聽看看。」

  「在這之前--」

  熒摘掉虛空生命手環,不想再被這些數值左右情感。

  她向魈伸出手。

  「魈,你能不能陪我逛逛海燈節呢?」

  「妳……」

  魈本想駁斥她不合時宜,但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如果這是一場終將破滅的幻夢,那麼在夢醒之前,就讓他們稍稍延長這得來不易的平靜時光吧。

  既然她都義無反顧邀請了,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魈緊緊握住她的手。

  「既然妳想去,我便陪妳。」

  這一年的海燈節,來自七國的神明齊聚一堂,雲來海內停滿了船隻,人潮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兩人走在街頭上,就像再普通不過的情侶,身上奇裝異服也沒有引來太多注意。有許多東西都是熒沒見過的,便求著魈替她講解。魈並非能言善道的個性,三言兩語就結束話題,熒只好想辦法繼續延伸。

  一起猜燈謎放紙鳶、聽說書人講故事,還知道原來他最喜歡的甜點叫作「杏仁豆腐」,由於食材難以取得,在新提瓦特熒沒見過這道料理。她記下了食譜,如果有機會,不管食材要花多少錢,都想做給他吃吃看。

  路上還有許多人認出魈跟熒來,跟他們打招呼,還有人主動請他們吃酒釀圓子和烤吃虎魚。

  「看來你在這個時代很受歡迎啊。」熒感嘆道。

  「妳也不惶多讓。」

  抬頭仰望,天上圓月飽滿,繁星點點,如碎鑽般舖在黛色絲綢上,是千年後看不見的美景。

  熒眨掉眼中的水氣,將手上的霄燈放飛,也算是圓一次過海燈節的夢了。

  要是哥哥也能看見就好了。

  「魈,要不要去望舒客棧看看?」

  「妳確定?」

  「走吧,我想看魈以前住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這時的望舒客棧氣派恢弘,因為節慶的關係,有許多外國旅客在此下榻,菲爾戈黛特看到兩人愣了愣,下意識往露臺一瞥,開口詢問,「魈上仙?」

  「妳就當沒看過我們吧。」魈淡淡答道。

  客棧老闆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沒再多問。

  熒走上露臺,果然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金髮白裙的旅行者,以及穿著仙師服裝的降魔大聖,兩人正在編織霄燈,地上滿是材料和顏料,十分投入,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腳步聲。

  旅行者和降魔大聖似乎在此苦戰數小時了,有許多試作品被扔在一旁。如今旅行者手上捧著的成品,正是熒昨晚拍下的那一盞「千秋」。

  剛畫好的燈面圖樣,色澤鮮明,還泛著顏料未乾的水潤感。

  「這盞燈就取名為『千秋』吧,『千秋競歲護明霄』。」

  千秋競歲,是降魔大聖身上那套戰服的名稱,護明霄則代表了他們守護璃月、守護提瓦特的這片決心。

  旅行者點燃燈芯,而降魔大聖為其注入仙力,「千秋」亮起了微弱光芒,關於璃月千百年的歷史在燈面上,透過火光生動演繹。

  「原來『千秋』……是我們做的?」熒喃喃道。

  旅行者和降魔大聖聞聲轉頭,四人視線相交,記憶碎片紛飛,交錯又歸位。

  熒瞬間明白了許多事。

  當年旅行者走遍七國後,得知提瓦特即將迎來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於是從閒雲的「美夢留影神機」中取得靈感,以霄燈的形式製作名為「千秋」的機具,將盛世璃月的明霄幻夢刻入其中,做為未來的一道保險。

  類似蘭羅摩和蘭拉娜做的事情,這顆種子將吸收璃月的記憶並加以儲存,終將會發芽茁壯,開枝散葉,在未來修復這片大地上的傷痕--即使那是要耗費數十年、數百年、甚至長達千年的沉澱積累。

  旅行者朝著降魔大聖一笑,「看吧,未來的我找到答案了呢。」

  少年夜叉淡淡道,「妳這方面的運氣向來不錯。」

  「什麼答案?」熒問道。

  旅行者拍了拍裙擺,坐在欄杆上,金髮隨風吹拂,相同的五官比熒要沉穩堅定許多,「我們的命座為旅人座,表示不管歷經千百次轉世,都注定會在提瓦特大陸上不斷旅行下去。我在靈魂裡下了暗示,轉世後的我,將會因為夢境啟示而尋找這盞『千秋霄燈』,我還在其中埋入了一點私心。」

  旅行者戳戳降魔大聖的臉頰,清冷少年的表情面露一絲無奈。

  少女輕笑道,「我明明來自星海之外,卻心繫提瓦特的安危,上仙得負起不少責任,因此,這盞燈必須要注入他的仙力才能亮起。」

  熒喃喃道,「也就是說,想要找到解答,就必須先找到魈。」

  「沒錯,在我希冀的未來中,魈是這塊拼圖不可或缺的部分。我並非聖賢,無論結局如何,我只是希望未來轉世之後的我,也能夠跟魈一起並肩作戰。」

  一片銀杏葉落在魈肩上,熒替他拂去,繼續消化旅行者的說法。

  「戰爭將帶來不可逆的結果,我們無法逆轉時間的流動,至少要留下一個翻卷重寫的機會,啟動『千秋』之後,可以讓提瓦特所有人都做上一場美夢,美夢會醒來,但當中積累的情感和覺悟卻不會消逝,給人前進的動力。就像那年閒雲讓我夢到哥哥一樣,擦掉淚水後,我知道,這條路總會有人與我一起走下去的。」

  旅行者拎起那盞剛做好的「千秋」霄燈,走到熒面前交給她。

  「妳找到的只是『鑰匙』,真正的『答案』在我手上這盞燈。如今,這個選擇在妳手上。要不要將千秋點燃,讓世人做一場明霄幻夢,取決於妳。但我要提醒妳,降魔大聖殘存的仙力並不多,如果要讓世人做一場『美夢』,必須要他全部的力量。」

  熒前往天空島後,魈為了守護璃月百姓而戰至力竭,神魂消亡前,他將自己最後一絲神識撕碎,封入他請王平安製作的儺面裡,封印在各處,除了鎮壓魔神殘渣外,也是為了這個時候,可以讓世人做一場美夢。

  魈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來這裡,他與熒約定好,他會沉睡在儺面裡,等待熒找到他,與千秋結契,再次守護這曾經的太平盛世。

  由於力量逸散導致記憶缺失,他沒有在重逢後立刻認出熒來。

  沒想到輾轉千年後,「千秋」會流落到夢女士手中,兩人兜兜轉轉,用這種方式滿足了啟動「千秋」的條件。

  到底是誰找到「千秋」,提供給夢女士?那張邀請函又是誰給的?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引導他們。

  沒有偶然,只有必然。

  「準備好了嗎?」

  魈手上凝聚著青綠色光芒,是他僅存的仙力,耗盡之後就會神魂消散。他眼底寫著不悔。他被喚醒後,便一直思考自己還能怎麼守護璃月。

  如果讓世人做一場美夢,能夠喚醒心底被遺忘的對美好事物的渴望,去改變這個世界,那他願意以自己殘存的神魂仙力為引,重新點燃「千秋」。

  魈看出她的遲疑,輕聲道,「熒,這盞燈不能滅。」

  「魈,你不想活下去嗎?」

  「我曾犯下諸多殺業,用這種方式償還,並無不妥。況且我的神魂已損,早就支持不了多久了。」

  旅行者和降魔大聖也靜靜看著他們,等待最後的結果。

  熒的目光落向遠方,璃月港的千里長燈亮如晝,海燈齊飛,煙火綻放。

  千秋競歲,萬代契月。薪火相傳,美德不滅。

  這片幻夢明霄,深深烙印在熒和魈的眼底。

  是否要讓眾生做一場美夢?夢醒之後,也許獲得向前走的勇氣,但也有可能會因失望而屈服於現狀。「千秋」與他們當初想的不同,並非萬靈丹,無法改變受汙染的環境、也無法讓人起死回生,它的影響好壞,端看做夢的人而定。

  如今熒已經獲得了正視內心願望的勇氣。

  熒手裡捧著真正的千秋霄燈,看著上面的圖樣和文字,捫心自問。

  機會,只有一次。

  那她的抉擇是--

  「……抱歉,我比你們想得更加自私。我已經失去哥哥了,我不能再失去魈。如今他只剩下一絲神識,為我啟動『千秋』來到這裡,又已經耗費不少仙力……」

  熒握住魈的手,十指交扣,想起他進入幻夢前那呈現半透明的手臂。

  如果就這樣回去,魈神魂具滅是必然的,儺面會永遠失去他的主人。

  美夢非夢,長安浮生夢。前世的記憶,在她腦海中閃過些許模糊畫面。

  她的美夢,不能沒有魈。

  「魈,你喜歡吃魚,對吧?」

  不等魈回應,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聽說楓丹那邊還有提瓦特僅存的一片水域,我想在海邊開一間餐廳,現在的魚都是養殖的,吃起來總有種不自由的味道,你的長槍技術不能被埋沒,就負責下海抓魚吧。哥哥自然是當大廚,他做飯技術可好了,不管是生魚片或烤魚,我想都沒問題,我呢,長得這麼可愛,就來當櫃台招呼客人……」

  魈眸光顫動,提醒道,「熒,妳還記得與空的約定嗎?」

  熒對他溫柔一笑,蜜糖色眸底映出了他,以及背後整片璀璨星空。

  空說,會在同一片天空下注視她完成兩人的夢想。

  「當然記得,但是不要緊的,魈已經帶我見過最美的星空了,百年之後,我會將這段經歷說給哥哥聽。只要活著,就有可能會發生好事。不管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都未曾改變的事物,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就是你這番想守護璃月的心。」

  「我也一樣,這次輪到我守護你了。」

  「千秋」因沒有仙力的挹注漸漸黯淡,在熒的執願下,改變了它的用途。

  燈籠燃盡的餘光沒入魈的胸口,點點光線如絲線交織,將他包裹在其中。

  她要用這盞燈千年下來積存的力量,修復魈的神魂,與他並肩而行。

  即使要以世人的美夢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05

  

  銀灰色房車行駛在荒漠上,收音機傳出沙沙聲響,接下來一週天氣晴朗,適合旅行。

  副駕駛座的熒一邊餵派蒙吃赤念果乾,一邊繪製昨天夢到的古物,眼神不時偷覷魈。

  千秋夢醒之後數日,魈幾乎不曾主動跟熒說過話。

  「你還要氣多久?」

  魈直視前方的道路沒答腔,但熒遞過去的赤念果乾他還是張嘴吃了,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一秒,又回到一成不變的沙丘上。

  「我壓力好大,接下來要放火燒車了喔。」

  手握方向盤的魈空出一隻手,拉過她的虛空生命手環一看,上面明明是綠色正常數值,魈放下她的手,淡淡說了一句,「燒了妳自己出錢修,想徒步旅行我也沒意見,但妳受得了?妳上回的燙傷還沒好全,又想再添新的疤痕?」

  「不就是為了你放棄讓世人做美夢的機會嗎?這有什麼好氣的。」

  「妳在前世設計製造千秋之夢,此世又費盡心思才找到我和千秋霄燈,妳就這樣用來修復我的神魂,我跟分不清輕重的人無話可說。」

  「橫豎你都願意開口說話了,那可以回答我上次的問題囉?」

  「回答什麼?」

  「願不願意當我男朋友這件事。」

  魈一頓,「當不當跟我原不原諒妳是兩回事。」

  「既然如此,能不能別等到壓力值過高才做?」

  「……我還沒原諒妳。」

  「沒有原諒也是能做吧,床頭吵床尾和,做一做就能原諒了。」

  至少那本《霸道旅人俏夜叉》是這麼寫的。

  魈突然踩了煞車,熒被安全帶勒得胸口疼,團雀派蒙也驚嚇地飛了起來。

  魈深深地看著她,「妳認真?」

  「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都想用強了,你該不會沒有經--啊嗚!」

  魈把車子熄火,將熒提進了她的臥室。空的臥室仍然保持原樣,平常如果輪到熒開車,魈都是待在房車的公共區域餐桌前,或是被熒說服去她床上躺一會,因此即使不開燈,魈也對她房間擺設再熟悉不過,直接將她壓在床上。

  熒猶豫半天,終究還是從床頭櫃翻出了一盒保險套。

  魈看了一眼,耳尖泛紅,「妳倒是準備得挺周全。」

  熒支支吾吾,「你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她本來還在苦惱怎麼對千年古人來上一番健康教育,看來他上次主動討了個新的虛空生命手環去戴,不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學習新知。

  「關於妳的事,我想了解更多。」魈將她的雙手高舉壓在頭頂,一邊褪去她的衣服,「妳還沒回答我,怎麼來的?」

  「那是王平安塞給我的,跟跳蛋一起,就是上次……你幫我用的那個。我從沒跟人做過。」她臉頰通紅,「安全起見,通常得先戴上這個。」

  魈低聲道,「我還以為妳經驗豐富。」

  原來那天她跟空的對話,魈都聽了進去。

  「搭訕經驗豐富,但成功次數零好嗎?但王平安挑的,我不知道尺寸適不適合你,其實不戴也沒關係,我今天是安全期。」

  魈還是戴了,而且事實證明尺寸剛好,王平安看人還挺準的。少年夜叉自然是沒有做前戲的概念,初經人事的熒被魈的尺寸撐得難受,被深深佔有的同時,花徑撕裂疼得她淚水滾落眼角。她忘了問夢裡的旅行者,和降魔大聖歡愛需要注意什麼?人類體質和護法夜叉差距這麼大,跟他做愛會不會痛到死掉?

  「不會死的。」

  操開後就不疼了。

  他甚至還沒有完全進去,碩大的性器留了一截在濕潤的穴口。

  魈聽見她的啜泣有些不忍,安撫地吻著她的額,輕聲道,「怕疼還敢招惹我?我跟妳的關係太過密切,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我才沒後悔,我喜歡死了。」

  熒嘴巴上還在逞強,但身下卻痠麻不已,她試圖往後抽離一會,卻被魈摁住腰撞入深處,每一下都抽得她破碎吟哦。他和熒接吻,唇舌交纏間勾出銀絲,彼此的吻技都很生澀,有種被他吞吃殆盡的錯覺。

  熒看過王平安給她的書,畢竟夜叉是仙獸,就算真的被他吃掉也沒關係。想與他徹底融為一體,這是她當前最迫切的美夢。

  這張單人床被汗水和兩人的液體浸濕,魈的第一次射得很快,撤出熒體內過程因為花徑過窄,夾得他有些疼,不是很順利,磨磨蹭蹭間又硬了起來。

  她太小覷夜叉的體力了。

  「你怎麼又……」

  「妳要是累了,就休息吧,我自己去處理。」

  熒環住他的頸子,在肩上留下吻痕,模仿他之前的語氣,「有我在,需要的時候就找我,不用忍著。」

  魈前傾壓回熒身上,對她的挑釁,唇畔勾起一絲笑。

  「那就來戰吧……以妳的身體,撐得住幾回?」

  吻如雨般落下,魈盡往熒有反應的地方研磨,腿心被撞得發紅。單人床過於狹窄,做起來難以盡興。下次賺了錢,一定要把房車升級,改個雙人床……熒意識模糊地想道。她被頂得幾乎要撞上牆板,魈用掌心護住她的頭免得傷到。熒緊緊抱住他,雙腿環在背上,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迎合送上,與他的堅硬相抵。

  平常魈總是穿著黑色長袖襯衣,如今在床上才得以窺見他那條青色花臂,熒的指尖掠過上面的繁複紋路。

  「魈,你的刺青會發亮……這刺的是什麼?」

  「那是仙獸之紋,我的原身是金鵬。」

  「原來如此,你跟派蒙一樣都是鳥類,你的翅膀呢?」

  「妳想看?」

  「嗯,想看。」

  魈把她翻了個身側躺,握住她的腰窩從身後貫穿插入,熒眼前一白,再下一瞬意識回籠,青色光芒流淌於室內,她發覺自己被一對翠金色巨大翅膀攏在其中,她將一根落下的羽毛握在懷裡,淚水不自覺滾落。如今神魂被修復,他使用起仙力也越發不受拘束。在千年前的提瓦特,他也是這般恣意自由吧?

  「怎麼了?弄疼妳了?」

  「現在問太晚了,早就習慣了……」熒哽咽道,「我只是很慶幸,我守住了這樣的絕色。」

  魈眸光一深,吻去她的淚水,扣住小腹深深頂撞,性器抽插隆起些微形狀,流不出去的液體被抽插成白沫,順著床單皺褶流淌至床腳。魈摸索著找到跳蛋,貼在她的陰蒂上開啟震動,輕咬在熒敏感的耳殼和脖頸,囊袋不停拍打會陰,突如其來的多重刺激讓熒渾身痙攣。

  「不、不要……別碰那裡……魈、哈啊!」

  陰蒂和花徑同時被蹂躪,熒被過多的快感淹沒,魈就要她為自己落淚和失神,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這不是一場幻夢。

  他沒有因為熒理智破碎的求饒而停下,哭聲和抽插水聲不斷,將彼此的名字連同愛語嚼碎嚥下。情意跨越時空,無論外在環境如何改變,千年前的思念牽絆,使他們在廣漠世界裡找回了對方,將名字刻進靈魂裡,記憶再也不會褪色。

  快速抽送頂弄數十來下後,熒顫抖著達到高潮,魈擁著她喘息,摘下蓄滿精液的保險套,從盒子裡摸了一個,咬開包裝後戴上。

  金眸垂歛,紅色眼影是勾人心魄的美,同時有著仙人的淨和夜叉的狠。

  熒被魈這個動作蠱得連求饒的想法都沒了。

  就讓他用光整盒保險套吧。

  直到深夜喪屍拍響車門,兩人才終於暫時休停,清除不速之客後,魈又把熒抱進浴室,纏綿持續到天亮。

  

  

  

  

  魈和熒從石門一路南下,在望舒客棧的遺址停車。

  那晚被千秋之夢修復神魂的魈,提著和璞鳶回去石門據點,以摧枯拉朽的破壞能力盪平據點中所有拿槍對著他的人,順利開著那輛銀色房車出來接熒。

  熒被魈抱上車時,魈滿身的血腥氣息深深震懾了她。原來先前魈都沒有用過全力。曾經參與過魔神戰爭的魈,豈會受制於人類之間的小打小鬧?

  拍賣會那天夢女士朝兩人開了數槍,本應命中要害的那發子彈,意外被神之眼給擋下來了,綠松石因而裂開化作碎片。魈本就是仙人,不仰賴神之眼就能驅動使用仙術和元素力。如今七神已歿,神明不再注視大地生靈,沒想到仍在危及之刻給予了他援助。

  魈將神之眼埋在望舒客棧的枯木之下,闔上雙手輕聲道謝。客棧曾經給予他庇護、在夜間給予他指引。他將過去留在這裡,未來他會與熒一起同行。

  寒風拂過身側,魈把熒攏入懷中替她擋去沙塵。兩人交往之後,魈依然將儺面掛在熒的腰上作為護身符。也多虧這個凶神惡煞的面具,兩人入城之後,去酒館打聽情報時,再也沒有人敢搭訕她。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魈問。

  「提瓦特這麼大,除了璃月以外,稻妻、須彌……我都還沒去過呢。如果湊齊了錢跟人手,我們回來把這裡整建成據點也可以,找些人手過來,重新建一間望舒客棧,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熒勾住魈的手在掌心畫圈,少年夜叉覷了她一眼,輕輕回握住並十指交扣。

  「但首先,我們先回璃月城吧。」

  人的生命力是很強韌的。

  璃月城在經歷重創後,反而更加團結,活下來的人們致力於重建工作,秩序甚至比魈熒兩人先前來時還要好。人們不需要仰賴美夢,還是能自己振作起來。

  熒曾經想過,也許在平行時空裡,她真的讓魈耗盡仙力,世人做了場美夢後終於醒悟,拾起過去的美德傳承。

  但現如今,犧牲魈的未來看來並不是必要的。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只要一人心火不滅,就會成為破開無盡黑夜的曙光、荒漠上挺立的新芽、拂去殘霜帶來春訊與喚醒萬物的風。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會學習跟改變,也會記取教訓,將美好的事物透過繁衍和紀錄,傳承千秋百代。

  

  

  

  

  熒選擇在「岩上茶室」下榻,訂了同樣的208號房。

  櫃台見到熒登記的姓名,轉交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給她。據說那是在昨天剛寄到的,彷彿早就預料到她的到來。

  熒跟魈一起拆開那封信。

  

  --熒,妳最近過得好嗎?我現在與鍾離先生的商隊一起同行,身體無恙,不必掛憂我,與妳許久未見,我也心焦如焚,我們正要前往須彌城,到時候如果有機會碰面,妳再跟我說說魈跟「千秋」後來的故事吧。

  

  信裡還附上了一朵因提瓦特--這是別在熒髮上的花,是雙子共同的回憶。如今氣候越來越惡化,這種花也瀕臨絕種。

  熒難以置信,斗大的淚水掉落在信紙上,她一抹去,眼淚便越掉越兇。

  「魈……」

  魈將她摟進懷裡,「我知道。」

  下個目的地--就去須彌吧。

  他們的夢,會隨著冉冉飛升的霄燈,朝著前路延伸下去。

  

  

113.02.04

*部分設定參考自遊戲<廢土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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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esponses

  1. 第一次留言><月月的文章真的寫的超棒的!
    之前就有在關注了
    每個都是神作啊啊啊!

  2. 大大每次寫文不論是角色還是景色塑造,都會讓人在腦中馬上看到那個世界。這次的末日感真的很印象深刻。不枉費每兩三天進來看看更新了沒🤣謝謝大大寫那麼好看的文!

    • 咪咪咪好呀,謝謝你的喜歡~~ヽ(●´∀`●)ノ
      我第一次寫末日廢土,很好玩,有機會想多寫寫這個世界觀的相關故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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