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熒|不問仙(05)拂雪(R)

#建議搭配<以愛圈養>系列食用,含劇情所需的平行if線夢境

  

  

 

  熒終於如願見到「魈」了。

  少年仙人蒙眼的黑色綢布落下,一道無形氣流直衝向熒,震得她腳步踉蹌。原本被往生堂術法和仙法阻斷的認知重新拼合,過量資訊流入大腦,如萬花筒般在腦海飛速聚攏又綻放。

  ……燃燒……神座……

  ……懺悔……餘燼……

  在天空島與天理維繫者交戰的回憶湧上,眾多熟悉的命之座被戰火燒灼焦黑破碎,無數流星在眼前紛飛墜落,星火砸到地面,深淵教團遵循深淵王子的指令與天理對抗。

  虛假之天是蛋殼、是保護提瓦特的結界,所有人們就像被圈養的牲畜般,不斷做著天理應允的虛假美夢。雙子不慎落入這個夢境,空發現得早,提前做足準備,打算敲破蛋殼,帶熒離開提瓦特前往終境花海。

  於是空的劍不曾停下,刺穿每一個天理方的敵軍。

  但熒的劍卻猶豫不決。

  在她眼前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之中,見到了許多熟悉的夥伴。她認識的每一個提瓦特人,只要曾經持有神之眼、命座被烙印在虛假之天上,都成了天理的武器。

  然而這之中並沒有魈和流浪者--熒想起,當年的魈被魔神拘為座下大魔,就是因為真名被拿捏,而必須為神所利用。

  熒無比慶幸,魈的本名被鍾離藏得嚴嚴實實。

  熒知道這只是幻影,真正的夥伴們還在地面上,與失控的深淵獸潮對抗。熒舉起利劍揮向他們的胸膛,刺進、拔出,鮮血噴濺到臉頰上,越來越麻木。

  --放棄吧,異鄉人。妳不屬於這個世界。

  天理的聲音貫穿腦海。

  提瓦特大陸上,持有神之眼的人有多少,根本斬殺不完。如果不打敗天理,就會再一次被封印,提瓦特又會回到伊始,她和魈之間的諾言也會逸散於無人知曉的歲月中……

  那樣的結果,她不要。

  魈還在等她回去,等她打完這一仗,可以自由選擇留下或者離開,她要親口告訴魈答案--她不是因為無家可歸才留在提瓦特的,未來也不會有人能夠左右她的意志。

  記憶漩渦越接近瀕死的階段,就越紛亂雜沓。

  戰況陷入膠著,她記得自己渾身浴血、傷痕累累,多處骨折,她沿著台階走向神座,拿劍直指天理,突然間,身後一柄利刃穿透胸口。

  ?

  --是誰?

  她嘔出鮮血,剛要回頭,身體傾斜,只看到一抹金色朝自己走來,意識便墜入冰冷黑暗。

  ……

  好安靜。

  靜得讓她以為這世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前方隱約有光,她跟著它走,有光的地方很溫暖,她知道自己即將回到母親的懷抱,那裡有四季流轉,面朝大海,群花盛放。

  好像忘記了什麼--但人總會經歷生老病死,只有神仙才不用煩惱這些事。

  神仙?對,她認識不少神仙,其中有一名個矮臉俊,喜歡杏仁豆腐,總是抱著長槍立於高處,名字跟自己和哥哥一樣,都只有一個字……

  魈。

  是了。她記得自己臨行前給了魈錦囊,裡面放著特地找人換算過的生辰八字。如果活著就合婚,死了就刻於墓碑葬在璃月。

  她沒有當場揭露用途,怕自己捨不得走,如今倒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曉得魈會把她葬在哪?望舒客棧?璃月港外?還是……

  熒遊蕩在生死交界處,鬼火幽幽,許多模糊人影往前走,乘著船飄向月宮,進入天上逆生的銀白古樹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耳邊有許多模糊的聲音,哭聲、笑聲、尖叫……蠶食鯨吞著她僅存的認知,使她逐漸麻木昏沉。

  時光變得很慢很慢,她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在浮光掠影中,看到許多有別於提瓦特大陸的時空幻影在此地交匯,她看到不同的自己在陌生的世界冒險生活,也看到不同身分的魈,無論經歷多少波折,結局都會與她走到一塊。

  那現在的她呢?如果往前走,會抵達哪裡呢?

  魈。

  她想見魈。

  旅行者的本能驅使她往前走,不要停下腳步。

  --熒。

  清冷的嗓音穿透她的靈魂,將她釘在原地,無法繼續往前。熒回頭看,黑白的模糊視野中,兩名往生堂裝束的人影走過來。

  少女綁著雙馬尾,帽上紅梅似火,總愛推銷棺材的往生堂堂主,幽魂們見了她就躲;少年墨翠髮長及腰,身後歛著一對墨綠染金的翅膀,看著並不像人類,幽魂們同樣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她不由自主地慢慢靠了過去。

  熒隱隱約約知道,這名少年就是她之所以駐留在此的原因。

  她在等他,他在找她。

  死去的熒沒有實體,靈魂只是一團光芒,飄過去停在少年的指尖上,親暱地蹭了蹭。熒聽見他低笑一聲,溫柔的、寂寥的、失而復得的……

  被時光磨損淡化的記憶慢慢鮮明起來。

  --熒。

  一聲又一聲,喚著她歸來。

  「呃、啊!」

  熒大口呼吸,意識回籠,雙頰掛滿淚水,「魈……?」

  魈把她從生死邊界拉回來,即使靈魂殘缺不全,但她確實回到了提瓦特。

  熒手裡還緊緊捉著那條黑布,如今的她拾回記憶與正常認知,魂體破碎碰不到魈,只有這條拽下來的綢布就是關鍵。

  她能「看」得到魈了。

  「熒,把黑布還我,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於妳魂體有礙。」

  「不,不能還你,如果你綁回去,我又會認不出你……」

  魈對於熒的應激反應感到無奈,卻也沒有強硬奪過來。他閉起自己的雙眼,熒這才感覺呼吸順暢許多,喃喃道,「原來仙家氣運真有這麼一回事……」

  她顫著手擦去淚水,明明已經死了,四分五裂的窒息感卻如此真實。只剩下殘魂的她,肉體不可能再經歷第二次死亡,但卻可以對精神造成一次次的傷害。

  她的魂體修復至今剛逾半年,尚不穩固,要是再有下一次,恐怕會直接魂飛魄散也說不定,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眼見未必為實,近五個月的時間裡,她怎麼會認不出眼前的少年就是魈?

  魈一闔上雙眼,熒身軀疼痛和窒息感驟減,也能再次碰觸他的臉頰、感受到體溫。或許是少了那條布的關係,關於魈的印象卻開始模糊。

  就像長期以來睡眠不足,認知能力受損那般,需要在腦中反覆提醒,專注精神提醒自己,他是魈,他就是魈,熒才能維持自我。

  想被魈看著,跟想看著魈,竟是難以兩全的願望。

  熒把那條綢布繫在自己的左腕上,細細打量起魈的外貌。

  如今的他將頭髮留長了,雙耳及背脊生出金鵬翅膀來,乍看之下,還真認不出是過去那名清冷的魈上仙,更像是誤入紅塵人間的金鵬妖。

  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熒都記得。包括他坦承燒了望舒客棧、強行將她藏進洞天囚禁、各種強制的佔有行為等,這些舉止確實跟以往的他不太一樣。

  「魈,你變了好多。」

  「……我知道。」魈低聲道,「我變了,妳不喜歡這樣嗎?」

  熒聽出了魈語氣中的自嘲和惶恐,明明這一切變化都是為了她,魈卻認為錯在自己身上。她過去捧在掌心深深呵護眷戀的仙人,此時此刻一邊傷害她、一邊內疚,卻又無法不愛她。

  熒輕聲道,「不喜歡。」

  魈渾身僵硬,胸口冰涼,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笑容。他早料到這個結果了,日日夜夜,夢裡夢外都不斷想像熒恢復記憶後,說她無法繼續喜歡自己的場面。

  明明演練了這麼多次,為何心臟還是這麼痛?

  他變得太多了,無法恢復成過往她喜歡的魈。

  外貌也好、個性也好、名字也好……都跟「魈」有著很大的差別。

  她會失望也是理所當然。

  「魈,我不喜歡現在這樣。」熒再次重複道。

  「我知道,可--」

  魈的臉頰被花瓣輕輕拂過,那朵花接著落在魈額心的紫菱上--以往她就特別喜歡吻這裡。魈眼皮輕顫,想睜開眼,卻又阻止了這個念頭。

  「我不喜歡這樣,沒辦法看著你的眼睛吻你。」

  ?

  她說什麼?

  魈緩緩開口,「……妳不喜歡的,不是改變了太多的我?而是現在這個狀態?」

  「我還記得,你以前因為業障侵蝕而幾次險些妖化,也是這樣子,不想嚇到我而躲起來,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羽毛都快焦慮得啄禿了……」

  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悵,「你那個時候神識混亂,焦慮得很,大概也忘了我說了什麼吧?見到你的金鵬翅膀時,我一直很想說--」

  熒深吸一口氣,嬌脆的嗓音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魈,你生來就是如此美麗,無論你改變了多少,我都喜歡。」

  魈的胸口暖得發燙,想將熒擁入懷中--而他也這麼做了。只可惜,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跟熒相戀以來,她總是不吝於將愛宣之於口,像春雨一樣滋潤他這塊荒土。

  「……我沒打算瞞妳。」

  魈說的是熒見到他第一句話--你還要瞞我多久?

  他還介意著這點。

  「我知道,你最不擅長說謊跟演戲,那年海燈節被胡堂主喚去吃一頓年夜飯,臉上的侷促、後來對我的偏袒,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熒的雙手在魈的背後交握,輕撫著墨翠色長髮,觸感很好,甚至已經想著要怎麼幫他編辮子了。熒靠在他肩上,被他寬大的衣袖攏在懷中。

  「現在想想,其實你以■的身份行事時,對我說的都是真話,只是刻意使用他人視角在談論『魈』的事,用這種方式增加罪惡感、懲罰自己。我死了,你肯定是最自責的那個。」

  「……熒,你應該要對我生氣的。」

  「你是說用仙法遮蔽我的認知、把我囚禁在洞天的事?那是為了救我不是嗎?不然我現在或許已經投胎轉世去當團雀了。」

  「我燒了望舒客棧。」

  熒的嗓音輕柔,「你燒了客棧一事,我看得出來,是為了保護更多生靈。我們可以一起重建望舒客棧,看要劈柴燒土還是搭梁蓋瓦,都難不倒我。」

  「我還吃了妳的屍體。」

  「咳,換個說法,我成了滋養你的養分,我如今這條命是你的了,你不也已經負起責任,把我養得白白胖胖了嗎?」

  魈啞聲說道,「妳別總慣著我。」

  「我不慣著你,還有誰能慣著你?」

  ……她總是這樣。任性地進入他的生命之中,讓他對越來越貪心,不知節制。

  魈抵著熒的肩膀,無力地笑著,眼角酸澀。

  宛如心魔般了盤據腦海半年多的事情,就這樣被熒從容地化解了--只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可以與至親再度重逢;迎著風雪獨自走了千年,也會有得到一方屋簷遮風蔽雪休息的時候。

  「我還怕妳恨我。」

  熒失笑,「怕我恨你,卻不怕我忘了你?」

  魈本想點頭,後來還是頷首,嗓音輕顫,「……怕。」

  都怕。

  活了上千年的他一生戎馬,不曾畏懼戰死沙場,但他怕被熒恨,更怕被她遺忘--當熒第一次醒來,用看著陌生人般的眼神,客氣地問他是誰,說她想見魈時,他痛苦得幾乎要裂開。

  他佔有她、聽她啜泣著喊魈,他卻無法回應。

  「魈」在哪呢?他連自己都找不到了。

  「別怕,我現在不會再忘記你了,我哪次騙過你了?過去是你給予我呼名而至的契約,這回輪到我了,戰爭結束,『魈』在哪,『熒』就在哪,嗯?」

  熒捧起魈的臉,握住他的手輕撫自己的五官和唇,讓他讀到自己的諾言。少年仙人下意識靠在她的掌心,像飛倦的鳥兒終於找到棲木。

  熒說她就在這。

  她靠自己的意志,想起了他是誰。

  --魈和■,他兩者俱是。

  「魈,你現在不必獨自承擔這一切了。」

  「……好。」

  魈簡短的應答帶著些許顫音,熒心中一陣酸楚。

  總是枕戈待旦、挖雪吃枕草地睡的清冷仙人,在熒好不容易用愛灌溉滋養幾年後,終於提升了些許生活品質,能夠參與飯局、采風寫詩給她,從餐風露宿彷彿沒有物質慾望死了也無所謂的孤凜小鳥,長成了被她捧在手心寵著羽豐毛亮的自信大鳥。

  失去熒後,魈顯然又恢復到以往不願走進人群的個性。熒教會了魈如何接受被愛,卻沒教他如何再次面對失去和死亡。

  難怪他會不擇手段也要去跟冥府搶人。

  「看見妳躺在棺木裡,我很後悔。但我不後悔將妳強行留下來。但我並不後悔吃了妳,因為這樣,我才能在冥府通道前與妳產生聯繫。」

  熒好奇問,「我吃起來是什麼味道?」

  「……」

  魈別過頭去,顯然還沒準備好回憶這件事。

  熒的又輕鬆緩和了氣氛。

  這或許是層岩巨淵一事以來,熒第二次聽魈承認自己有過遺憾。

  第一次是後悔沒能從地下帶出與浮舍最終一戰結束後撿到的石塊、放入銅雀廟中供奉;這次則是後悔沒能在熒臨走前與她多說幾句話,只能揣著錦囊對她的棺木悲慟欲狂。

  「活著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何況是死而復生……要做出這種倒反天罡的事,你肯定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說到代價,熒從他懷中抬起頭,稍微後退一步,這邊摸摸、那邊捏捏,魈止住了她往腰下的動作,「……妳在做什麼?」

  「畢竟你有過一些前科,我得確認看看有沒有缺了少了哪裡才安心。」

  其實也不需要檢查,每一天晚上他們都裸裎以對。

  「話又說回來,你打算這樣閉著眼到什麼時候?」

  魈解釋這身裝束和朦眼原因,「這是往生堂流傳下來的術法,原意是為了方便行走於陰陽之間,我來隱歛仙家氣運,這才能順利拘走妳的靈魂。」

  第一眼看去,確實像極了鬼差。

  熒一笑,「若是尋常背離天罡誤入陽世的鬼魂,撞上你或許會被仙家氣運衝散的,但胡桃並不知道,我和你已有肌膚之親。我是誰呢?我可是魈上仙的戀人,你身上的仙家氣運,又怎麼會對我造成實質傷害?」

  或許是因為這樣,被魈注視時,熒沒有魂飛魄散,只是魂體變得脆弱、無法碰觸而已。

  碰觸戀人跟看見戀人,只能擇一的話,魈願選擇前者。

  「我吃了妳許多夢境,試圖修復靈魂,但成效仍然有限,如果我的方法有誤,妳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完整。」

  「人活在世上就是不斷得到和失去,不會有完整的一天。我現在可富有了,某個上仙把我圈養在洞天裡,用愛把我餵胖。」

  魈唇角彎起,熒輕吻他這抹得來不易的笑容。

  「你可終於笑了,從你說自己是■以來,我從沒見你這樣溫柔笑過。你現在希望我喊你■,還是魈呢?」

  一邊是與摩拉克斯的契約,一邊是希望坦誠以對的戀人,見魈沒有馬上回覆,熒鼓起嘴,「說實話,我的確很氣你沒有告訴我真名。」

  「……我希望妳喊我魈。」

  「魈」是背負諸苦的名字,也是被熒寫在心上呵護的名字。是他們相識至今的名字。就像熒並不介意魈喊的不是本名「熒」一樣,其實魈也是。

  怎麼稱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稱呼他的人,以及怎麼看待對方的。

  就像熒在面對天空島戰役時,她選擇交付錦囊給魈後奔赴戰場,而不是留在戀人身邊;魈的考量也很合理,因為真名被人掌握有其危險性。

  「我知道那是帝君為了保護你,才這樣安排的。倘若我當初知道你的真名,恐怕現在的處境會更糟糕。」

  「此話何意?妳在天空島發生了什麼?」

  熒慢慢想起更多細節,這也是魈第一次聽她親口提及這件事。

  在天空之島那一戰,有許多命之座被打碎,天理利用這些力量來攻擊熒。那些人的命運因而不再屬於提瓦特掌控,有些人活了下來,有些人死去。

  被神明注視、向神明借來的力量,本就應該要歸還神明。熒甚至無法確定,那些人是否還活著。她多慶幸,自己手染這麼多鮮血,當中並沒有魈。

  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魈並沒有告訴過她真名。

  剛認識時雖然好奇,但出於禮貌和尊重沒有多問;認識久了則是認為他不告訴自己,有他的原因,後來就漸漸淡忘。

  如今想起這件事,確實沒什麼好介意的。也多虧了摩拉克斯對魈的保護,她才不至於在天空島上跟魈的幻影一戰。

  如若對上了魈,依她當時身心俱疲的狀況,也許會乾脆引頸就戮吧……

  「魈,其實呢,我也沒有你想的那樣崇高。」

  即使熒知道那些不過是幻覺,但人們死在她手上的感受卻如此逼真,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舉劍揮向昔日的友人和無辜民眾。

  魈在與業障徹夜戰鬥時,是否也是這般艱難,想要解脫卻求而不得?

  說完漫長的戰役後,熒伸了個懶腰。

  「總之,不管未來如何,好不容易活過來,我只想好好把握當下。」

  魈為她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之後他想做的事,她都會一起完成。

  「魈,我們去外面走走吧,我想去那座涼亭看看。」

  洞天裡總是細雨綿綿,反映著擁有者的心境。

  魈幻化出紙傘,牽著熒一起走入雨中。這裡的一磚一瓦他都很熟悉,即使不睜眼,也知道如何走過巷弄階梯和小橋。

  對熒來說,想起魈後,這片座小鎮更加鮮明許多,原來轉角盆栽有花,屋簷上有藤蔓,其實綠意盎然。

  與先前朦眼卻仍能用仙力視物不同,如今熒的狀態已經改變,魈避免繼續在她身邊使用仙力,只能憑藉仙獸的知覺來感知周圍環境。

  熒牽著他的手,引領著他往前走。

  「熒,這是我的洞天,我知道怎麼走。」魈輕聲提醒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牽你的手而已。」

  熒嘻嘻一笑,用小指勾勾他的掌心,魈淡淡嗯了聲好,任由她逾越繾綣。幾個月前,他曾跟她說離開這裡還久,這個洞天就像一座牢籠囚禁著她。

  沒想到如今她會主動說想四處看看。

  兩人走上小橋,眼前的景緻對熒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他們曾在那座涼亭避雨、曾在橋邊接過繡球、也曾在牆角對峙過……細節隨著夢境改變,不變的只有陰雨連綿。

  「之前一直沒機會好好走動,原來你跟留雲他們一樣,也有自己的洞府。」

  「這裡本是一片荒野,因我囚住妳的靈魂,侵吞夢境與妳神識交織,才有了如今這番景緻。」

  「這麼說起來,也有我的功勞囉?」

  魈哼了一聲,那句耳熟的不敬仙師,熒在心中替他補上了。

  少年仙人長年在璃月斬妖除魔,沒有閉關修練的必要,經常以天地為床、月光為被,是後來與熒相戀後,才養成回望舒客棧或是塵歌壺休息的習慣。

  熒一直以為他沒有修築洞天的意願,現在卻為了養護她的靈魂,闢出了這一塊天地。

  兩人步入涼亭後,魈收起傘,從身後環住熒,臉頰輕輕摩娑著她的頸後。

  「妳之前總說想離開這裡,如今還算數嗎?」

  「待在這被你好吃好喝的養著,還有人陪睡,我巴不得一直住下去。」

  她將囚禁解釋為受寵的理所當然語氣,讓魈耳尖一紅。

  「妳還有兄長--」

  「可你只有我了。」

  熒握住他的手,「魈,你現在連望舒客棧都燒了,你還能上哪去?要是再這樣趕我走,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是啊,他還能上哪去?

  「我想留在妳身邊。」

  不是請求她留下來,而是想跟她走。只要有她在,不管去哪裡都無所謂。魈低頭攫住她的粉唇,舌尖輕掃口腔與她的軟舌交纏,吞吃她越發凌亂的氣息。

  熒揪住他的衣領,「……唔、魈、慢著……」

  紙傘滾落腳邊,魈迎著斜飛雨絲,把熒抱回了屋裡。

  明明前幾天他還在這邊強制占有她,真相大白後,動作和態度都軟和許多。換氣中魈無意間鬆懈下來,情到深處他睜開眼縫,熒的軀體登時在懷中虛化。

  他的吻落空了。

  即使魈馬上閉眼阻絕目光,但那瞬間的沁涼還是打斷了節奏。

  「太掃興了,總得想個法子。」熒暗忖道。

  不能讓他睜眼,但黑綢帶有往生堂的法術力量,為避免繫上後逐漸忘記魈,熒解下自己身上的頸帶,輕輕罩住他的眼睛,在後腦勺打結。

  幾根翠綠髮絲乖戾地翹起,被她勾出來順從地貼在頸子上。

  「熒?」魈握住她的手,猶豫地道,「這樣不妥。」

  「反正以前也不是沒這樣玩過,倒有幾分強搶仙男的味道了。如果能再把你的雙手束起……」

  「不准。」

  魈看不見熒的表情,只能透過體溫和喘息聲判斷她的感受,繼續剛才被打斷的纏綿。他伏在少女的背上,食指交扣,深深貫穿她的窄徑,吻著她的蝴蝶骨,還有他先前留下的咬痕。

  佔有她、填滿她,也被她緊緊包覆,獲得了渴望已久的安心感。

  「熒,以前的跟現在的我,更喜歡哪一個?」

  熒攬住他的頸子笑著索吻,「啊?……不會吧,魈上仙吃起自己的醋了?」

  「……可笑嗎?」

  「不,可愛得很,不管是哪一個,都喜歡……嗯、嗚啊!魈……」

  如今這聲魈,總算能名正言順地從她口中喊出來了。

  姿勢換了,旅行者揪著被汗浸濕的床單,正面承受著魈一波波凶狠的頂弄,腕上的黑綢因而散落開來,魈摸索到綢帶,拾來綑住熒的雙手高舉過頭,抬起翹臀往碩壯的凶器壓下,緊密結合,輕輕一撞便溢出許多甜水和吟哦來。

  「魈、啊……大力點……再深一點……」

  叫得這麼毫無節制,真想操壞她,操得她求饒。魈恍惚地想。只有這樣,才能確認此時此刻的存在是真實無比的。

  熒舒緩了他上千年的侵蝕痛苦,如今換魈來濾清熒夢中的所有殘渣,他們看過彼此最不堪的樣貌,清楚對方的擔憂和軟肋是什麼。

  身心結合,直至圓滿,就算在此刻死去也無妨。

  有蝴蝶掠過屋外的水塘,激起漣漪陣陣。屋內熱氣慢慢減退,兩人斷斷續續聊了一整晚的話,把這將近半年的空窗補齊。

  魈說這段時間業障侵蝕很少發作,或許是天空島戰役地脈受損的影響,又或許是他大多守在洞天幫熒修復靈魂的緣故,在她身邊,荒魂囈語就會減緩許多。

  月上枝頭,熒趴在魈的胸口把玩髮絲,趁他閉眼看不見,悄悄編成了辮子。

  「魈怎麼還不睡?」

  「……我在自己的洞天不需要睡眠休息。」

  「我看是怕醒來我又將你忘記吧。」

  魈沒有否認,熒哽了哽喉頭,慢慢說下去。

  「你這段時間,就是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不能承認自己是魈,我又天天換著法子抵抗你、給你找麻煩,好不容易有了些感情,也會很快失憶……」

  魈搖頭,「都過去了,我不在意,只要妳能在我身邊就好。」

  這話說得克制低微,其實他骨子裡仍留著金鵬鳥的本性,見著了喜歡的物事,便要叼回窩裡藏著守好,免得一不小心又弄丟了。

  「這可是你說的,接下來我就要賴在這不走囉。」

  魈的鼻尖蹭著熒的,淺淺笑道,「求之不得。」

  

  

  

  

  

  

  

  

  鳥鳴聲啁啾。

  熒在床上醒來,左腕上繫著一條錦帶,觸感很熟悉,摸著像是魈背後那條,怎麼會落到自己手上了?她記得自己綁著的明明是魈的綢帶……

  不,這是夢--或者說,另一個可能的他們。

  周圍景色鮮明,她隱隱約約獲取了這個夢的背景資訊--自己主動分擔承載了魈的業障侵蝕之苦,身體每況愈下,幾個月下來,失去大部分的視力。

  為了不讓魈知道這件事,她搬到一間小屋陷入長眠,一眨眼就是十五年過去。

  對自己的情感後知後覺的魈,也守在她身邊長達十五年。即使熒醒來後失去記憶,魈也依然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熒在恢復記憶後試圖逃跑,卻被魈帶回來小屋囚禁。她是恨魈的--恨他在自己獻身主動追求時不解風情三番兩次拒絕她,也恨他在熒終於看開選擇放手時主動找上門來想要彌補她,甚至答應做她的床伴。

  也恨自己始終無法對他狠下心來。

  如今的魈是小心翼翼的,不管熒要恨他怨他都好,他不會再讓她離開。

  算了算日子,這是她被魈囚禁的第三天。

  她腳上綁著鈴鐺,雙足一落地就有聲響。手腕上殘留的淺紅痕跡,昭示著昨晚被綁著做得多激烈。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情境,他都喜歡綁著她啊。

  魈坐在窗邊搗鼓竹架子,熒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

  「做霄燈。」

  在深淵王子空得知妹妹因為喜歡魈,主動承擔他身上的業障侵蝕,獻身告白卻被魈拒絕之後,空便偷偷潛入望舒客棧,動用深淵之力燒了熒送給他的事物。食盒、霄燈、清心花、風箏……全都燒成灰燼。

  當魈意識到自己喜歡熒時,甚至連一張可以用來思念她的字條都沒有留下。

  他不需要的,不是嗎?既然如此,那就一點都不要留給他。

  此時的熒已經能將現實與此刻對照,她想起了被燒掉的望舒客棧。夢裡夢外,他都一無所有。這還是熒在夢中第一次脫離既定方向,想幫魈一起填補失去的回憶。

  海燈節前夕,氣溫驟降,魈拿來了外套給她披上。熒注意到他脫去手套,指尖上有許多陌生的繭和疤痕--因為熒的捨身,這十五年間魈不再為業障所苦,有了許多空嫌時間,除了霄燈,他還學會做她喜歡的菜。

  「我幫你吧。」

  熒主動握住魈的手,少年仙人身體一頓,並沒有馬上回應,直瞅著她。

  「……妳要幫我?」

  「嗯,不行嗎?」

  「妳昨天才說不想去海燈節,怎麼突然改變心意?」

  「我現在想去了。」

  魈欲言又止,握緊她的手,深呼吸後後鬆開,轉身去拿霄燈材料過來。

  霄燈是每年都要做的,熒熟練地凹竹枝貼燈紙,很快就做好漂亮的霄燈。魈看了許久,說這盞留在屋裡,不帶出去放了,另外再做一盞。

  熒問他明明做好了為什麼不能放?他說她做的燈很珍貴,放了就沒了,所以不能用。

  「我可以每年都做霄燈陪你一起放呀。」

  魈苦澀一笑,「熒,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裡有數,就算妳恨我也很理所當然,不需要勉強自己討好我。」

  「魈,我要真想討好人,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死去,留下你一個人。這世界瞬息萬變,也許前一刻我們還在放霄燈,下一刻深淵就打過來了,我現在想明白了,想好好珍惜這一切罷了。」

  魈沉默良久,抬起頭,這是熒熟悉又陌生的鎏金雙瞳,盈滿壓抑的情緒。

  「熒……妳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你覺得我哪裡不一樣了?」

  魈搖搖頭,怕說出來後,這一切就如幻影泡沫般碎裂。他繼續做手上的另一盞魈燈,不時抬頭看她,那種受寵若驚、患得患失的眼神變化,讓熒有些難受。她拿起畫筆,跟魈一起彩繪燈面上的紋路。

  也許是因為走神的關係,這盞霄燈大得離譜。如果帶出去放,肯定是全場焦點,連留雲借風真君都會為之驚艷。

  「魈,你有什麼願望嗎?」

  見魈不說話,熒主動靠過去,擋在他和霄燈之間。

  「別看燈,看我。」

  魈的唇瓣顫了顫,輕聲說道,「我想去看雪。」

  「就這樣?」

  「嗯,就這樣。」

  魈的願望一直都很簡單,就像他的拿手料理杏仁豆腐一樣--他的美夢也很簡單,只是做一個美夢而已。

  熒陷入十五年的長眠之前,曾經邀他去看過雪,那是她最後一次向魈求歡,但熒因為失明,沒看到他解開衣領的動作,以為魈沉默拒絕了她,因而絕望地閉上眼。

  魈想將那天賞雪後沒說出口的話說出來,完成他一直想做的事。

  璃月四季如春,除了海燈節前夕降溫以外,基本上不會降雪,但在璃月與蒙德龍脊雪山接壤之處,那座偏僻的礦鎮邊緣已經染上銀白。

  兩人在雪地上踩出一連串腳印,熒搓了個雪球扔向他,魈剛側頭閃過,馬上又被一顆雪球擊中。

  熒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臉頰紅撲撲的。

  真好看。魈心想。還是這樣的寬廣天地更適合她。

  回到天衡山上的小屋後,熒拂去魈肩上的碎雪,墊腳吻住了他。

  這回她沒有閉上眼,終於看到魈把慢慢解開衣扣的過程。

  以己渡人的仙,直面欲望時,也會露出像人類一樣的表情。想要愛人、想要破壞對方的獨立性,直到連脆弱柔軟的深處都完滿地容納自己……

  天氣很冷,但彼此的體溫很炙熱,自魈囚禁熒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主動、甚至沉浸在其中。沒有恨也沒有怨,而是全然地打開自己接受他。

  攀上高潮時,整個世界安靜極了,只有他們的呼吸和心跳。

  雪落無聲,愛雖然無形,卻填滿了彼此的胸口。

  因為過往經歷導致,魈不善理解人類的情感。從懵懂到理解,他花費了十五年的時間,才知道熒口中的愛是什麼。

  隔天早起時,熒還躺在懷中遲遲沒有起來,魈有點懵。

  「熒,我沒有鎖門,腳上的鈴鐺也解開了。」

  昨晚要得太多,熒還想再睡一會,像個小動物埋在他懷中。

  「放心,山腳下有哥哥派來的深淵法師守著,不會遭小偷的。」

  「……我的意思是,妳現在想走的話,我不會攔妳。」

  熒睡眼惺忪地道,「那表示,我也有選擇留下的自由,對吧?」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所以甘心被你用愛圈養呀。」

  --這同時也是熒想對魈和■說的話。

  熒啄吻他的唇,魈眼角微濕,抵著她的額輕笑一聲。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也只是想待在她身邊而已。

  「甘願被圈養的一方,其實是我。」

  日光照耀在樹梢的白雪上,兩人終於等來了心心相印的一刻。

  

  

  

  

  

  

  

  

  洞天中的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細雪飄零。

  屋簷上積了雪,受夢境影響而呈現入冬景緻,但洞天內有他的仙力維護,所以並不怎麼冷,甚至有陽光照耀,反倒很溫暖。

  過去魈必須等熒醒來才能吞食夢境,如今兩人關聯漸深,又已經坦白一切,昨晚魈與熒共同經歷了那場夢境,醒來之後恍如隔世。

  夢裡夢外,他們互為對照關係,甘願被彼此圈養。

  魈的眼睛被頸帶遮住看不見,光聽呼吸聲,熒睡得很沉。

  十五年的錯過太過真實,從夢中醒來後,他想通了,等熒醒來後,有許多事情想和她一起完成。

  一起重建望舒客棧、一起過海燈節放霄燈……還要用仙法捏幾朵霓裳花,把之前被他扔入水中的花球,做好後親手送給她。

  一天過去了,熒還沒醒來。魈本以為是因為解開黑綢、受到仙家氣運衝擊的關係,靈魂需要時間喘息,沒想到兩三天過去後,少女依然還是沒有睜眼,胸膛隨著呼吸起伏,就像睡著了一樣。

  魈想起夢裡被放在冰棺裡沉睡的熒,握住少女的手貼在臉頰上。如此溫暖,就像她從未離開過。

  他是不是還在夢裡?

  不願再離別,不想失去她。

  魈以神識檢查過她的靈魂,結構沒有大礙,但修復進度變得緩慢許多,會陷入沉睡,或許也是自我修復機制使然。

  如果像夢境所示,她需要沉睡五年十年的話,他願意等嗎?

  如果有其他方式可以換回她這段失去的光陰,他願意嗎?

  依照熒的說法,他們之間已有過多的聯繫,以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早就將熒當成自己的眷屬。

  魈伸手繞到後腦,解開熒昨天綁上的頸帶,露出一對銳利冷冽的金眸,白色衣帶繫在自己和熒的手腕上。

  他心中已有了決斷。

  風元素吹起他的長髮,熒所編織的辮子散落開來,翠綠色仙力縈繞在他和熒之間。熒的身軀因為直面仙力影響再次變得透明,但流風卻織起了一張網將她溫柔包裹其中。

  魈口唸仙訣,同時催動自己的仙力和妖力,背後的金鵬翅膀唰地伸展開來,翠金碧綠,照亮了整個寢室。

  妖的那一面想吃掉她,仙的那一面想拯救她。

  他將熒攬入懷中,她的身軀很軟也很暖,如今卻無法主動回應他、喊他一聲魈。

  --不要離開我。

  --熒,留下來,不准離開我。

  熒如此美好,她不該承受這樣的命運。

  她是如此溫暖,值得人間四季,再活一回。

  

  

  

  

  

  

  

  

  熒醒來時,渾身酸痛得彷彿被車輾過,雙腿幾乎動不了,有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在充盈著身體,心想之前還有過更激烈的,怎麼才一晚後遺症就這麼嚴重,肯定要讓魈給自己揉揉……她癱在床上喊了幾聲魈,沒有動靜,窗台上倒是停著一隻翠金色小鳥。與熒四目相交時,噗啾噗啾歪頭振翅。

  ……不會吧。

  「魈?」

  「啾。」小鳥歪頭。

  這下可好,魈上仙不知為何退化成金鵬胖鳥了。熒把小鳥撈進懷裡,他現在身上不僅沒有仙力,妖力都很微弱。熒抱著金鵬鳥,在室內來回不安地走動翻看,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

  --熒,我試過許多方法,都沒辦法喚醒妳,這是我最後能想到的方式。

  吞吃夢境只是其中一個條件,靈魂破碎之後並不完整,逸散的部分不可能無中生有。熒的靈魂要想得到完整修復,必須進入很長一段時間的睡眠。

  他選擇消耗自己的靈魂與力量,去抵銷她這段時間的漫長沉睡。

  又來了。

  他又選擇如此。待自己總比待他人更狠。

  從小鳥修練成妖,再得道成仙,需要花費多久時間跟努力?

  熒不怒反笑,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仙人,如今仙力妖力用罄,變成了無辜小鳥,什麼凡塵俗事都與他無關的模樣。

  說是為了她好、不想讓她蹉跎這段光陰,其實是在報復她吧。熒有些自暴自棄地想著。好不容易想起一切、見到了魈,溫存一晚而已就回到了起點,甚至更糟。

  金鵬鳥不知道她在煩惱什麼,卻能感知道她心情不好,抖了抖圓潤身軀,在她的掌心啁啾輕蹭。

  熒輕掠著小鳥的柔軟背羽。也好。至少仙人本仙……不,本鳥,還懂得守在她床邊。如果要她在偌大洞天內找一隻小鳥,她還真沒有把握。

  雖然理念不太一樣,但熒還是認同魈這麼做的。

  她的確不想沉睡。

  

  

  

  

  「讓我沉睡這麼久,你一個人守著我,確實不太公平。」

  「魈,你以為我沒留後手嗎?我太了解你了。」

  「既然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我不會再坐以待斃了。」

  

  

  

   

  熒拿出先前要魈去取回來的塵歌壺。

  裡面的比魈的洞天還大,在清瓊島上,有他們倆人一起妝點的屋子和庭院,以及許多彌足珍貴的紀念品,橫跨了七國友人的祝福與回憶也在其中。

  裡面存放著她在提瓦特的點點滴滴,是她在這裡的安身立命之處。

  金鵬鳥看著那盞茶壺,白色的喙叼住熒的袖子,不安地拍打翅膀。

  即使魈變成了鳥,潛意識中依然知道,這個茶壺對熒來說非常重要,但她顯然想對這盞茶壺做什麼不好的事……

  熒笑了笑,眸光堅毅,一吻輕輕落在他的柔軟冠羽上。小鳥瑟縮,抬頭叼了叼她的唇瓣。少女目光柔和一瞬。

  「魈,我說過的呀,我一直都沒有你想得那樣崇高。」

  早在魈提起他燒了望舒客棧時,熒就有這個念頭了。

  

  

113.11.17

下一章會是寵鳥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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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esponses

  1. 大大好!我也是一個看很久不敢上來發文的人,但是今天終於敢發言看看,沒想到就搶到頭香了呢,大大辛苦了!

  2. 哭死。 不过看不问仙和不知春感觉好好玩。不知春是旅行者想让散宝吃了自己。结果是不问仙里的魈吃了莹。不问仙里想梦见魈变小鸟,结果是散宝和旅行者变鸟。他俩都在相互客串取经呀。大晚上熬了几天夜,思想有些混乱,不知道太太能不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呀。嘿嘿

    • 哈哈太太看得好細,我可以理解妳說的,沒錯我很喜歡在不同故事間放一些互相呼應的梗,
      但即使是類似的題材,也會增加「只有這個CP才會有的」特定情節跟描述!

  3. 太好了更新啦~~~
    以愛圈養是我很喜歡的一篇,能看到補遺真是太棒了~~
    期待下篇的寵鳥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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